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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于子蛟,往后的日子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哪里。」阿金微微一笑。「虽然相识不久,我有预感你会和我们合得来。于公子会唱戏吗?我们很缺一名英挺的小生呢!啊,不过这恐怕会抢了宝儿的饭碗就是。」

  「很遗憾,我恐怕不是演戏的料。」

  「是吗?」阿金惋惜地搖搖頭,再次鑑賞著子蛟高挑俊朗的外貌說:「于公子若站在台前,一定会吸引许多姑娘家的目光,更增添我们的票房。」

  子蛟礼貌而暧昧的笑笑。「我比较想请教的是宝儿当初是怎么会加入你们?虽然在北京城内她会去听戏、票票小曲儿,但算不上什么唱戏的能手,更不曾听说她对此着魔到加入戏团走唱。实不相瞒,得知她下落时,我以为是听错了。」

  「这个嘛……」阿金卖关子神秘地一眨眼。「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吧?」

  「不打……」

  「就像于公子这般加入我们一样,每一位角儿的来去,都很随缘自在。宝姑娘会加入我们,也是一种因缘际会,至于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姑且就别再追究了。我比较担心的是天色已暗,让宝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冷静太久,会着凉的。」阿金体贴的拿起一件薄氅递给于子蛟说。「去带她回来吧。」

  看来想从这个外表和善,其实有着相当城府的男子口中,探听出些许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子蛟还没有放弃揪出宝坊不愿回家的真正原因,他会利用这段日子好好地弄清楚。

  要我回去可以,除非你发誓不奉爹爹的命与我成亲!

  订下这桩婚事至今已经过了十一个年头,宝坊还是头一次表现出抗拒婚事的态度,过去不论她如何生气,可从未曾说过半句「我不要成亲」,甚至为此而离家出走。

  林林总总的疑点加起来,子蛟归纳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在那丫头的脑袋瓜里,绝对埋着什么她不愿意讲的「主因」,她为了遮掩住那个「主因」,正拚命地在瞒天过海、粉饰太平,企图声东击西地,到处挖坑制造陷阱,想让他掉下去。

  可是他没白白住在苏家十多年,宝坊想变任何花样,都逃不过也骗不了他这双执着的眼。

  子蛟拎着薄氅往门外走去。

  整整十一个年头,遮蔽自己的本性,客居苏家屋檐下,等待再等待,好不容易,苏家老爷允诺让他们完婚圆房的日子就要到了,再过三个月宝坊就会成为他名副其实的真正妻子,从头到脚都属于他,在这节骨眼上他又怎么会让费坊逃出他手掌心呢。

  他十一年的心血结晶,绝不能在这一刻付诸流水。

  不论宝坊怎么想,打从十一年前初邂逅的那一刻起,他于子蛟就认定了她将会是自己终身伴侣的不二人选,这念头一日都不曾改变。

  单凭一股气愤,宝坊不顾一切的跑出了后台。

  离开客栈,却又因为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得仿效无家可归的游魂,在夜幕低垂的路上闲晃。坦白说,她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远远地,离得越远越好,她只想远离「那个男人」的一切,到一个没有于子蛟的地方去。连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也是奢侈的吗?她可以什么都不要,老天爷,就只要实现这个愿望就好!

  带着祈祷的目光往天上看,她知道不可能会有「回音」从上面传下来。

  好累喔。她瞧瞧左右,信步走到河边的大石上坐下,捡起一块小石头就往水面掷去,石头顺势在水面上弹跳了两、三下,「扑通」消失。

  还记得是她十岁的时候吧?有一次在河边和几名邻家孩子一起玩打水漂儿,结果不论她怎么打,都输给马夫家的小鬼,好胜、爱面子的她就整个下午在河边练习,练到太阳下山都不愿死心回家去,弄得家里的人误以为她走失,惊慌地挨家挨户,敲锣打鼓四处找寻,后来当然又是子蛟找到了她。

  似乎不管她在哪儿,于子蛟永远都是头一个找到她的。

  连这次也是……

  「那家伙绝对是老天爷嫉妒我天生好运,专门出生来克我的。」她咬着指尖,瞪着黑漆漆的水面,喃喃地说。

  「这句话似乎有欠公允,宝小姐。我自问这些年来既没扯过妳的后腿,也没有害过妳才是。但相反地,我遭受妳陷害的事却层出不穷,谁是谁的克星,我可有截然不同的意见。」

  「赫!」

  宝坊猛地回头,什么时候于子蛟竟靠过来,还在她身后这么近的地方?她居然一无所知?「你……你就不能先打声招呼啊,臭饺子,没事跑出来吓人。还有,你又来作什么!要我说几次,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那张臭脸!」

  「我早上脸洗得很干净,要是会发臭的话,应该是被妳的口水喷的。」他不痛不痒的回道。

  「你敢说我的口水臭?﹗」

  「不必担心,海畔自有逐臭之夫,就算妳的口水臭,我也甘之如饴。」于子蛟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说。

  从出生宝坊就没一回说赢这男人,但她仍不死心。「把你的甜言蜜语拿去奉承其它女人,我才不要听,都起鸡皮疙瘩了。」

  「那是因为某个小笨蛋,不见天色暗凉,连件衣服也不多带,就傻傻地跑到河边吹风。」他说着说着,将手边的薄氅盖到她肩上说。「妳可是我未来孩子的娘,怎能不小心保重身子。」

  宝坊闻言臊红了脸,幸亏天色帮了她一个大忙。「少住自己脸上贴金,谁是你孩子的娘?没人看穿你这变态的盔甲真是遗憾,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你是这么无耻又厚脸皮的家伙,他才不会挑选你作我夫君咧。」

  「我的脸皮厚也是靠妳锻炼来的,要不怎么挡得住妳那利可穿墙的毒舌。」他悠哉地坐到她身边说。「还要继续和我唇枪舌战下去,小的就继续奉陪,大小姐。不过有件事我想先弄清楚,『解除婚约』这点子是谁灌到妳的小脑袋进去的?十一年来没听妳提过这四个字,总不会心血来潮,突然说要解婚约,就解婚约吧?」

  夜色中,子蛟的黑眸闪烁着骇人的认真光芒。

  一瞬间宝坊不觉心虚地低下头,但很快地她就重振威风地傲抬下颚,辛辣地说:「我就是心血来潮,怎么样?过了十一年,我终于决定再也不要忍耐你了,我讨厌你,全天底下的男人谁都好,就是不要你作我夫婿。」

  「妳在说谎。」

  他毫不犹豫的答案,让宝坊一愣,接着满腹火大地说:「我才没说谎!」

  「那为什么妳的小手会绞得像麻花卷一样?」子蛟微笑着,吃定了她说。「性子又拗又倔的妳,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连妳自己也没发现吧?妳非常不擅长说谎话,小宝坊。每次一说谎,妳的手脚就会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要不就是脚猛打拍子,要不就是猛绞着手不放。」

  他拉起她的小手,解开她,然后在上面亲了一口说:「拜妳这缺点之赐,从过去到现在,妳没一次撒谎能骗过我,所以作个乖孩子,把『解除婚约」这想法是哪里来的,告诉我。」

  「你……」不成,被他这样一碰,她脑袋都空了,还怎么作战?

  「说啊,小宝坊,是谁煽动妳的?还是有什么事发生了?」放柔了声音,宛如在安抚一只倒竖起全身细毛的生气猫儿般,沙哑地耳语着。「莫非是我不注意的时候,有坏男人接近妳了?」

  「放……放手啦……难看死了……别拉拉扯扯的……」

  宝坊最怕的就是这一招,她可以应付他的嘲讽、利嘴与有条不紊到令人生气的高傲态度,但她却无法应付他「以柔克刚」时所采取的怀柔手段,这真不是开玩笑的,平时听来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教人不由得陶醉酥麻。

  她敢用一千两黄金打赌,于子蛟要是有心,连饥饿疯狂的猛兽都会被他说动,乖乖受驯服呢!

  「嗯?」他懒懒地抬起一眉,扣住了她另一只不安分推挤的手腕,贴近自己说:「该不会被我猜中了吧?是最后一条吗?在我预料的可能原因中最不可能的一条,竟是主因不成?」

  「混蛋,你就是我周遭的男人里最坏的一个,有谁坏得过你,快点放开我啦!」宝坊小脸通红地嚷道。

  子蛟瞇了一下眼,咋舌地说道:「看来我是失策了。一直以为自己将地盘巩固得很好,想不到还是有可恨的恶虫入侵。不过似乎还没有造成什么大伤害,发现得早,并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在说些什么?宝坊完全听不懂。

  「本来打算按部就班等到三个月后的,不过妳让我别无选择了,宝坊。」他突然剥下她身上的薄氅铺在地上,非常熟练的将她放倒。

  「你……在干么!」她可没有躺在河边睡觉的习惯。

  但子蛟已经凌驾在她之上,靠双肘支撑着自身的体重,没有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却也没有给予她任何可以逃脱的空间,甚至还用双脚有效率地制住了她不断乱动乱踢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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