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英明神武、冰雪聪明呢?她的冷静理智呢?
大概丢到三峡大坝去跟黄河和稀泥了吧。
她可是拥有两个员工的老板耶。
「那就是说你对我这客人比较『另眼相待』喽。」
几乎是马上,夏草在姚仙看似干练的脸蛋上看到一抹可疑的红,而且有逐渐向锁骨以下蔓延的迹象。
「你少自恋了!」
「我有吗?」
「我是为了被你欺骗的女性抱不平,你脚踏两条船,早晚会有报应的!」
「谢谢你的忠告。」
姚仙瞪著依旧不动气的夏草,心里悲哀的想,自己根本是在跟送上门的「钱先生」过不去,她干嘛不装聋作哑,那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工作室的廉子突地被掀开。
柯素馨不解的瞪著两个捉对斯杀的男女。「你们讲完了吗?」
夏草最快回过神。「没事了,你看得怎样?」
「我发现他们的婚纱真的很不错。」
「那还需要到别家去比较吗?」
「呵呵,你跟这位姚小姐交情匪浅是不是?要不然你不会带我到这家婚纱店来。」两人边说边走到前面去了。
「仙仙姊,我第一次发现你的眼光会杀人。」当了好一会儿听众的盛雪摸过来,对著战事还没终结敌方却挂起免战牌的女老板。
「他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男人!」她用眼光砍了夏草的背影上万刀。
「嘿嘿,仙仙姊,有鬼喔,我们认识快十年了,我没有哪只眼睛看过你对新郎这么有意见。」就算以后穿帮也是对方两造的事情,这种事层出不穷,社会新闻里又没少过,也没看过仙仙姊姊这么关心。
她总是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铜板敲不响……总之,她的形容词可多著呢,就是不曾看她对一个男人感冒到这种程度。
呵呵,有鬼喔。
「我……看他不顺眼咩。」理智回来了,姚仙顺口捞了个最有气质的理由。
「他又不是你老公,人家女朋友看得顺眼就好啦。」
姚仙泄气了。「好啦,我反应过度了。」拢拢头发,好吧,她认了,她是干了糗事。
但是,遇见夏草后就完全脱轨的她还是告诉自己,接下来的过程她绝对不要给那个男人好脸色,就算一丁点也不给。
然而,几个小时后,幸福婚纱传出姚仙悔不当初的吼叫。
她干嘛想不开呢,搞砸了可能到手的案子。
她是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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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似乎是为了响应「无三不成礼」这句俗谚,两个星期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暖阳天气里,夏草又出现在Happiness Bridal门外。
他停好车子,等著女伴从另一头下来,在这空档时间,他看见了姚仙。
这次的地不大一样。
牛仔裤、布鞋的她正忙碌的将许多大型盆栽从箱型车搬上搬下,力气惊人,而那个有著圆圆脸的员工也同样忙碌的跑进跑出,像是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而忙成一团。
「哥,你在看什么?」是他唯一的妹妹,夏犀。
「过马路要小心,我帮你注意左右车辆啊。」
「呿,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看的是对街的小姐,大哥,我不小,要嫁人了,你别当我这么年幼无知好不好,多练几年吧!」夏犀跟时下很多女生一样,有著敢言敢当的个性,对这外冷内热的大哥尊敬是一回事,平常斗嘴可也没少过,吐槽更是她大哥需要的生活佐料。
他们的父母早逝,死后什么也没留下,空空的屋子三个小人儿,那是夏家有史以来最悲惨的冬天。
虽然后来住在乡下的奶奶将他们接回去,但是她大哥撑起了一切,他负责他们生活上所有的一切,包括学业、交友,但是,责任扛久了的人常常也会忘掉属於自己应该有的自由。
她到大一,大哥还会不自觉的帮她送便当。
那时候当兵的夏翥的长官也不时会接到大哥关心的电话,而变成兵营里很出风头的人物。
逼不得已,她身为人家妹妹的只好三不五时提醒一下大哥别那么呆板。
没错,呆板。
他太努力,努力栽培弟妹,努力开拓事业,努力得她跟夏翥都看不下去,努力到不得不从职场退回到现在的他。
她是不知道父母亲的逝世在大哥身上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根本不说。
或许他觉得身为大哥就应该抬头挺胸,作为最高指导原则,但是,他们真的不要他这样……
「我为我未来的妹婿致上最高的哀悼之意,他娶了你,以后永无宁日了。」
就是这样,他总是云淡风清的把问题扯开,彷佛这样问题就不存在了。
该说他鸵鸟还是隐藏得太好?
有时候她得承认她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哥哥。
「不来了,哥,我是你妹妹耶,你胳臂怎么好意思往外弯?」
「我就事论事。」
「真要就事论事,你就该赶快带我进去那家被你说赞的婚纱店,不是让我站在这里吹西北风。」她爱娇的把手伸进大哥的臂弯,头还靠著他的肩,远远看去像极了亲爱的情侣。
就在他们往幸福婚纱走的时候,姚仙的车子已经走掉。
夏草不自觉的瞄了瞄箱型车消失的方向,「不如你用自己的眼睛进去看,可以吗?」
夏犀只怔了一秒。「你要放我鸽子?」
「嗯。」
「为了开车跑掉的那个女生?」
夏草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别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啦,你再不走,追不到人别怪到我头上来喔。」春风终於也吹到她大哥头上啦,她当妹子的人怎么可以变成人家的绊脚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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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累人的婚礼。
主人家是颇有来头的商界人物,千金小姐出嫁的对象也是门当户对的电子新贵,两家财力相当雄厚,要求的婚礼细节自然特别多。
年轻的一辈要的是大家同乐的户外婚礼,老一辈要的是庄严跟派头的餐厅宴席。
像这样大户人家的婚礼,其实姚仙接得吃力。
硬著头皮接,是对方指名要她。
只因新娘为了跟出钱的大爷父亲唱反调。
这年头,新人各有主张,父母心,通常是比较不值钱的那一方。
花团锦簇的会场,丰盛美味的菜色,赞不绝口的客人,相较於饭店会场的热闹,躲在角落的姚仙就显得没有精神许多。
收礼金,确定来宾人数,即使是餐桌上的龙虾少了一只也有人来问她……婚礼琐碎的事情比牛毛还多。
婚宴进行式中。
她把礼金算清楚交给男方的家长,这才趁隙溜到角落去休息。
盛雪好心的拿来这家饭店最有名的水果慕斯。
她却一点都不想吃。
这场婚礼还没完,她还要留下来收拾会场的残局。
谁叫她们只是三人公司。
她好想要员工喔,就算一个也好。
有什么扑鼻而来……就在她闭上眼睛陷入昏昏欲睡的时候--
「来一杯浓汤!」
西装笔挺的高大人影落入她有些蒙胧的视线,摘掉眼镜就是这点不方便。
「不过别声张,我从宴会上偷来的。」
浑厚的男声这么说著,夹带暖意跟芳香的干贝海参浓汤塞进了她冰冷的小手。
「你……」姚仙匆匆戴上才拔下来的眼镜。
「不介意让个位置给我这好心人坐吧?」夏草问归问,人已经往本来就有点挤的阶梯上坐下。
这是楼梯间,饭店盖得忒大间,逃生用的楼梯间却小里小气,还堆满东西,本来靠著墙壁还能伸伸腿的弹丸之地,他偏来跟她一起挤。
嫌这里不够拥挤吗?
「别来烦我!」她没好气的说。
「你看起来累坏了。」他不觉得自尊受损,脾气好得叫人称服。
「那你还来!」不想给他好脸色看的人没有忘记之前下的决心。
「热汤可以暖胃,你脾气不好八成是因为肚子饿,肚子饿的人我不能要求她表现出淑女风度来的。」他竟然还有他的道理。
姚仙闻了闻,那汤的确吸引人。
弃甲吧,反正又不用割城池给人。
看在浓汤的份上,也因为实在没气力跟他计较为什么他出现在这儿,又知道她躲在这儿「修身养性」,姚仙饿极的背叛理智,向他靠拢了。
「谢谢……」她口齿不清的说。
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跟肚子过不去是天下最蠢的事。
希望仅此一次就好。
夏草笑了,露出漩涡状的酒窝。「这样才乖。」
「啐,我不是小女孩,别用那种口气哄我,我不甩!」
「我尊重你的专业的时候,你也没对我客气多少啊。」想起她的态度,实在精采绝伦。
她投以一瞥,不予评论。
「有史以来,这是你对我最和善的一次。」
「我对脚踏两条船的人还是没好感,别以为一杯浓汤就可以收买我。」果然是大厨师的料理,齿颊留香。
「再奉上我的呢?」看得出来她饿坏了,吃得那么急,连吞咽都直接给他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