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留下菜给我们?”贺然父母的突然出现,证明了他们的确专程赶回家,想赶上这场盛宴。“为什么你们只有酱瓜,这个是什么?”贺然的母亲看着那盘菜,露出了不太确定的态度。“这是故意这样做的吗?那白菜根本还没熟吧,那个肉……”
万湄心虚的停止动作,求助的望向贺然。
“不会呀,我觉得还好。”贺然又夹起了一片青菜送进口里。
“夫人,你已经太久没有回忆起我们恋爱时的甜蜜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乐趣,谁会在乎菜是不是好吃呢?”贺然的父亲挽住了他母亲的腰。“我们去享受我们自己的,别去打扰人家,也别让人家打扰到我们 ……”
“讨厌,别在小孩面前这么不正经。”他母亲娇嗔道。但看得出来很受用。
“父母的感情好,对小孩才是最正面的教材,这是爱的教育。走啦,陪我下去聊聊天,你好久没有陪我好好喝杯茶了……”他父亲搂着母亲的肩,将她带离了现场。
看来,美食的进攻宣告失败。但是没关系,进厨房不行,打扫洗衣总不会有问题了吧!万湄并不因此而丧失信心。
第八章
虽然贺然在吃完饭后因为胃部不舒服,而进房间休息,但万湄可不能跟着放弃。
她在四楼,拿出准备好的清洁用品向陈太太借来扫把畚箕、拖把、抹布以及魔术灵等等,决定要开始让这个家焕然一新;虽然陈太太对她说,这里最少有四名以上的仆佣会负责这些工作,但是万湄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亲自为贺然整理家务。
首先,她得先用鸡毛掸子将所有灰尘拂拭掉,再用抹布将所有的镜面桌面擦拭一遍,然后是将整个房子用扫帚扫过,再用拖把做最后的地板擦拭。
计划得很周全也很轻松,但万湄不知道七八十坪的室内面积,要做完这些至少得花上半天。只见她忽上忽下,忙进忙出的,完全不在乎灰尘在她拂拭的时候,直接的扑上了她的头发及脸部,也不管肮脏的水渍为她的名牌衣物添上花样,更不理会翻倒的水桶弄湿了她的长裤,还差点让她跌了个四脚朝天……她相信一切都会值得。
等到贺然睡了个优闲的午觉起来,却没有发现万湄身影的时候,他不禁纳闷着她到哪里去了;但是,满屋子走样的痕迹,正提醒了他午觉时间可能发生过什么事。
大小不一的水痕,使他在原木地板上面需要集中注意自己的脚步,桌面和镜面包括电视萤幕和音响设备,在没有拧干的抹布擦拭后,留下脏污的线路,客厅的方块地毯毛线几乎像是秃了头,整个洗手间湿漉漉的展示着刚经过的一场洗礼——整个屋内就像被雨水冲刷过一样。不一会儿,他便在阳台找到了万湄。
“你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我正在帮你洗衣服呢,希望你不会介意我擅自将更衣室里的脏衣服拿出来……喔,对了,这两件衬衫的扣子掉得差不多了,我待会帮你缝好。”
贺然注视着她手中还满是肥皂泡的衬衫,而她已经准备要将它吊在阳台突起的铁架上。“万湄,你不用做这些,这些陈太太他们会做的,不需要麻烦你。”如果能够不伤及她的自尊心,他真想求她住手。
“不会的,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你还有没有什么衣服要洗的?”
“可以了。”他回答得太快。“嗯……我就这几件常穿的,我看你已经都洗完了……忙了一整天,你先休息一下吧,吃完晚饭后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在这里吃饭了,我和爸妈说好了今天晚上要陪他们。”其实,在经过中午的午饭事件后,她没有再面对大家询问的勇气,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来忘记。“晒好衣服我就先离开,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有开车来。明天,差不多今天早上这个时间我会到的。”
* * *
为贺然做菜这件事看来得放弃了,那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学会的事。然而整理家务这项任务,已经在昨天得到印证,自己可以做得很好;但是,如果只在贺然的屋内做,那谁都不会了解她是多么善于家事,所以她还得到一楼客厅好好表现一次。
于是,一早她便向陈太太借来昨天的几样道具。没有人是天生就会技艺,人的行为是学习而来的,她相信自己会一次比一次熟练,尤其是在经过昨天的预演之后。
贺然似乎正忙着他的文件,一个人在书房内打着电脑,万湄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不想打扰他的径自往一楼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贺然手边的工作告一个段落而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犯了严重的疏忽——他让万湄一个人去做她的事,这次不晓得又会惹出些什么来。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陈太太他们可就会累惨了。不行,一定得快点阻止她再继续下去。
要找万湄其实很简单,只要循着凄厉的叫声最多的地方,铁定可以发现她也在现场。这次是在一楼客厅。玻璃的碎裂声,通常会以尖叫声伴随在后。“怎么了?”他问正处于震惊状态下的小月,她是才来两个月年纪较轻的仆佣。
“我要她不用做,她不肯听,把先生的青瓷花瓶给打破了,我不知道她会这么不小心,这下怎么办?”她很惶恐是不是要负上这个责任,那可能得花上她几年的薪水。
万湄好像也受到了惊吓,倒不是因为它的价格,而是因为它可能的价值,属于个人的偏爱等等。“我没有注意到它……”她只是讷讷的说。
“没关系,小月,就麻烦你将现场整理一下,不用害怕,你不会有事的。”他转向万湄,“至于你,请你不要再做任何动作,你只要乖乖坐好就算帮了我大忙了,可以吗?”
“可是,我的地板还没扫完耶,只剩下一点点,” 万湄比了比剩下的面积,又看了看手中的扫把。“至少,总得光扫完。”
“好,但是扫完地板之后,什么事你都不要再做好吗?”得到她的允诺之后,贺然才稍微安心的坐到了沙发上,心想只要自己看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的。刚刚那个花瓶可是父亲的最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解释这一切。“糟了!”他忽然想起万湄刚刚比过的地方——玄关,那里面像这样的古董摆设可多了呢,简直是父亲的展览馆。
“万湄,你要小心……”
因为玄关全部都铺上了地毯,吸尘器的声响使万湄听不见贺然说话的声盲,“你说什么?”她直觉的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吸尘器的电线绊倒了单脚站立的红木架,以及在其上的骨瓷摆饰,就像骨牌效应一样,万湄惊慌的抽身拉扯电线,反而更造成许多昂贵的摆设品应声落地……
“天呀,”贺然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他连忙制止万湄的动作,“站好,不要动。”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物品,还好,这里铺的是地毯。除了有一个瓷碗稍稍有些裂痕之外,其余的都还算平安。他一秒都没有迟疑的,将万湄带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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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然的母亲还是从陈太太连声的抱怨中,知道了发生过的事。包括惨不忍睹的厨房,到四楼贺然的屋内让他们又得重新刷洗一次,以及早上一楼大厅摔落的古董名器。起先,她真的是气坏了,只是为了求表现,却愈帮愈忙的增添了大家的麻烦,这个女人果然如她所想的那么不懂事,但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却又神秘的笑了起来。
也许万湄的确在个性上不够成熟,处世不够圆滑,做事也谈不上圆融,十足的千金大小姐什么家事也不会做。但是她真心爱贺然,愿意因为她儿子而尝试讨好自己的欢心。
她也许骄蛮,但本性善良,她也许缺乏耐性,但也乐于学习,她也许表现复杂,但内心单纯……最主要的是她对贺然是出于真心的好,她的主动可以引导贺然的被动,而且,贺然一定也感受到了她热情单纯的心……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两人是天生一对,适合得不得了。
贺然的母亲告诉所有人,她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的班机,要回到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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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贺然,你妈妈一定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才飞回加拿大的,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这下真的完了。你看我打电话给她……不行,那样太没有诚意,你看我飞到加拿大去向她道歉和解释好不好?” 从昨天中午直接回家之后,万湄怎么也觉得不对。今天一早又来按门铃,贺然才告诉她,他母亲已经在昨天晚上离台了。
“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看她昨天走的时候不像在生气的样子,脸上还有笑容。”他的状况才刚在昨晚结束一个,现在却又有一个不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