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努力试着重新开始生活,所以她在前头街角租下了一个店面,开了一间花店,人说跟着植物可以修身养性,所以她从接触花草开始,对于包花束她也有点心得,从事这一行她也算得心应手。
而且……这个工作可以接触很多人,但是又安静,她需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因为她二十几年来都没有真正接触过人……她总是一个人、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曾去了解谁,也未曾想要了解人类。
但是从现在起,她已经挥别了以前的生活,她要重新活得像平常人,所以她就必须融人平常人的世界里,先从观察做起,这点是重要的。
她的花店外面是落地的玻璃窗,点缀着一些假花假藤,再以转印纸贴上店的名称,这间花店坪数比她住的地方还大,她把整间店整理得绿意盎然,让人仿佛沉浸在绿色的平和世界中。
从偏右方的店门走进,可以见到店底左方的大冰橱,里头有着各式各样的花卉;而店左方的墙上,是一整个大木架,上面攀着长春藤,架上有着许多奇花异草的盆栽,底下的格子则是放置一些必要用品。
店中央就是一张桌子,那是包装台,她工作的地方,在她身后的整面墙放满了包装用的材料,不管是缎带、包装纸、美丽的卡片或是一些奇特的东西,应有尽有。
最特别的,该说是进店门后,右方那大一块空间了吧!任何人一进门,都能够在温暖而且平和的店内,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她沿着墙上钉了长条形的桌子,下面再加张高椅凳,作业工材都不花钱也不费时,但是却可以让等待的顾客,有一隅休憩的地方;休息区有一面是面对着墙、一面是面对着街道,那方玻璃窗她也特意设计过,她喜欢用长春藤绕着外围,然后用雪花制造器喷了一些图案。为的是不让里外的人,把对方看的太过于清楚。
她的工作桌一边就是小小的台子,上面有咖啡烹煮机,只要有人想要喝,尽可以大方拿过一旁的纸杯,置到机器下方,只消一个按钮,就可以品尝香味四溢的咖啡,绝不收费。
尽管这样的喝法并非品尝,但那只是她想出来让客人休息的地方,即使是这么简单的服务,应该够了。
店里整天会放着浪漫的古典音乐,或是澎湃的交响曲;总而言之。这间花店不论从外面看,或是身处在里面,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绝佳的心灵平静。
因为她适合这般的平静,她就是这样的人,身处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才能够觉得平静。
若论突兀之处,恐怕就只有花店的名称了;一个人想忘掉过去,但是不可能舍弃过去,她决定将陪伴她多年的名讳用在店名,作为一种纪念。
黑瞳花店,而她为自己取名,叫施雨萍。
开了店门,迎接一天的开始,雨萍开始擦拭着桌子、架子,然后为咖啡区的桌上,插上今晨最新鲜的花儿。
喀啦,在茶水间的雨萍听到外头玻璃门拉开的声音。
她走了出来,看到了一个体形高瘦,带着金框眼镜,相当温文儒雅的男士。
丽萍对他颔首微笑,她的话向来不多,毕竟以前的生活不需说那么多话,现在为了适应这个群体社会,只好学着如何交际对应。
这个是熟客,他对着她笑,那副笑容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心。
只是……
“施小姐,早。”萧昕礼貌的笑了,“又要麻烦你了。”
“早,萧先生。”丽萍淡淡的笑了一下,做着基本礼貌的应对,“今天……要什么花?”
“香水百合。”名唤萧昕的男人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卡,“这是卡片。”
雨萍接过,她知道萧昕每每来订花时,一定都会附上一张卡片,而且……还是亲笔写的,不过,并不是他写的。
“老样子?”丽萍走到冰扩前,打开玻璃门,“一千元?”
“没错,晚上七点,K饭店的贵宾包厢。”萧昕上前,拿出一千元,放在桌上,“麻烦你了。”
雨萍只是点点头,回首对萧昕淡淡一笑,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拣花;萧昕也一笑,然后转身走出店门,关上。
她到台湾半年有余了,这间花店也才开了三四个月,最大也是最老的客户就是刚才那位萧昕先生,他帮某人跑腿,订花的频率总是很高,而且都希望是一千元的大花束;每次订的花材也不尽相同,最不一样的,莫过于每束花上的纸卡,总是事先写好,再带过来。
或许有人会说,这样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只要看过那些卡片,就不会这么认为。
卡片上的字迹是那么豪放不羁,一笔一划上刻着绝对的坚强,人说观字可观心,这可一点也没错,写字的人不但豪放、而且坚毅,拥有百折不挠的果敢。坚不可摧的自信。
拣好花的雨萍轻巧的走回桌边,拿起萧昕交给她的卡片:
给天使般的洁如:
我愿化做一阵风,只为轻抚上你泛红的双颊,
我愿失明一世,只愿换得对你顷刻间地凝视。
我愿散尽家财,只愿今晚能偕你共饮。
祝你生日快乐
爱你的宇峻
很美的诗句、很温柔的字眼,这样一张纸卡不知道可以掳获多少女人心,让女人们因此芳心偷悦……
但是……
如同以往,她在这上面仍然看不着一丝一毫的真心
这个叫宇峻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着坚毅果敢、有着豪迈,但又相对地有着这般的柔情、这样细腻的文笔……真的是十分奇妙,她无法把这两种性格搭在一起,可偏偏他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是,在这一张张的卡片中,她还看到了写字的男人,透着……
透着一丝寂寞。
他似乎太过于坚强了,这种坚强让他不相信任何人。
还是因为那份无法摆脱的寂寞;让他寂寞到送给那么多女子花束与动人的卡片,只是为了共度良宵?却不愿付出一丝真心与……信任。
收进一千元,她准备开始包装花束;她是一位花店老板娘,只要做她该做的事就够了,所以她都是在心里想着,从不会多说一个字、多问一句话。
就像那位温文儒雅的萧昕,他是那么的知书达礼、那样的气质,笑起来宛若春风迷人,进退有方;只是,她依旧可以看出那金框眼镜下的冷酷,以及某种不择手段的绝情。
她想,只要她把花包好,准时送到,他应该就不会对她绝情吧?呵……
莫管莫管,丽萍闭上眼,她只消……活在属于她的静谧天地,即可。
无数双脚踏过水窖,溅起一阵又一阵慌乱的水声。
“深雪!右边!”男人嘶吼着。
深雪来不及拔出枪,离他最近的子尉一步上前,解决掉身后的敌人。
“危险、危险,深雪,不要分心呀……”子尉笑着勾过过深雪的颈子。
“谢谢你了……”深雪紧张的笑着,“他们好像走了,我们得再继续前进。”
“这条路走的真是艰辛呀……”那个男人笑着,冷然地。
“极道之子,生来就是黑暗的宿命。”深雪无奈的笑着,对命运万般的无奈。
“我绝对不屈服在这种命运之下,我不当莫家人。就算走入极道,也该是我的选择,不是宿命。”男人坚毅的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我自己选择的,从背后挨枪也不足为奇的路……”
“子期……”
子期?那是谁?说话的人是谁?子期是谁的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莫家、莫家呀……
“你将舍弃一切,成为你想要的黑暗之王……”
是谁?!又是谁在说话?!在对谁说、在对谁说话?!
“你想成为孤独的黑暗之王获得绝对的权势呢?还是当女王的英勇骑士,来到花朵遍布的国度?骑士要勇气和放弃生命的决心。你有吗?”
“我有。”
谁、回答的人是谁?叫子期的人吗?谁是子期?
“莫子期!”
莫子期?!不、我不是莫子期、我才不姓莫,我跟莫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是那个混账老头的儿子,我跟莫峻庭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不,你是莫子期!”
我姓严!我叫严宇峻、严宇峻!这是我父亲为我取的,我、叫、严宇峻——我不是莫子期!
不叫莫子期、不叫!
“宇峻!”
喝!
严宇峻倏地睁开双眼,两眼呆滞的直视前方!
“你还好吧?大白天就做噩梦?!”拿过纸手帕,再递过水,“汗流浃背的。”
梦……梦?呼……呼……严宇峻坐直了身子,开始慢慢清醒。
那是场梦吗?不,那是他所埋藏关于过去的记忆,只是他埋得太深了,有时候它们会挣扎着,想要出来呼吸空气……便幻化而为梦境,让一切历历在目,再度呈现。
“你最近太累了,才会一大早就做噩梦。”坐入车关上门,“今天会议还是不要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