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二十四岁了,不再是小孩。」
「那你更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你是说,我老爸没希望的了?」她要问清楚。
「我只能说我没往那方面想。」
「可怜的老爸。」不禁替她老爸泄气。「我只再问一句,阿姨,你现在没这么想,那以后呢?有没有可能?」
余建明侧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法回答。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柔宽。」
李柔宽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无法回答,那就是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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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事,起码对她来说,是不能「顺其自然」。
机会需要制造;偶然需要运作去变成必然。
见过简玉琪后,李柔宽觉得不能再掉以轻心。
她决定不再一头雾水的、很哲学的、去思考分析什么感不感觉和喜不喜欢,根本是愈理愈乱。她决定凭「本能」行事,顺应自己的「欲望」。
她只感觉,她体内又起了八年前那种「蠢蠢欲动」、「不安于室」的骚乱。那骚乱都是针对余维波的。与八年前不同的是——有一点教人难以启齿的、驼鸟地不愿面对承认的——这次的骚乱,夹杂有种属于男女问对肉体的口干舌燥。
但当然李柔宽不会自找死穴的去分析。她只感到她这会儿心里充斥着余维波这个人,决定凭该有的「本能」行动而已。但到底不再是八年前,她少年轻狂可以死缠烂打;她到底变「文明」了,顾忌多了很多。
她只是到了饭店附近,「文明」的打电话约余维波而已。
「阿波?是我。」有点失策。她居然忘了要他的专线电话和行动电话号码,经过了层层转接和盘问等侯,好不容易转到简玉琪手里,让她泄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转到了余维波。
「小李?!」余维波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她,有点意外,嗯,还有一些惊喜吧。「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这是「公事」电话。有事李柔宽应该会直接上他家,所以他才有些意外。
「还说咧!」她不禁发发牢骚。「我实在真失策,居然忘了问你要私人电话,你老总架子好大,被盘问了好久,差点还找不到你。下回你给我一张名片,把你所有可以直接找得到你、不用经过盘问的方法全写在上头!」
听她叨絮的抱怨,余维波却好心情的勾起一抹笑纹。「我也没想到你会找我打电话到饭店来,对不起,是我粗心。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啦。你快下班了吧?我就在饭店附近。我等你。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啊,当然,我请客。」
一声「好」就要脱口而出,但他强咬住嘴唇,把那欣喜咬吞回去。嫌恶自己开口的疑问:「阿涛是不是不在?」
她楞一下。她约他吃饭,关余维涛什么事?
但她的楞默被解读为一种「退而求其次」。余维波嘴角的笑纹僵住,声音变僵硬虚弱。
「不好意思,小李,我还有事在忙。」他再次拒绝她。一抬眼,恰巧见简玉琪送资料进办公室,机械的加上句话,说:「而且,我和玉琪约好了一起吃饭。」
简玉琪见他在通话中,放下资料便要退出去,听见这话,惊讶的回头。
电话那头李柔宽突兀的沉默两秒钟,才说:「没关系,下次好了。晚点我再去找你,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我不确定我会什么时候回去。」
「没关系,我会等你。」说完这话,轻轻「卡」一声,通话结束。
余维波怅伥的,但简玉琪在场,他不动声色的挂上电话。
「拿我当挡箭牌是吧?」没有其它人在场,简玉琪以学妹的姿态笑问道。
「你听到了?」余维波明知故问,不打算解释。
「这样不好吧?李小姐会误会的。」她想应该是李柔宽。
电话是她转的,她自然明白,只是她没想到余维波会花那么多时间在这通电话上,可以猜想,李柔宽的份量不一样。
但如果她的地位不一样,为什么连余维波的私人电话号码都没有?
余维波只是敷衍的笑了笑,不表示什么。
简玉琪又说:「你就是要她误会是吧?既然如此,那你还请不请我吃饭啊,学长?」她有意的,用一种学长学妹的姿态口吻。
「跟我一起吃饭很无聊的。」余维波答非所问。
「以前在学校,我都跟学长同桌吃过好几次饭了,我不怕。」其实那时候多半社团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一块吃饭。
「既然你不怕,那就一起吃饭吧。」利用了她名字,他于心有愧,请她吃饭算是谢罪好了。
简玉琪嫣然一笑,这才轻娜的走出去。
说她对余维波不无期待,那有点自欺欺人。但认识他这些年下来,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进展,她也明白期待太多可能只会虚耗她自己的时光。以她的条件,不是没有人追求,也就更明白,男人真正要追求女人,绝不会像余维波对待她态度的那种温吞。
她在他手下做事,原希望能够近水楼台,但距离是拉近了,始终却无法进一步。聪明的她不想自欺欺人。即使如此,听到余维波拒绝李柔宽,基于女性微妙的心理,她觉得有丝愉快。
看得出李柔宽是积极主动的女孩。她做不来她那般举动,有点羡慕也有点不屑。男人喜欢那种坏女人,但不会认真的,否则余维波不会婉转的拒绝李柔宽。
她有点同情李柔宽。但她跟她谈不上交情,除了同情,也谈不上其它的了。
她到洗手间补补妆,准备下班后与余维波的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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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最先回到家的,居然是余建明。
「阿姨!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才七点,许婶才准备好晚餐离开不久而已。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回来了。」一回家就看到李柔宽,余建明像看见家人般心情满满的。有女儿的感觉真好。她疼怜的搂搂她,一下午的不舒服感似乎消失很多。
不知怎地,从中午起她就不断流鼻水、喉咙烧紧起来。看了医师,说是感冒,要她多休息,所以她才提早回来。
「晚饭许婶准备好了,还热腾腾的。」
「我不饿。」余建明摇头,按按太阳穴。
「你身体不舒服吗?阿姨。」
「有点感冒而已。不好意思,柔宽,阿姨今天有点累,我想上楼泡个澡,不能陪你了。」
「嗯。我又不是外人了,别担心我,阿姨。你快去休息。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会舒服点。」
「不用了,谢谢。我倒是想好好睡一觉。」
「那倒是。睡个觉、流流汗,身体会舒服一点。」
「那我上楼了。」
余建明拍拍李柔宽,转身上楼。就像李柔宽自己说的,她在这个家根本不像是个外人。主人都不在家,她倒来去自如。像现在,她一个人在楼下,倒像待在自个儿的家,自在得很。这跟她父女俩脸皮比较厚自然也有关。不过,他们交情不一样,也是原因。
八点的时候,余维涛回来,看见她,也不惊讶。打以前,李柔宽走上他家就像走自家的厨房。
他丢下公文包,松松领带。
「吃过饭没有?」李柔宽问。「许婶煮了一大桌,不过凉了。要不要我帮你热一热?」
「不用了。」余维涛定向餐桌。「我妈呢?」
「阿姨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我劝她早点回家,她就是不肯。」
「她一回来就跟我说,她觉得累想睡觉,那倒是好。」李柔宽说:「睡饱精神好,身体就会舒服一点。能睡能好好休息最重要。」
「就跟你一样。」余维涛突然蹦出一句,瞄她一眼。
「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他在讥她能吃能睡、身强体健头壳壮壮是不是?
余维涛不答,自己盛饭。
「你吃过没有?」
「吃了。」
他挑下眉。她有点火,恼羞成怒。「怎么?不行吗?我能吃能睡跟健康宝宝一样!」
「我可什么都没说。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要了。」她赌气。
他便自顾吃起来。她看着他吃,他也一般自在。
「听说你不打算到饭店工作,为什么?」扒了一两口饭,他忽然抬起头来。
「不为什么。我不适合。」
这说服不了他。「你是不想跟着我工作吧。如果是阿波呢?你就愿意了。」
「这跟那个没关系!」实在搞不过他们两兄弟。余维波老爱没事就提起余维涛;而余维涛也是说着说着就一定要带上一笔余维波。
「当然有关系。你一直跟阿波比较合得来不是吗?」
那倒是。不深思,她倒不会想到这么多。
「不否认吧?」他夹块肉嚼了几下,吞了下去。「那时候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一天到底跟阿波勾肩搭背,你想我会怎么想?」
她楞一下,呆呆反问。「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