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赤雪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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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静寂,俯卧在床褥问的赤雪,耳畔恍然听见雪花片片坠落,碎裂一地。

  ※ ※ ※

  恍惚中再次转醒,是因为颊上的轻抚唤醒了她。

  一声低低的叹息几不可闻,声调却是她所熟悉的。

  她蹙起眉,却仍闭眼装睡,不想面对他。

  来人移开夹住她身体两侧,防止她翻转而扯到背伤的被褥,而后躺在她的身侧;似怕惊动她,来人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喟叹一声。

  是闇冥先发现了她的清醒,只觉怀中的身子不似过去的柔驯。

  「妳醒了。」他抬起她的小脸,不许她闪躲。

  赤雪轻颤着眼睫,睁开眼面对他。

  「皇子。」近在眼前的俊脸依旧神彩飞扬,这段时间里,彷彿只有她憔悴心碎。

  像是不悦她唤得生疏,闇冥蹙起眉,道:「妳……」话未出口,便又硬生生的打住,抿抿唇,一手转而抚上她冰凉的粉颊,「还痛吗?」

  在她疗伤的过程中,他没出现,只招华疾每日向他报告她的情形。

  可是,所有的言语皆还不及他初次见到她背后的伤口时的震撼。

  已缝合的伤口红肿丑陋地如一条蜿蜒的蛇,自肩背到腰间,吐信盘踞着她的背。

  初见到她的背,他握着拳,几欲咬碎牙龈,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在她承受这一刀时,砍入骨肉的利刃,拖出翻红的血肉,喷洒出满天血雨的椎心之痛……他怒极地暗中命人挑了霸天寨,他要伤了她的人付出千倍的代价!

  抚着她们无血色的脸颊,多日来的折磨,使她原就不丰腴的身体更为孱弱。

  赤雪敛下了眸,不语,只是暗暗地将他指尖的温柔,细细地存留在心中。

  幽幽叹了一声,像他这样的男子,总让人在恨着他时,又情不自禁、奋不顾身地扑向他这危险的火燄。

  就像飞蛾般,明知扑火的后果是灰飞烟灭,却仍挡不住火光的诱惑。

  闇冥看着她露出幽茫的神情,瞇了瞇眼眸问:「为何叹气?」

  她总是习惯压抑,教人捉不住她的心意。

  她轻摇苍白的小脸,只将脸更埋进他的胸前,贪婪地吸取他的温暖。

  是她自己贪心,妄想能得到他的真情,所以注定要在这条情路上跌撞受苦。

  手指交缠过他的指间,与他的大掌对握,然后举到她的颊畔轻轻厮磨,感受他温热的粗糙掌心,瞇起眼,她微微她笑了。

  「我喜欢你的手,温热宽大,又修长优雅。」小脸在他的掌心中微微磨蹭,神情满足。

  闇冥挑挑眉,「那它是妳的了。」小脸上的无慾淡然,触动了他的心。

  不爱华服珠宝,不做他的闇妃,这样的她,只爱他的手,这么微小的愿望,他给得愧疚、给得心疼。

  因为他的大方,赤雪笑了,小脸在他掌心中埋得更沉。

  即使明日他会用这双手去抚慰别的红颜,但在此刻,就算只是戏言,这手也是属于她的,如此,她便心满意足了。

  不当他的妃子、不做他的红颜,她只是尽忠地护卫着他的生命,隐在角落里,看着后宫的纷争,冷绝的置身事外。

  她只是个赤雪,春天来时,就会融尽的赤雪啊!

  ※ ※ ※

  武亟对于骆家兄妹始终没什么好感,所以,当某个初晴的日子,骆心柔出现在赤雪的房里时,他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妳来干嘛?来看我师妹死了没是不是?怕万一她不小心嗝屁,会化作厉鬼向你们骆家讨命,是不是?」他的语气极冲哼!还好他拚死拚活的把师妹从阎王爷眼一抢了回来,否则,现在哪会让骆家兄妹在那里逍遥?

  骆心柔害怕地缩了缩身子,轻声细语地慑儒道:「我是来探望赤雪的伤势的。」还指了指身后婢女手上提着的药盅。

  武亟哼了一声,「探望?真是委屈妳了,要纾尊降贵地来这么一趟。师妹自回来后,伤了大半个月,怎么之前都不见妳来?现在想到了,才来这么一趟,干嘛呀?显示妳的大肚量是吧?」

  他的冷嘲热讽让骆心柔的小脸泛起阵阵青红,窘得快抬不起头来,「我……」

  「妳怎样?有话就说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师兄妹在欺负妳咧!」

  哼!他就是摆明了要欺负她,谁教她要姓骆,碍着了他的眼。

  「武亟。」一直沉默的赤雪突然出声。

  武亟的脸色变得极快,马上笑得温柔的面对她,「干嘛?」

  「拿着药单去华疾那里抓药。」她说,见武亟脸一沉,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圆滑的又加了一句,「拜讬你了。」

  师妹都这么说了,他只好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药单去抓药,临走前还警告地瞪了骆心柔一眼,提醒她别趁他不在时乱来。

  直到武亟唠叨的碎唸完全听不见后,骆心柔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呼,好可怕喔!」她拍着胸口,俏皮地吐吐舌尖,一举一动中有着说不出的娇媚。

  在一旁的婢女喜儿可不高兴地出声了,「小姐,就叫妳别来,妳偏要来。

  瞧,这会儿被人奚落了吧!真是个狗奴才,竟对小姐这般无礼,回头妳定要叫冥皇子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武亟才是。」

  「喜儿。」骆心柔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角,眼角偷偷地瞥了一下床上的赤雪,暗示她别再多话了。

  喜儿哼了一声,不情愿地住了口。

  骆心柔挪身坐到赤雪的床前,柔声道:「妳的伤还好吧?」看着她上身缠满了绷带,可见伤势一定不轻。初时,大家都还传说赤雪怕是没救了,直让她愧疚不安。

  「赤雪贱命,阎王不肯收,多谢骆姑娘关心。」她冷冷地割开两人的距离。

  她支开武亟,不是为了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姊姊,只是不愿武亟为她而动怒,如此而已。

  骆心柔乍听到她冷然的回答,愣征了一下,语气畏缩地道:「对不起,我知道是骆家愧对了妳,哥哥在妳受伤后,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却一直不敢来看妳,昨日离开时,还交代我要来探视妳的伤势。」她唤过喜儿,素手舀了一碗药汤,汤味清香扑鼻。「这是我亲手熬煮的青莲雪蛤汤,还特地加了华大哥给的药方,可以怯淤通血、清毒补身,妳试试。」

  小脸上有着怕被人拒绝的畏怯,彷彿若有所求地瞅着赤雪,端在空中的碗微微颤抖,直至赤雪接过了汤药,骆心柔才放下心,绽开笑靥。

  「妳在这里过得好吗?」她不善与人攀谈,却又不想让气氛就这么尴尬沉默,随口问了一个最安全的问题。

  似感受到她的善意,不再冷绝地拒人于千里之外,骆心柔受宠若惊地笑了,「很好,大家都待我极好。」

  喜儿插嘴道:「当然囉!小姐长得貌美如天仙,个性又温和善良,大家都极喜爱小姐,尤其是其皇子,简直是为小姐着迷呢!」

  「喜儿。」骆心柔羞红了脸,害臊地经斥了一声。

  主仆俩没注意到赤雪舀着汤药的手猛地僵了一下,半晌才又恢复常态。

  「呵……别害臊嘛!皇子宠爱妳,是众所皆知的,半个月后就要成婚了,小姐还常常在夜半不见人影,被皇子掳了去,想来皇子真的是极宠爱小姐啊!」喜儿掩着嘴,把小姐的私事全都抖了出来,这样的小姐,可幸福了。

  赤雪拿着汤匙的手停在半空中,愣征地瞪着褐色的药汤发呆。

  夜半不见人影……原来,他总在搂着骆心柔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之后,才又来与她交颈而眠……「小姐,妳怎么啦?」喜儿突地惊叫,唤醒了她的失神。

  转头只见骆心柔惨白了俏脸,神色紧张。

  「喜儿,这种事咱们私底下主仆说说可以,只因我至今尚未进闇家门,要是让人知道了,总是不好,妳以后别再说了,知道吗?」她严肃地扯喜儿的衣角,厉声道。

  喜儿不知小姐为何会突然有这种反应,只好呐呐地答应,骆心柔这才放缓了脸色。此时,武亟推门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师妹,妳的草药回来囉!」回头一见到骆心柔还在,不禁撇撇嘴,「妳们还没走呀?」

  赤雪望了武亟一眼,他一定是一路用轻功飙到华疾那里,抓着华疾叫他立刻把草药拿出来,再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骆心柔在他语气不善的问话下,又畏缩了,「我才来了一会儿。」

  「还不够久呀?!师妹现在受伤,没办法陪妳闲话家常,妳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妳的一会儿可是会累坏我师妹的。」言下之意就是叫她快走。

  喜儿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跳了出来骂道:「狗奴才,你叫什么叫呀?也不知是打哪里跑出来的杂种,竟敢对小姐这么不客气!我们小姐可是未来的闇妃,依皇子宠爱小姐的程度,闇后的宝座非我们小姐莫属,你这狗奴才,别在这里乱吠乱叫。」

  她又转身向骆心柔,「小姐,再过半个月妳就是闇妃了,可要拿出当主子的气魄,别让那些狗杂种爬到妳头上去了才是。」喜儿拐弯抹角地暗骂武亟是狗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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