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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真……」床上传来虚软无力的声音。

  「银鹰?你醒了!」银雪雀跃地冲到床边,握住了弟弟的手说。「你觉得如何?是我,你认得出来吗?是我银雪。」

  银鹰白着脸,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他们,艰辛地开口说:「你……你们刚刚提到……女真……为何……提到……」

  「别说话,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休息。等你恢复后,我们再跟你说。」

  「不。」他乏力地摇摇头。「告诉我……我要知道……也许是他……全都是那家伙的……」

  那家伙?银雪不明白弟弟想说什么,看了看他和身后的两人。

  芜名猜想,谜底揭晓的时候到了。

  第九章

  银鹰面色苍白地靠在枕上,元气大伤后,原本俊秀的容貌显得憔悴,只是那双眼睛依然傲气不减。他看着众人,开始缓慢地叙述着。

  「如果这些命案是女真人所为,那就只有那家伙是唯一可能的凶手了。」他悻悻然地说。

  「你心中既然有谱,为什么不早说出来?」银雪对银鹰的隐瞒感到有些怨怼。

  「什么谱?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会离开女真的地盘,跑来中原捣乱。」银鹰讽笑着。「我以为那个人死也不会踏上我们大明的土地。他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最痛恨的就是汉人,恨不能杀了汉人皇帝,好为女真族出一口多年来向大明朝贡的怨气。」

  「可是现在有这条手绢,足以证明那个女真人不仅出现在此,而且还杀了他痛恨的汉人。」阿金晃了晃手中的白巾说。

  芜名举起一手,制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言,银鹰需要休息,漫长的闲谈对他有害无益。

  「还是让银鹰自己说吧!你和这女真人有何恩怨?他为何要嫁祸于你?不,说不定恰恰相反。仔细想想,他除去的白氏父子,应该是对你有害的人。」

  银鹰压低了一眉,不悦地说:「我可没指使他。」

  「我当然明白,若你要指使他做这种事,也不需等到自己一身伤痕累累后才做。我只是想弄清他行凶的动机。」

  「这你要去问他啊!」银鹰扭过头,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我和那家伙,可没这么好的交情。只是……」

  「只是?」

  迟迟等不到下文的芜名,好奇地促道。而银鹰则似乎有口难言,紧皱着眉头。屋子里开始飘荡着尴尬的沉默。

  银雪忍不住地打破沉默说:「只是什么?你快说啊,鹰。这种危险人物,你在哪里认识的?他会为了你杀人,事情绝对不单纯才是。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发出忿忿的一声后,银鹰才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懒得讲。那是我在几年前去女真寻找一本失传的武功秘籍时所发生的事。因为担心到了当地,人生地不熟的,于是我委请人面广的老道长替我介绍门路,否则别说是去找秘籍,就连想问路,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结果,老道长托人为我介绍的,就是……」

  他又停顿下来,一副连提及对方的名字都非常不情愿的模样。「哈达部的亲王,速纳多弓。他虽然是道地的女真人,但母亲是汉人,小时候就被送到宫内,表面上说是来学习汉邦文化,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人质,被族人抵押在皇上的手里,好表明他们部落的归顺之意,换取大明不攻打他们的代价。」

  想必速纳在宫中吃过不少苦头,想起那家伙每次提及汉人总是咬牙切齿,银鹰并不意外他会轻易地杀了白氏父子。

  「也因此,速纳对于我朝文化、语言都非常精通,外表也与汉人相去不远。在他逗留京城时,曾拜了名师习得精深武功,吟诗颂词也没有能难倒他的,可说是个文武皆通的奇才。当我前去拜访的时候,他碍于人情,不得不招待我,但坦白说是没给过我好脸色。」

  银鹰耸耸肩说:「反正我又不是去那里促进两邦友好的,我也不在乎人家的白眼,还是大摇大摆地住在那儿,一边寻找秘籍,一边学了些女真语。」

  「我想起来了,你十八岁时曾经离家半年,我还质问爹爹你到哪里去了,爹爹却说你去闭关习武,原来是到女真去了?」

  银鹰点点头。说他去闭关也不为过,那是个远比中原要落后荒凉的地方,他去的时候正值冰天雪地,无可消遣,几乎天天都在练武、习艺,没事就往雪山、冰河探险,想起那段日子,还颇教人怀念的。

  「然后呢?你还是没说,这个叫速什么的家伙,何以会为你而杀了白氏父子。」好奇的阿金问道。

  「又、又没人说必定是为了我!」银鹰像突然被呛到般,猛咳了起来。

  「不必急于否认,这只是合理的推断,因为你认识他,而他又除去了对你有害的人,我会这么想,或是银雪会这么想,都不奇怪吧?你能说你完全不知道他做这种事的理由吗?」阿金理所当然地说。

  银鹰转开视线,讪讪地说:「也许……大概是……曾经把……女……求……」

  「你在说什么?含含糊糊地,根本听不清楚啊?」银雪从没见过银鹰对一件事如此难以启齿。

  「他曾——把我当成女子,跟我求亲啦!」挣扎了一会儿,银鹰终于说出这对他而言是件天大耻辱的事。

  天晓得,一向痛恨汉人的速纳,怎么会在他住了半个月后就突然向他求亲。银鹰自问从没理会过他的任何无礼行径,寄居他的屋檐下也尽量低调行事,每日早早出门,晚晚回去,当他听到连纳求亲时,整个人都呆了。

  人生最耻辱的一刻,也不过如此。

  「啥?」、「啊?」大伙儿面面相觑,在他们预测的回答里头,怎么想也想不到竟是这一个。一瞬间,银雪也不知该「安慰」弟弟受损的自尊好,还是先为这荒谬的答案感到吃惊好。

  反应最快的阿金则大笑道:「我的天啊,这女真人也太蠢了吧?『男女有别』这一点他们都不懂吗?就算你和银雪生得再怎么相像,但你浑身上下完全找不到一根娘娘腔的骨头,他怎么会把你当成娘儿们呢?」

  「我去的时候正是一片冰天雪地,所以每个人都裹着厚重皮裘、大氅,看不出来身材是原因之一。还有,我虽然知道他误解了我,还是故意让他继续误解下去,心想这样他会较乐于帮我寻找秘岌的下落。」

  「也就是说……他该不会到现在还误解无极门的少主是女侠吧?」阿金诧异道。「而他把白氏父子当成敌人,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心仪的『女子』下毒手?那老道长呢?总不是你去找老道长,让那家伙醋海生波,杀了老道长。」

  「不是、当然没有。我在离开女真的当晚,就很明白地向他坦承,说我并非女子,而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但他却发起火来,说我是在侮辱他,要我和他决斗。不得已,我只好跟他打了——」银鹰翻翻白眼说。

  「结果呢?你该不是输了……」阿金打趣地问。

  「输了,人就不会在这儿。」芜名聪明地预知到结果。「你打败了速纳,顺利带着秘籍回中原,从此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可惜……偏偏不是这样吧?」

  该死的家伙,推测得那么准确做什么?没错,事实上,银鹰也不知道速纳是否恼羞成怒,总之他对于输给自己一事耿耿于怀,在他离开女真部落前,放话说他将要持续挑战,直到胜过银鹰为止。

  因为速纳实在太烦人了,银鹰曾考虑过是否要假装输给他一次以求解脱,却没想到这样的心态已经被速纳看穿,只有更令速纳光火,认为这是银鹰辱视他的表现,因此速纳还定下规矩,万一要是银鹰输了,他将会要求银鹰做一件事,作为代价,逼银鹰尽使全力应战。

  银鹰没问他想要求的是什么事,不过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他每年跟我下战帖,指定决斗的地点,我若是没有到的话,他就会派人找无极门的麻烦,每年如此。」

  银鹰无奈地说:「我实在受不了,想终止这种无意义的决斗,于是今年托了老道长,想请他去向女真王施压,看看能不能劝速纳放弃这种愚蠢的行为。唉……我甚至跟老道长说,我愿意承认他的武功比我厉害。」

  「就因为这样,而招致老道长的杀身之祸吗?」惊愕的阿金,对此人的心狠手辣不由得咋舌。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罪过了。」银鹰也没想到速纳会对两人的决斗如此重视。

  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得到合理的解答,如果银鹰被杀,当然就不可能继续决斗,以速纳的角度看来,凡是危害到银鹰性命的人都是敌人,除之而后快也不稀奇。白绢上写的「自作自受」想必就是指白巡抚伤了银鹰,因而导致杀身之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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