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你也来啦,你跟背后灵很像,我们去到哪你跟到哪,咦,你洗干净啦,身材不错唷。”少年们被打扰,有些不愉快,却还是没有记取教训把胡因因当回事。
“你们这样的行为是偷窃知道吗?”起先是荷花,现在是蝴蝶,以后呢?“小汉偷挽瓠,大汉偷牵牛”,纵使这年头没有牛可偷了,但勿以恶小而为之是几千年都不会变的铁律。
“大姊,少严肃了,你放一下水又不会死。”少年一号撇著嘴。
“对呀。”二、三、四号频点头。
“这是品德操守问题!”这种事没得商量。
“你真是死脑筋,本来我们看中意的是独角仙,你知道在日本一只独角仙的身价有多高吗?不知道对不对,我就说漂亮的女生没脑袋,告诉你,网路上可以喊价喊到上千块呢。”四号抖出他的“专业”。
“这种蝴蝶也好卖,标本店的老板说抓多少他全都收。”二号不落人后的吹嘘。
“所以,”胡因因阴恻恻的说:“你们就把这里当做赚钱的地方了。”
“免费嘛。”少年一号没有丝毫愧疚不安,理所当然的说。
“我们上网路也要钱的。”这下手机的储值卡也都有著落了。
“信不信我会报警!”她决定不再通融。
一而再的犯错是不对的!
几个少年用眼神互相示意,其中一个趁著她不注意,举起手中的工具就要往胡因因身上丢……然后准备落跑。
“不好喔!”
伟哉斯言,三个字,慑住了一干人等。
啊,光环……
如此器宇轩昂的男子……怎么可能有人长这样,还是个男人。
未免也出色到祸国殃民的程度。
虽然说俊男当如是,可其他的男人岂不是在瞬间通通变成一堆狗屎?
“记住!生为男人绝对不可以对女孩子动粗。”阿曼的眼神中有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又是谁啊,劝你别管闲事喔……”他的高度让那些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有些不是滋味,继续瞧仔细,好像全世界的优点都在他身上,这样的人竟然老套的英雄救美,简直没天理。
“要不然呢,像这样……扭断我的胳臂?”他一只手慢慢加重力道,被他抓著手臂的少年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呵呵,看起来,你比火柴还要细的胳臂会比我的先断。”谈笑用兵,他的内在可没有外表这么和善。
“你别这样,他们只是半大不小的少年。”其他少年没有一哄而散,看在胡因因眼中,感觉他们起码的义气还有,这才挺身而出。
阿曼把眼珠固定在她身上,眼神从迷惑到像想到什么似。“你想替他们求情?”
她点点头,“原谅他们吧。”
“我刚刚看你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什么时候看见的?她竟然没发现。“我现在不气了。”
“你确定?”
“嗯。”
“你不让我处罚他们,可是该有别的好办法?”他想听听。
“我会让他们每个人都立下一份切结书,不许再到植物园干这种三只手的勾当,然后让他们签名盖章,要是谁以后没有遵守这份约定,大家就等著学校见了。”
阿曼觉得可行,“就照你说的做。”
人家办法都出炉了,几个少年无法可想,自己是现行犯,有两个证人,他们怎么狡辩大概都是死路一条了,只好来到研究室写了切结书,一个个按了指印。
少年们走后,阿曼看著她,“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是啊,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公务人员。”
“你比以前幽默多了。”他盯著她不放。
“你才叫人意外,我以为你认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所以不回来了。”她显现少见的俏皮。
“嗨,你认出我来了?”他嘴角有了弯度,“我以为你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多少年过去,如他一般灿烂夺目的男子毕竟是少数,偶尔放在心上温习,竟也在心中腾出了个位置给他。
“被人家想起来的感觉真好!”
“你没什么变,还是那么的……帅。”两人往外走找了石椅坐下,有了聊天的好心情。
“真的?”他的面貌被数不清的人称赞过,但这一次却觉得非常受用。
“嗯,现在的你好像只比从前大上好几号,其他的都没什么变。”他还是干干净净的,长手长脚,清爽的亚麻上衣,脚下的鞋看起来是很好的材质,只是鞋面早就皱褶斑驳,鞋底也磨损得厉害。
看起来有点随意。
虽然这样,不过一点都无减他的风采。
“你也还是我认得的那个女生。”骨架窈窕、身材比例均匀,眉目新朗、剔透纤柔的肌肤,她天生肤白,夏光映在她颊上又粉又嫩,白里透红的样子仍然如他们初见的那一日。
如香坠秀致的小女生长成了如水伊人。
“我都二十五岁,不是小女生了。”她小声的抗议,嘟嘴的模样秀丽绝尘。
“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岁。”
她笑了,笑得温柔可人,“你有没有发现我的牙套不见了?”她有些害羞的露出贝壳一般的牙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牙。”
“幸好没有太难看。”
“不管你有没有带牙套都一样好看。”他看她看得有些傻呆住了。
牙套有效的勾起两人的回忆。
头顶的相思树上开满细细碎碎的黄花,筴中的豆子还未成熟,密密的裹在豆荚中。
胡因因柔软的笑靥,眉眼间蕴著的灵动,与生俱来的光华,任谁都会被轻易的打动。
她高兴的说:“欢迎回家!”能见到好久不见的朋友的感觉真好。
“谢谢。”
有股热热的暖流打从阿曼心窝窜升上来,让他不由得握拳。
这辈子──
她是,第一个对他说欢迎回家的人。
第三章
甫进家门的阿曼马上面对全家到齐的盛大欢迎场面。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进这个家门呢。”陶家大家长陶盛天严肃的说。其实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知道他肯回家已经是很不简单了。
“老公,他才刚回来你何必那么大火气。”对丈夫雷劈的声音,夏明敏不赞同的皱起眉。
“我脾气大?让全家人等他一个就应该吗?”心脏动过大手术的陶盛天健康大不如前,嘴巴却还是很硬。
凌厉的脸部线条,深深的法令纹,抿紧的嘴唇,他怎么看都是个很不好相处的老人。
政商通吃的他却驯服不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不肖子是他的死穴、他的罩门,他抵死不会承认自己在等阿曼回家,但全家人没有人敢喊开动吃饭却是不争的事实。
“又没人叫你等,是你说阿曼很久没回家,再怎样也要一家人一桌吃饭,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你又端架子。”夏明敏是他第三任妻子,她跟诸多前任陶宅女主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压根不把陶盛天当天。
“男人讲话有你女人插嘴的地方吗?!”陶盛天一下又气得乱七八糟。恶妻逆子,无法可治!
偏偏,夏明敏还冲著他笑。
“老爷子,你念念不忘的人都回来了,你就别气了,大家开开心心吃顿团圆饭不是很好。”
他横眉竖眼,却无法否认她的话。
“不必算我一份。”阿曼眼眉毫无表情,对夏明敏的善意视而不见。
“这是什么话!”陶盛天好不容易稳定的脾气又被挑起。
“我不是回来吃饭的,大哥要结婚有给我帖子,我是回来跟他道声恭喜的。”站在屋子中央他们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他却孤独的格格不入。
“你瞧瞧,他说的像人话吗?说得他完全是个外人似的!”
“阿曼……”夏明敏无计可施了。
陶盛天是她老公,她多少拿捏得住他发飙的时间,至于阿曼这个继子却让她不知道从哪著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富裕的家庭又更艰辛。
当初嫁给陶盛天前她也揣想过这些情况,但实际又比她想的更为复杂。
“结婚?!哼,你们没一个把我放在眼底,系出名门的千金小姐有什么不好,偏偏看上没身分没地位没家世,只能娶来顾家的女人。”
“要结婚的人又不是你,重要的是小俩口欢喜。”夏明敏马上吐自己老公的槽。
像她,从前也不过是秘书。
这老头子真是双重标准了。
“住嘴,这是我的家务事,你是外人不许管!”
“好哇,陶盛天你有种,再给老娘说一遍!”绕指柔叉起腰来变成母老虎了。
陶盛天瞬间气势掉了一半。“说……就说,这个家还有我做主,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你这死没良心的!”跺脚、掩面,她朝阿曼眨眨眼,然后扭著腰肢跑了。
“阿明!”陶盛天头尾都顾不了,完了、完了,阿明要是真的生气怎么办,他不想睡书房啊。
他强自镇定的回头对儿子们说:“你们兄弟大家聊聊,我……咳……进去看你们明姨是不是偷偷把家中重要的物品收进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