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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筝叹息:“好像同居不结婚是件时髦玩意儿--算了!我不管了。” 

  “你表哥更糟!他说:世上只有两个女人能诱他走入婚姻坟墓,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没出生。” 

  “舅舅!”翊德陪笑:“那是很多年的老笑话了。” 

  “是吗?我看,他是存心呕我!”沈长峰挥手:“无所谓了!我还有雁雪。” 

  当你们父子战争的炮灰。翊德闷闷地想。于是他只好恭谨告辞。 

  “对了!妈,征信社的资料呢?” 

  “你想看吗?”她问。 

  “嗯。”他懒得费口舌。 

  “在你舅舅书房里。”沈云筝优雅步上楼梯。翊德望了舅舅一眼,心照不宣。 

  “哪!全在这里了。”她带回一本薄薄档案夹。 

  陈翊德走后,沈云筝若有所思地望着兄长:“我们是不是白忙一场了?他还不想安定下来。” 

  沈长峰摇头:“未必!我觉得翊德不老实,可能是怕我们从中作梗罢。” 

  “真可笑!”沈云筝嘀咕:“防我们像防贼!” 

  “静观其变吧!这事急不得。” 

  ***

  翊德逃难似地逃回自己的住处,如果,只有母亲一个人还好应付,加上舅舅的话,他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翻阅李佩仪的资料,他对有关自己的这一段深感兴趣。佩仪的老街坊和亲戚,对他的“凯子行径”评价满高的。对“那个开黑色法拉利的”至今印象仍深。他哑然失笑,对其中几个男性的传闻不予理会。 

  将档案随手搁置在书桌内,他找上简仲宇家门,他和佩仪之间,仲宇可以说是全程参与的关键人物。在他面前,翊德可以放心倾吐。 

  “你真呆!你母亲的脾气我们都知道的,她就像只纸老虎,外表唬人而已,你不是经常把她耍得团团转?至于你那个舅舅嘛!老实说,我看连阎王爷看了他都怕--话说回来了,你姓陈,他姓沈,你若硬着来,他也没辄,总是各人寻各自门罢了。” 

  一语点醒翊德,他笑道:“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局者迷。”仲宇这下可了:“媒人礼我受之无愧!” 

  “是!我要效法贤伉俪……”翊德嘿然而笑。 

  “真讨厌!”芝惠脸红抗议:“再说,我就拿扫把赶人了!” 

  “什么?”仲字大咧咧:“纽西兰?风景不错!” 

  芝惠伸手拧老公的耳朵。 

  翊德哈哈大笑。 

  ***

  佩仪为了瑞旭CF案正全力加班,和枫港国小的洽谈已经完成了;瑞旭公司除了赞助学校翻修图书馆外,也捐了一笔钱给家长会,做为更新图书、灯光之用。拍摄的成果令人满意,佩仪现在只需处理平面广告就可以宣布大功告成。 

  翊德走进“冰焰”PUB里,仍在加班的佩仪在电话中告诉他稍后就到;并且要筱婵听电话。堂姐妹们压低声音叽哩咕噜地似乎在拌嘴。 

  翊德好奇问筱婵:“你们吵架了?” 

  “从小吵到大。”筱婵不以为意。 

  “为什么?”他问。 

  筱婵恶作剧地看着翊德:“小事一桩啦!还不是为了你!” 

  “我?”他大感讶异:“关我什么事?” 

  “我不敢说。”筱婵卖关子。经不起他软硬兼施,筱婵吐实:“佩仪他老爸想见你啦!” 

  “这……伯父怎么会知道?”他问。 

  筱婵讪然:“我说的。” 

  “长舌妇!”小仪杏眼圆睁,双手插腰嗔骂。 

  “咦!你敢骂我?”筱婵愤慨不已:“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也不会说出去呀!不帮我也算了,居然把那个大暴牙张宝贝推给我!” 

  “那才‘速沛’,长舌妇配大暴牙!”小仪反唇相讥。 

  “去你妈的!狗咬吕洞宾!”筱婵啐道。 

  翊德忙打圆场:“别吵了。自家人有话好说。小仪,我什么时候可以拜访伯父?” 

  小仪双眸圆睁,说不出话来。筱婵忍不住取笑:“嗳哟!嫁妆还没准备好哩!” 

  “疯婆子!”小仪骂她。 

  “别闹了!筱婵,你看我有几分把握?”翊德笑嘻嘻拦住筱婵问。 

  她吞回骂小仪的字眼,打量陈翊德问:“你们的女傧相,红包可以拿多少?” 

  翊德毫不考虑说了一个优渥数字。 

  筱婵眼睛一亮:“那么,我要当你们的女傧相。” 

  “没问题。” 

  “我不要!” 

  翊德、小仪齐声回答,前者得意洋洋,后者脸带彤霞。 

  翊德并没有再提起拜访“准岳丈”的事情,佩仪也绝口不谈,在她心里认为,翊德只是一时高兴,随便说笑当不成真的。 

  ***

  就像翊德占据她的住处一隅,佩仪的用品衣物也进驻翊德了内湖居处。 

  他的豪华按摩浴缸对佩仪来说是新鲜感受,她很快就爱上这种享受。 

  “真的是老了,以前通宵熬夜,打个盹就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现在不过在办公室内冲锋陷阵而已,就腰酸背痛。”佩仪慵懒说道。 

  “女人,过了二十就开始凋谢。”翊德取笑她。 

  真的。佩仪不语,端详着翊德,即使他比自己大上五岁,三十出头的翊德甚至比以前更好看,风流倜傥;又增添了成功人士的成熟稳重。 

  “把你带到人肉市场拍卖,一定有许多旷女怨妇趋之若骛。”她说出心中想法。 

  “啧!最毒妇人心。”他埋怨道:“现在就在动脑筋想踢掉我了?” 

  可怜兮兮的声调跟刚强的目光不成正比,佩仪心弦一颤。 

  陈翊德修长的身躯在床上优雅伸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迅速转换话题: 

  “跟我一起到高雄吧?我要和分公司的新负责人商讨进度;然后我们一起畅游南台湾。佩仪!”他放柔语调诱惑:“你有多久没看见满天繁星、月映银河的夜空?” 

  佩仪心动不已:“你呀!假公济私。” 

  翊德耸肩:“有何不可?我是老板。”他眨眨眼。如果佩仪知道这几年来,他是怎样奋斗冲刺的,绝不会说这种话。 

  “我可是食人俸禄,作不了主?”她微笑。 

  经不起翊德死缠,她应允:“我试试看,向老板请假。” 

  陈翊德喜出望外,着手布置,预约机票、饭店全自己来不假手秘书。 

  知会饭店经理保留蜜月套房,鲜花、水果、香槟、枕畔礼物,极尽浪漫之事。他要给佩仪一个惊喜,如果爱情是场战役,他有把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翊德得意地想。 

  由于瑞旭广告企划已经完成,佩仪的假一请便准。虽然她没说,鸿仔他们也猜出端倪,纷纷祝他们两人假期愉快。  

  佩仪有丝悒然,她和翊德的恋情闹得烈烈轰轰,满城皆知,等到戏散落幕之后,她实在不知要如何排遗冷清伤怀。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毕竟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的空话罢了。 

  “人生得意需尽欢。”小仪豪气万丈地发话,她欣赏翊德柔中带刚的坚毅,即使争执斗嘴时两人也是旗鼓相当。自从卡拉OK结束营业后,小仪出现次数愈来愈少,“主角”戏份又“还”给了佩仪。只有和他吵架时…… 

  李佩仪面对镜子微笑,镜里韶华依旧,朱颜未改。可是,她知道自己正在蜕变,勇于尝试爱人、被爱和爱自己。 

  翊德正在洗澡,她无聊走进书房,翻阅金庸小说重温旧梦。过一会,她打开书柜,坐在地毯上寻宝,几本相簿吸引了她的注意。 

  打开最旧的一本,佩仪笑出声来。这张泛黄的黑白相片一定是翊德。 

  卷发大眼的他穿着一套旧式西装,还打了领结,大约是两岁吧!小时候就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睫毛又浓又翘。好可爱又好老土! 

  她津津有味地翻阅相簿,看到翊德的双亲、姊姊和亲人。她突然发觉,翊德对她的家庭、职业、友人、过去一切了若指掌,而自己却对他所知有限。 

  拿起第二本相簿,她看见了五年前的两人合照。心头一热。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小仪扮个鬼脸:别感动!说不定他专爱搜集女朋友们的照片当纪念来夸耀众人。 

  佩仪微笑放好相簿,蓦然看见一个绿色档案簿,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缓缓拿起档案簿放在膝上,不安的罪恶感袭上心头,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翊德神清气爽,头发仍微湿走进书房。 

  佩仪抬头看他,口气平静:“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会意不过来,看到她手上的档案簿才脸色大变。 

  她秀眉微蹙:“说呀!” 

  他犹豫着不知从何开口。 

  佩仪翻着纸张:“这里面并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可惜!浪费了一笔征信费。” 

  “是我妈。”他坦白承认,想了一想又补充:“八成是我舅舅出的主意。” 

  佩仪冷淡道:“他们也太小心了吧?这么大的人还怕被拐被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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