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
但她只唤了芙蓉的名字,就换来月芙蓉忿慰的眸光及明摆着不愿听她狡辩的表情,其余的话只能窝囊地梗在喉头,久久,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梅舒怀这个男人真的会害她们姊妹鬩墙!
谁说女人是祸水,男人的祸水程度绝对不会比女人少一分!
但是……
她垂下头,三声无奈地觑向笑得自信的梅舒怀,认命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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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莲华卖了自己,就为了不想被月芙蓉误解。
她后来才知道,芙蓉不是怨她抢走了梅舒怀,而是气她表面上说一套,私底下做一套的背叛欺瞒──她是真的想和梅舒怀画清界线,但是梅舒怀死缠着她,扪心自问,她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构得上背叛之罪……
可是芙蓉认为她是。
梅舒怀很懂芙蓉,就像他能轻易摸透她心思一般,对芙蓉也在掌握之间,他真的是个懂莲的男人……
几句连她听了都觉得狗屁不通的辩解,偏偏就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芙蓉潜藏在心底的想法,对症下药的两、三句话,让芙蓉化怒为笑,到后来还直说要祝福她和“姊夫”永世甜蜜恩爱……
那声“姊夫”让梅舒怀听得心花朵朵开,整个人灿烂得好似散发万丈光辉的金乌,用着炙热的喜悦笑容迎向每个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她爹爹灌迷汤,半刻前爹爹携家带眷地排列在月府门口欢送她的那画面着实吓着了她,临行前爹爹还嘱咐她“好好去玩”及“别给梅二爷添麻烦”之类的叮咛,恭送梅舒怀将她带回梅庄欺陵。
反正她好像什么也不用做,梅舒怀就会替她将一切安排妥当。
马蹄喀达喀达的规律行进声回荡在小小车厢内,月莲华偏过螓首,目光落在外头缓缓移挪而过的街景,因为车厢内有道太过耀眼刺目的日芒,直冲着她进射而来,逼得她不得不揉压酸软的眼睑,躲避那光芒──梅舒怀的甜笑。
“莲华,你还在烦心六姑娘的事?放宽心吧,她全听进去了,听,她多亲热地叫我一声‘姊夫’哩。”
万丈光辉加重亮度,让月莲华超想效法后羿,将荼毒世人的金乌给打下来!而那只“金乌”毫无察觉她骇人的念头,笑开的嘴里仍重复嚷嚷着姊夫、姊夫的。
“你别再笑了。”真刺眼。
“我开心呀。”
“不过是一声姊夫,有什么好开心的?”真不敢相信他这种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富家公子会为如此小事显得喜悦──他不掩饰他的喜悦,更要让所有人瞧见他的喜悦。“如果你这么容易满足,我可以再补十次‘姊夫’给你,姊夫姊夫姊夫──”
梅舒怀伸手掩去剩下的七次。
“你叫我‘姊夫’我可不开心。”她上头排行的只有几名哥哥和嫁作人妇的姊姊们,这种关系他可没兴致。
她偏过头,滑出他的五指山。“你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目光瞥见梅舒怀专注地觑着他的手掌,随着他的视线,她看到宽厚的掌心残留着方才她嘴唇不经意印上的赤色胭脂,隐隐约约还能勾勒出她唇瓣的形状。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梅舒怀已先露出贼笑,弯曲长指包覆着掌心胭脂,像个不容别人沾染心爱之物的孩童,小心翼翼将手凑近唇间,一双微弯的眼直勾勾瞅着她,慢慢张开嘴,将掌心胭脂尝入口中,甚至很故意发出品尝的声音──
月莲华白皙的粉颜蓦地炸开一片赤艳,尤其在看见梅舒怀俊颜从掌心拾起,那抹胭脂染在他唇上的情景,更让月莲华觉得一股燥热在脑门猛烧。
他非得故意在她面前笑得这么……这么淫荡吗?
那舌头……还、还刻意回味地舔过染了胭脂的唇,简直、简直像个发骚的荡男──
“我的开心当然关你的事,因为我的开心来自于你呀。”沾上胭脂的薄唇变得艳明,虽然不像刻意点妆画出来的漂亮唇形,但现在这种暧昧的浅沾粗尝竟让他看起来更……撩人。
月莲华不自觉吞咽了檀口中的津液,但口腔内加速分泌的湿润濡沫竟遏止不住,犹如瞧见了什么极美味的膳食,禁不住一尝为快的欲望……
“莲华?”发愣啦?傻呼呼地看着他。
梅舒怀冷不防的逼近,让月莲华猛怔后退,等到发觉失策之际,她已然全面失守,将自己逼到绝境──
“你看着我吞口水?怎么?口渴了?还是……饿了?”小小的马车厢内容不下太多的你追我跑,月莲华被困在成堆的杂物包袱与他之间,梅舒怀问得好轻,笑眼依旧。“要不要吃──”
“吃什么吃?!我不渴也不饿!你离我远一点!”突受惊吓的柔荑生出无限神力,将梅舒怀推远。
这个素行不良的男人一定是想问“你要不要吃了我”之类无耻下流龌龊的话,她才不会让他有得逞的机会!
月莲华满腔怒火地大声喝道:“你不用开口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这个满脑子肮脏污秽、食色性也的衣冠禽兽,在月府欺负人还欺负得不够,现在马车不过才离开月府不到半刻,你的真面目就全给露了馅、掀了底,再也把持不住了,是不?!”
“莲华,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想喝些水,或吃些糕饼,怎么好端端讨了一顿骂?”好委屈的无辜浮现在他脸上,似乎对她胡乱发火轰人的脾气多所吞忍,用着伪善的举止来彰显她的幼稚任性。
“我──”
“喝水和吃糕饼构得着肮脏污秽、衣冠禽兽这类的字眼吗?”他继续装无知、耍天真。
“你──”
“还是你误会了什么?”梅舒怀憋笑憋得很辛苦,特别是瞧着她涨红了小脸,一副极度懊恼自己失言的宝样。
月莲华这不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你误会的‘什么’不会这么凑巧和我现在想的‘什么’是一样的吧?”他趁着她羞愧难当之际,将她阻挡在两人中间的双臂给拨开,好整以暇地品味她颊边窜烧的红热。
她抿着嘴,还在懊恼自己的失言,就不小心又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你……你想的‘什么’是‘什么’。”两个人像绕口令般地什么来什么去。
既然她自己都跳进坑里,他理所当然把她埋起来罗,还跟她客气什么?
“我想,你不喝水、不啃饼,你真正想吃掉的──是我吧。”他倾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像吹气,挑动她的发丝及……她的心弦。
这回,他用的不是疑问,而是坚决得教她无法反驳的肯定句。
“我才不是──”她的否认破碎在自己猛然抽气的战栗下。
她的战栗全因他伸出舌,滑过她耳上的玉珥珠坠,故意暧昧又不逾,不让她一次尝尽甜头。
吐纳骚动青丝,青丝骚动肌肤,她缩肩想避开那种搔痒麻酥,可梅舒怀不许,随着她的蠕动而变化姿势,吮扯着玉珥珠坠,每一次的挪动都免不掉彼此衣鬓交磨,再添授受不清的暧昧。
他轻笑。
“莲华,我准备好了,随时随地等你开动品尝。”
第八章
“玩疯了,总算知道要回家了?!”
一声冷语,迎接梅舒怀及月莲华下马车。
府邸大敞的门口站着一个双臂环胸的颐长身影,光从他现在的神情实在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他的皮相不及梅舒怀俊美迷人,但胜梅舒怀稳重成熟,两人虽有三分相似,却更有七分迥异。
梅舒怀仍不改尔雅俊笑,只是脸上多了分撒娇的意味,让他看来好稚气。“大哥,你还带着帐簿出来迎接我吗?”他毫不介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展臂拥抱住梅庄大当家,上演一场兄弟情深。
梅舒城也回抱住他,这等举动向来是梅家兄弟的习惯,梅庄奴仆早见怪不怪。
“这些帐簿是你三天内必须处理完的,没做完就试试。”梅舒城说得一派轻松。
“大哥,你好狠。”梅舒怀也是呵呵笑。
“放下正事到外头玩了将近半个月的你也没善良到哪去。”论灿烂,梅舒城这首屈一指大奸商的奸笑可不输他二弟。
两兄弟抱归抱,话题还绕在正经事上打转。
梅舒城望着伫立在梅舒怀身后的月莲华,简单打量几眼,脸上的笑意有片刻凝结。终于,两兄弟分开,他指着月莲华轻叹,那口吻是笃定到不行的无奈。
“你又花了多少银两买下哪家孤女?”他很清楚梅舒怀爱花钱的恶习,也知道他每踏出梅庄一回,不败掉梅庄一叠银两绝不罢手,他不认为这一次会有所例外。
没瞧见另一辆马车下来的梅兴手上有拎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他才会直觉认为梅舒怀这回买的不是东西,而是人,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孤女?”
顺着梅舒城轻努下颚的方向望去,那被误认为孤女的月莲华和梅舒怀同时反应愕然,只是梅舒怀随即噗哧一笑,摇摇手道:“大哥,她可不是什么孤女,她是年年奉上五万两的金主月老爷府上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