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乐吗?」他笑得很浅,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脸部条线有所牵动。
在韩家只有大哥父子真心欢迎他,没有芥蒂的主动接近,甚至在老夫人的反对下承认他的身份,公然忤逆她的权威。
由於兄弟俩年龄上的悬殊,寄宿学校的同学都以为大哥是自己的父亲,不知情的唤了一声伯父,他也不刻意纠正的任由他们误解。
在心态上大哥对自己而言亦兄亦父,而小自己三岁的韩青森则和他如手足一般,不太像叔侄,外人因此搞不清楚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不过他也只接受他们两人,对其他的韩家人一律冷淡待之,血缘上亲近不代表就是一家人。
「快乐得不得了,每天幸福得想歌唱,我心爱的女人一直待在身边支持我,我想没有人比我更快乐。」韩青森的笑容好傻气,充满沉醉爱里的喜悦。
「应该不是翩翩吧?」他记得她说过韩青森心有所属,但两人的互动,以及胡翩翩的话语,都显示两人极为熟稔。心头一沉,窦轻涯头一回有嫉妒的感觉。
他像被鬼吓到的冷喝一声,「二叔,你千万不要吓我,我的胆子很小一颗,破了就没得换新的。」
「你不爱她?」他的口气略沉,急迫寻求韩青森的否认。
「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是相见两相厌的敌人。」他愤慨的握紧拳头却不敢挥舞,因为「敌人」正用冷冷的眼神瞪他。
一听他这么说,窦轻涯脸上的严厉线条为之一松。「她说你是她的金主。」
「包吃、包住、包睡、包一切的仆役,还负责提供副卡让她大肆挥霍。没错,我是她的金主。」他无奈的说,慑於淫威。
「你有心爱的女子还包养她,你居心何在?难道另一个人能忍受?」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不平,窦轻涯动怒的一斥。
韩青森怔了一下,不太了解他的意思,被骂得很无辜、一头雾水。
蓦地,他像被雷劈中的睁大眼,一脸难以置信又同情的表情。
「你……二叔,你该不会爱上这个又凶、又呛、又讨人厌的超级电灯泡吧?」
他的话马上换来一顿拳打脚踢,包括窦轻涯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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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我好可怜喔!每个人都欺负我,我是天王巨星耶!为什么没人尊敬我……」
佯哭的韩青森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哭诉众人给予不公的待遇,但扬起的嘴角可看见他的得意,此刻的他开心得眼都笑眯了,简直有点兴奋过度地想飘起来,根本不觉得身上有哪个地方会痛。
「谁叫你一张嘴没分寸,该说不该说的全一古脑倒出,难怪自找苦吃。」紫蝶轻抚他伤处,指尖泛紫地吸收他的淤血。
没事找事做,他活该。
「人家我是老实人嘛!当然诚实至上,你敢说翩翩不凶、不泼辣?」老实人的手正往她雪嫩胸部袭去,一点也不老实。
不,因为那是她的天性。「事实归事实用不著特意指明,那是她可爱的地方。」
「可爱?」他不以为然的挤挤眉,双手忙碌地作孽。「我是怕我二叔受骗耶!爱上个小蛮女。」
瞧见她面有忧容,他关心的问:「紫蝶,怎么了?你怕她会被吃了吗?」最好吃得一乾二净,别再回来干扰他们的两人世界。
她幽然慨道:「我担心爱她的人会很辛苦,倍受艰辛。」
「会吗?我看她似乎被我二叔治得死死的,他一声令下,她马上乖乖搬家。」比起他的恶声恶气效果显著。
奇怪,同样是韩家出厂的产品,为什么人家就是不怕他,还当他是小弟使唤?
「你看见翩翩眼中有爱意吗?」也许只是习惯,那男人的个性和雪子有几分相似。
他们皆是自视甚高的骄傲者,少有失败的经验。
「咦?」他仔细回想两人相处的情形,似有蹊跷。
紫蝶一脸忧色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她也把爱情当掉了。」要不是那天翩翩又误打误撞的闯入爱情当铺,她恐怕也不会知道。
「什么?!」
第六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一个人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异常关心时,不是有诡计便是设下圈套,有所图谋地想从中得利。
她一个小孤女要财没财,要色嘛,还算小有姿色,但和幽谷中的阿姨一比,她的长相真只能用平庸两字来形容,实在称不上令人一见倾心的绝邑,因此,她不会自抬身价的以为人家是冲著她的美色而来。
空旷的客厅看起来也挺顺眼的,起码她能滚来滚去不怕撞到东西,一个人的生活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累赘物,清理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可是不过过了一天,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出现白色沙发、褚红色酒柜、天蓝色的双层窗帘……
没人租房子还附送新的家具的吧!两房一厅一卫浴加一套厨房设备就足够考验她的应变能力了。
对於一个被公认为生活白痴的人而言,越简单的生活环境越有利,至少不会被自己制造出来的惊喜给吓到。
一旦复杂化的话,她会是第一个喊救命的人。
咦,等等,这是什么,单身女子的私人住所不应出现这种东西吧?
难道她搬进来的第二天就遭小偷……也不对,东西明显只多不少,没有贼会穿著高级羊毛西装来光顾,一个让她背脊发凉的人名忽然跃入脑中。
「有时间发呆不如顺手把衣服挂起来,我不介意你帮我整理行李。」
一道好听的声音突地从背後传来,吓得胡翩翩真的顺手把衣服……抛出去。
「你……你怎么又出现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人家拚个你死我活?」商场如战场,不流几滴血哪像话。
窦轻涯脸色不悦的拍了下她直指自己的手。「我请假半天。」
「请假?!」她怀疑工作狂的字典里有假这字眼。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搬家得费一番工夫。」跨过一只零食空袋,他开始明白她的生活品质有多糟。
喔!搬家……啊!什么,搬家?!「等一下,你要搬到哪去?」
她的表情已经呈现呆滞,不太愿意相信摆在眼前的残酷真相。
「这里。」话声一落,他转身整理几本专用的书籍。
胡翩翩真的傻了,难以接受老天对她严苛的考验,居然在这时给她来一道青天霹雳,狠狠地把她往黑暗的深处推。
如果这是一场恶梦,她希望快醒来,没人会惨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吧?偶尔使点坏是人性,何况她不是圣人。
可是上头的神仙们干么跟她开这种吓死人的玩笑,明知她摆脱他都来不及了,还把他送上门,存心要她死得难看。
若她真有自己想像的聪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赶紧打包,落跑。
「把食物放进冰箱,肉类放冰冻库,蔬果放下层,中间一层先空著不用。」
「喔!肉类放冰冻库,蔬果放下层……」啊!她到底在做什么,竟乖乖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等一等,你怎么可以把『你的』食物放进『我的』冰箱,你会不会太过份了点?」她才打算晚一点去逛大卖场,买些便宜货回来囤积呢!
耐性十足的窦轻涯将她手中的萝卜放入冰箱底层。「是『我们』的食物和『我们』的冰箱。」
他没理会她的抗议,迳自把他的个人物品搬进她卧室旁的空房。
「喂!说好这房子是我租下的,属於我一个人的私人领域,你不能随意的进出,侵犯我的隐私权。」厚!他还一直搬,无视她严正的声明。
刑法规定擅闯民房是有罪的,虽然她不是屋主,但因租赁关系已有使用权,他的行为已触犯明定的条文,她可以动用公权力将他驱离。
「你付了多少租金?」他偷空抬起头一睨。
「呃,这个……我……那个租金……」搔了搔头,胡翩翩笑得好尴尬。「不是……你付的吗?」他应该比她清楚。
「我没付。」双手环胸,他气定神闲的说。
没付?「大……大哥,你出来混的呀!居然陷害我住霸王屋,你居心何在?!」
那个「叔」字在他的瞪视下,连忙的噎回去,她擦腰指著他鼻头质问,不想把摆好的东西收进纸箱再搬家。
以她的勤劳程度,能将纸箱里的物品在一天内一一归位是件可喜可贺的事,要她重做一遍昨天做过的整理工作,他想都别想,人是有惰性的。
「你听过有自己付自己钱的滑稽事吗?」霸王屋?她想像力真丰富。
「什么意思?」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比彗星撞地球还要严重百倍。
「我拥有这间房子的合法产权。」换言之,他是屋主。
一见她备受打击的神情,窦轻涯轻拍她脸颊,心底有种解放的愉悦,她的错愕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其实她不难了解,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个性十分冲动,只要顺著她的性子往下猜,八九不离十能预料到她接下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