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台湾又湿又不干脆的天气,每次来每次害得他湿疹拚命发作。
“你怎么不说设在巴尔干半岛,那边四季如春,骑马猎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是更过瘾?”姜浙东也有些不带劲。
“你们对冬天那么有意见,不如向伊反应以后会议通通改到夏威夷,让你们每个人跳草裙舞跳个够。”畿是最公事公办的人,对这些人的天马行空嗤之以鼻。
“喂,你是工作狂,别拿自己跟我们相提并论。”
“我只是想确定,你们是来参加年度会议还是嘉年华会的?”畿望著秘书准备好小山高的报告书,还有空荡荡的桌面,心中不禁有气。
一只、两只、三只,没错,横看、竖看,五匹狼缺了两个,可以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室中就他们三只小猫。
这实在……有点难看……其实,根本是不、能、看!
伊缺席,是情有可原,他的身体破烂,没人敢跟天借胆要他出席,自由心证的结果,其他四人还有伊的随身秘书就变成非要出席不可的铁票,但今天走票严重,不过也就阿曼一个人没来,其他人六只眼睛瞪来瞪去,最后同意──
“我们不如回家睡大觉吧。”
流会就流会眼。
“听说,他跟女人同居在一起。”姜浙东实在很不想做狗仔,以前不觉得少掉阿曼那个大嘴巴有什么大不了,今天竟然“怀念”起他的聒噪。
他会不会是久居鲍鱼之肆被传染了臭味?
听到八卦马上复活的两个人一扫委靡的模样,马上精神奕奕。
“什么时候你的消息比我还灵通?”枚拉下他的毛衣。他这网路专家都无从得知的消息,他不相信姜老三比他还灵通。
“阿曼在我的饭店帮女朋友庆生,你说,我会不知情吗?”
“我还以为你从哪个管道晓得不为人知的秘辛呢。”他弹弹指,又恢复懒洋洋的模样。
“是正桃花还是野桃花?”畿实在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加减插嘴。
“耗了快一年还搞不定,你说是什么桃?”姜浙东怎么想都不认为阿曼会是那种愿意仔细耕耘感情的人。
倒追他的女人从大西洋排队到太平洋,只要他随便放个电,黑妞白妞没有不立刻神魂颠倒愿意人财两倒贴的。
不过,自从那天看过他对胡因因的态度,阿曼这株桃花精大概是栽定了。
枚跟畿互抛了个眼神。
“你们两个眼睛扭到了啊,丢什么眼色,你们瞒我一个太没义气了吧,告诉你们,自首无罪,坦白从宽,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骗了我什么,大家就走著瞧吧!”姜浙东挺不是滋味的。
好歹大家都是死党一派,居然趁他沉思的时候眉来眼去,搞小团体分裂,其中一定有鬼。
“没事啊。”枚耸肩。
姜浙东把目光抛向畿。
“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去找枚,你知道我不管这些的。”畿两手耍太极,撇得一干一玄净,清洁溜溜。
这是实话,他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别问他麦当劳的劲辣鸡腿堡跟肯德基的卡啦鸡腿堡哪个好吃,他绝对横眉竖眼问你那是啥玩意。
所以,请不要问生活白痴关于工作以外的问题。
枚跟畿的眼睛不小心又“电”在一起。
“喂,你确定是同一个人,没有换?”畿少少的好奇心还是被挑起了。
“真要是上次那个,他跟头可摔定了,能让他发烧了一整年,那个女的挺有实力的。”枚很有自信的说。
“喂!”姜浙东实在被漠视够了!这两人打哑谜还是玩脑筋急转弯,说什么他都听得雾煞煞?就不能说点人话吗?
他很不爽,他要是不爽就会想杀人,要是想杀人就会找人来开刀,要找人开刀肯定是眼前的这两个死家伙。
咦,怎么跟某出已经下档的连续剧台词这么像?他在台湾果然住得太久了,耳濡目染于无形之中,唉。
“你们对我热腾腾的一手新闻那是什么态度?”
“新闻?旧闻了吧!”枚扯过畿前面的报告山,开始折纸飞机。
畿竟然也不察,任他胡作非为。“一年前阿曼就失常了,你做人家表哥的居然一年后才知道,你太没有兄弟爱了。”
“说我没感情,你们两个又好到哪去,龟笑鳖短尾巴,五十步笑百步。”
姜浙东的优雅悉数被这两人的毒舌扫光,他洁白的额头开始有青筋出没,一跳一跳的,煞是热闹。
想不到一场年度会议竟然变成批斗大会。
狗咬狗一嘴毛,狼咬狼一腿伤。
“我这一年忙著他丢给我的WENCINE银行业务,还有我自己的饭店、游艇事业,你们说我哪来的美国时间去管这些鸟事!”连会议都不出席,优游爱情海真的那么叫人流连忘返吗?
可恶啊,他忙得像只老狗,那个臭阿曼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每天风花雪月,这实在叫人不平衡。
“你气死了也没用,既然我们都来了,为了表示我们对阿曼的丰富爱心,不如杀去看看喽。”枚转了转眼珠。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反正三个臭皮匠怎么指天画地也变不出诸葛亮,倒不如亲自去瞧瞧诸葛亮在茅庐里搞什么飞机。
“我没空!”畿不膛无谓的浑水。
“你没听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不懂中国成语就别乱用。”什么跟什么。
“你冷血!”枚又骂了句。
这句话直接多了。“还有呢?”他拧眉,凶恶的脸叫枚无端打了个冷颤。
“喂,别拿你的死人脸给我看!”
“你还没看过更难看的。”属下对他的评语可更尖酸。
“反正我就是不许你拿那种强尸脸给我看,我看了会心绞痛。”
畿翻眼,黑脸总算表情维持原样。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几分钟后,枚跟姜浙东联手,两人一人一口口水,淹死了畿。
呜……他就说他不要去,为什么非去不可咧,他还有成堆的公事要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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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因因的绘图得到一家专门出版儿童读物杂志的公司赏识,历经大半年的米虫生涯后,她得到了一份长达四页的插画工作。
面试时,她缴交了平常的画册跟成果,炭笔、水彩、粉彩,还有从阿曼那边学来的基础绘图知识,那丰富多样的画风给总编吃了颗定心丸,当下录用了她,还交给她下个月儿童杂志四页的故事大纲。
四页耶,普通新人只要能占上一篇或是几张插图已经很不容易,她的遭遇简直堪称是殊荣了。
虽然说这份工作是因为一位资深前辈耍大牌落下的“剩饭剩菜”,虽然说出版社是为了撙节开支,辗转从网路上找到她这默默无名的画者,但是那些“虽然”都不算什么,重点是她──有──工──作──啦!
她一年来的努力啊!
她急著要把这好消息分享给阿曼,进了家门却发现家中有客人。
赶案子时期不轻易走出书房的阿曼席地坐在客厅的落地长椅上,神态悠闲的跟一个女子说话。
他神态舒展,那种轻松逍遥的姿态是她很少见到的。
“嗨!”她打著招呼。
阿曼霍然回神,有点讶异的说:“你回来了?”
“有客人?”以前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
“你好,我叫AMBER。”削得极短的头发,棕色大眼,落落大方的态度,人如其名,琥珀,皮肤闪耀著小麦色的光泽,开朗的笑容像海洋的黑色珍珠。
“她是我从前不可或缺的伙伴。”绝少夸别人的阿曼毫不在意的把手搂上AMBER的香肩,两人快要一样的高度,互相击手掌的会心一笑,可以想见默契极佳。
“哈瓦纳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也是最强的摄影记者,可惜现在合作的伙伴怎么比就是比他少了点什么,害我想他想得不得了,路过香港非要来台湾看看他不行,你也明白他的魅力无穷对不对?”AMBER呱啦呱啦说话速度快得像子弹飞射,叫人来不及听。
“你的国语真好。”胡因因勉强插了一句话。
“哈哈,我的国语是被这个魔鬼哈瓦纳训练出来的,不赖吧!”说完她就把头往阿曼的肩膀上靠,身体一半的重量干脆抵上他的胸膛,无拘无束到放肆的地步。
被吃光豆腐的阿曼只是轻轻的拍拍她的头,完全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
不是滋味的酸涩像肥皂泡泡涌上胡因因的胃。
“要是没有我的精心打造,你现在TOP ONE的名号是打哪来的?”
“你少臭美,我上山下海是靠自己两条腿跑来的,你以为OLYMPUS国际摄影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吗?”两人打打闹闹,参杂中文的英文,讲到独特的地理名称还有西班牙语跟法语跑出来。
虽然说胡因因也是一流大学毕业的资优生,对他们熟悉如母语的外语听起来还是颇为吃力,精神一恍惚之后衔接不上,更是不知所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