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怜微翘的菱形嘴随即一扁。“醉醉姊你不知我有多可怜,可怜到你不敢相信的地步,出门踩到狗屎的机率都比它高,台湾大地震都没有它厉害,汐止淹大水……”
是政府的无能。
“长话短说,我快吃饱了。”现在她在享用饭后甜点。
“人家快说到重点了嘛,你有点耐心啦!”宋怜怜撒娇地自取两千块打工费放人牛仔裙的口袋内。
反正是促进货币流通,钞票放在谁的口袋里都一样,你的还不是我的,我的绝对不是你的,这是某位伟人所倡导的均富世界。
“嗯哼!你需要解剖吗?”她乐于进行活体实验,有些人的大脑构造与寻常人不同。
譬如口一张开就不容易合上的打工小妹,显然她的语言神经比别人发达。
心口仆通仆、通跳的宋怜怜斜睨E七三O五一眼,胃液酸到食道。“呃!前几天碰到警匪枪战……”
“这你说过了,换点新鲜词。”藏不佳话的打工妹当天就把实战事迹宣扬至整幢大厦。
真的,她和麻雀一样聒噪,不少晨昏颠倒的“邻居”都被她吵得想杀人,睡意浓厚地听她描述完惊险危急的情节,再倒下去补眠。
她亦是其一。
好冷漠哦!她小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人家差点死掉耶!”
“好,去挂号,我允许你插队。”挂上号码牌上解剖台,诸如E七三O五。
“呜……你们都好狠心,我这么可爱得人缘的小小美人儿居然被嫌弃……”宋怜怜一副惨兮兮的哀叹,她好可怜哦!可怜到日月无光,飞鱼倒着入水。
想她十九年来清清白自傲人,好事不为坏事小揽一番,大奸大恶算不上,慈菩善佛的好歹沾点边,为什么命运乖舛至此?
大难不死不是该有后福?
可是她上牡丹居要点福时,那头没穿衣服的狮子竟然用脚踹她耶!叫她没事死远些别去坏他好事,门还没关好就传来令人脸红的吟哦声。
好嘛!她是选错时间上门,过惯夜生活的欢欢姊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谁知东方奏那个老贼更过分,不同情她的可怜遭遇也就罢了,竟心肠全黑地要为她送葬,非常大方地打算出借他旗下歌手为她唱一首挽歌,好让她顺利走向黄泉步过奈何桥,别去妨碍两人世界。
这是什么人性呀!黑暗得看不到骨头。
原本以为向晚姊和听雨姊的另一半会比较有风度,但是她太高估男人的理性了,一个个猪狗不如过河拆桥。
什么叫免费离座人面神主位好供人瞻仰遗容,还有烧辆凯迪拉克方便她更快去报到,巴不得她早死超生。
早知他们是属于黑心一族,她就不为小利出卖各位姊姊,看她小红娘的下场多惨,拿梯子帮人搬家被冰箱砸死,怎么也不甘心。
瞧她平时对他们多好,必恭必敬当财神爷供奉,结果换来恩将仇报,她做人有那么失败吗?
不过三不五时上门叨扰一碗饭,偶尔赚赚打工费,一天照三餐电话问候,她哪晓得这年头野兽比人还多,无时无刻在发情。
她都不介意他们上演的激情戏污染她天真无邪的纯洁心灵,他们还有什么好埋怨。
人性的优劣由此可见。
幸好她天性善良原谅他们的卑劣行径,只要多给她打工机会而且不找零,钱源广进财梯直攀。
“怜怜,你要继续可怜下去还是当E七三O五的邻居?旁边的冷冻柜还空着。”感到好笑的言醉醉不理会的越过她,手持骨钳割开腹腔。
人死了,血液不一定完全凝固,微量的血喷向她身后自称非常可怜的可怜女孩。
因为打工因素见多了尸体,所以怕死的宋怜怜由、怕变成微怕,渐渐地养大胆子,不怕死人反而怕活人,穿梭法医室如自家厕所。
那日一颗人头飞来吓了她一跳,她尖叫一声毫不犹豫的踢出去。
所以她倒楣地成了人质。
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她只好委屈自己长话短说。“我想我碰到脏东西了。”
“唔?”不解。
“就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在半空中飘来飘去白色物体,还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活灵活现地模仿着。
似笑非笑的言法医在她面前取出肾脏检视。“你是指鬼吗?”
干她这一行倒是常碰上,见多了不足为奇。
“醉醉姊,你不要不当一回事嘛!你瞧我眼眶都黑了,长期神经处于紧张状态容易导致失眠,脑神经衰弱,最后会出现幻听……”
一血指头阻止她的自我诊断幻想。
“如何得知是被鬼缠上呢?我记得你求了不少平安符。”如她所言,多求多保佑,众神护她一人。
“平安符是保平安又不是驱魔避邪,我这两天老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她快和欢欢姊一样爱疑神疑鬼。
每一种符有每一种符的用途,她连注生娘娘的符都求了,就是忘了求驱魔驱鬼符,她没想到自己倒楣到连鬼都不放过她。
“你确定是鬼?”言醉醉以平常心看待,人与鬼的差别在于有形及无形而已。
“当然确定咯!不然我怎会找醉醉姊帮忙。”一定是鬼啦!她不会搞错的。
“我?”言醉醉失笑地横睇她一眼,不认为自己长得像捉鬼大师钟馗。
她振振有词的说;“我看电视上演的法医都有一股正气足以镇鬼,而且有阴阳眼哦!”
“咳!法律系的高材生不应该信那些怪力乱神,我有没有阴阳眼你会不知道吗?”电视节目有一半是骗人的。
另一半是用来自欺。
“醉醉姊,你帮我看一看嘛!也许你真看得到也不定,我真的不想每天一出门,就听见有一道男人的说话声要我还他东西。”听多了会神经错乱。
男人的说话声?
眉心一凝的言醉醉望向她身后的俊美男子。“你该去找警察保护。”
“拜托,警察有什么用,收保护费还差不多,鬼又不怕子弹。”她直接去关帝庙拜拜更有效。不是她爱嫌台湾的警察素质,大白天歹徒都能侵入校园逞凶,要小老百姓如何安心,最安全的神圣殿堂都染了血,学生安危真是毫无一点保障。
“如果非鬼而是人呢?警察的责任是保护人民。”言醉醉意有所指地提点某个表情微凶的家伙。
宋怜怜不屑的挥挥手一嗤。“白痴才找没用的警察来保护,你们家的石头人借我几天,还好过光领纳税人血汗钱的吸血鬼。”
“石碣?”
“对啦!找警察保护不如由黑道人物出面,真要是人一定吓得屁滚尿流。”有时黑道力量比较管用。
像政府官员口口声声反黑金,反暴力入侵政治,但是真的不贪的清官有几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骂人有黑道背景,一点作为也没有还不要脸地照领薪水。
反而他们口中的“黑道”多少会做一些事,钱污多了起码有表现嘛!
哪像唱高调的大官钱照拿,出了事互踢皮球指责某某单位不是,完全不知反省地任由问题一直存在,让洞越破越大也不去补。
最多辞职下台,部长不当政当院长,官阶是步步高升,错得越多官越大,然后国家越搞越糟糕,到了最后无法收拾就移民国外逍遥去,带着污来的民脂民膏大唱:我爱台湾,但我是美国人(日本人)。
所以说政府官员实在太不可靠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包赌包娼兼当三七仔,哪一样没警察的份,就算是地下六合彩都会来抽成呢!
政治坏,经济就差,经济差治安哪好得起来,人人都想不劳而获。
有钱赚杀人放火也成,谁会顾及道德良心安不安,嗑药、援交、一夜情根本不算什么,人心早就腐烂不堪,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你的话让很多警察不满喔!”她身后的那位已经开始便秘了。
“呵……我又不会傻到说给他们听,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国民,将来可是为民喉舌的大律师,法律问题有谁比我更清楚。”她才不想与全台警察为敌。
“是吗?小鬼。”
一道冷飕飕低沉的嗓音近在耳旁,宋怜怜冷不防的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醉……醉醉姊,你有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鬼又来了。
冷颤直打的宋怜怜不敢回头,以为阴魂不散的“兄弟”又缠上她,没去注意音调上的差异。
“听到了。”而且也看到了。
“恐……恐下恐怖……”南无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恶鬼散、福神来,金银财宝堆满屋。
明明吓得三魂少一魂,她仍不忘求福求财富,标准的钱鬼。
“因人而异,在我看来还好,但是以你而言就……”不太乐观。
越是闭口不说的未竟之语越吓人,宋怜怜连背都在冒冷汗。
“醉醉姊,你快把他赶走啦!下次的服务费我打九五折给你。”
反正不找零嘛!打几折都无所谓。
言醉醉眨眨眼,“你自己问问他肯不肯走,赶警察的事我从不做。”又不是要自讨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