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哥也是吗?”
“我?喝!”
“发神经啊?”狄宾笑著说,眼睛却飘荡到一直没吭声的会长身上。
“你才是。”他只是觉得刚被一道冷风刺入背脊。怪了,现在才十月天,哪来的冷风?“你别开玩笑了,琳琳。我对黑道女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样啊……”再琳琳偏著脑袋想了下。“我倒觉得她挺美,高三才被注意到这事才奇怪。虽然脸上的伤是件遗憾,但仔细一瞧也是美人胚子,还记得吗?去年圣罗之花选拔赛有人私下帮她报名,后来──对了,后来怎样?”
“报名表和照片在整理的过程中遗失,没有办法完成登录程序。”褚真回想道:“通知代她报名的同学,对方也没有回应,最后只好当没这回事,喂,你笑得好诡异。”
“没。”狄宾晃晃手,笑得左眉尾十字纹颤抖不已。
笑眼集中的目标物正凝锁双眉无言瞪他。
“换个角度想,也许当初整理资料的人之中有人发现她的美丽,决定私自收藏,不让人欣赏,只可惜最后纸包不住火,还是让人发现这块可琢磨成美玉的原石。”
要说女人的直觉厉害吗?狄宾佩服地想,虽然是情妇脸,但还真有点脑子。
“真姐,想不到你对爱情小说也有涉猎。”冉琳琳笑说:“那一阵子学生会百废待举,请了不少人帮忙,大家手忙脚乱,百忙之中难免出错。”
“就是,看不出来你脑袋里除了钱,还装得下风花雪月。”
“嗯嗯,不愧是情妇脸。”狄宾认真道,很佩服。
只可惜辞不达意,惹恼佳人。
“狄宾!”最忌人谈她的脸,褚真拍桌发出河东狮吼。
现场立刻陷入嘈杂交战,多事人如冉琳琳和葛非焰,拼命在旁边喊米粉烫;漠不关己的则选择远离战场,走到窗边偷闲。
叩!窗棂轻轻一响,源自天外飞来的小碎石。
从窗户看出去,俯下视线,陆云侬夸张地挥手引他注意。
比比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右手剑指,左手摆出捧碗状──该吃饭了。
接著指向他,重复先前的动作询问:你呢?吃不吃?
雷君霆按按掌,对方立刻回应“OK”的讯息,留在原地等待。
绝佳的默契,自然得有如呼吸一般。
“离开前记得关好门窗。”
淡淡交代一声,会长大人不理办公室火药味浓,自顾自轻松走人。
“好慢。”陆云侬不怎么认真地抱怨。
“怎么想到找我一起吃饭?”
“你有没有发现依依最近怪怪的?”问不了当事人,只好改弦易辙找他这个同住屋檐下的人。“在校庆之后就魂不守舍。”
微喜的心情在瞬间一沉。“你只会担心夏姐。”
“我也会担心你啊。”脸干嘛臭成这副德性?“只是你行事作风像个老头子,根本不需要我太担心;反倒是依依,你记得她国三下快毕业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吧?回来之后她就变得有点不太一样,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担心。”
“如果担心是癌症,你已经进入无药可救的末期了。”
纤肩一耸。“没办法啊,就是不希望喜欢的人不快乐,你可以说我天生鸡婆,反正改也改不了,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日子照样过得快乐自在。”
雷君霆看著她,没有吭声。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
她担心的人愈多,他受冷落的时候就愈多。
是不是该出点什么愚不可及的状况让她,担心?
这个女人,多事的毛病还是改不过来,就像高一下学期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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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迟到天,难得的是平常会以一抹让人气得发抖的贼笑冷讽的资优生小鬼竟然不在教室。
“怪了,雷小弟呢?”左右看看,没那抹矮小个儿的身影。
不知怎地,陆云侬觉得失落,大概是被笑久了,突然少这么一味以至于浑身不对劲起来。
“嘻,难道他也迟到?”看龟以后还敢不敢笑鳖没长尾巴。
“谁像你啊!”交情不错的同学A放声嗤笑:“雷家小少爷是到校长室接私人电话。”不愧是雷家人,后台之硬就连校长室也能当自家门厅来去自如。
以十二岁资优生的身分夹带大笔资助金空降圣罗高中,让人想不侧目以对都不行。
只有怪胎如陆云侬完全不当一回事,拿他当小鬼头看待。
更令人意外的是雷君霆竟然不在意。对任何人都嗤之以鼻的雷家小少爷唯一正眼看的就是传说某黑道老大之女的怪胎陆云侬。
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任人自由发挥的揣测联想是目前校内最炙手可热的新话题。
“在校长室讲私人电话?”好大的派场。“雷家人果然打死不改华丽的出场方式,哪天出现一个背景全是牡丹花的人绝对来自雷家没错。”
A同学困惑地看著她。“听你的口气,好像对雷家人很感冒。”
“何止好像?根本就视同瘟疫,避之唯恐不及!”
“我是瘟疫?”
说曹操曹操到,陆云侬当场成为教人别在背后论他人是非的最佳例证。
“呃……你家里人找你做什么?”
转得好硬的话题,不过雷君霆此时似乎无心计较,转头对另一位同学开口:“班长,我请假。”
话完,提起书包离开。
“慢……慢走。”十六岁的班长不知怎的,气势就是矮了对方一截,连请假事由都忘了问。
看来真的严重了。他没像平常那样牙尖嘴利回顶她,只是摆出一张屎尿级的臭脸,这小鬼平日表情虽呆板无趣,但不至于像现在死气沉沉。
不行!好担心。“我也请假。”书包一提,立刻追出去。
“喂!请假事由啊!”厚此薄彼,在平易近人的陆云侬面前,班长试图找回一点威严。
可惜对方急著追人,连回头都没有:
“就写我爸出车祸好了。”
“喔──不对!你爸上个礼拜才出车祸啊!”
“那就换我二哥好了。”远去的人影很随便地斩杀家人。
“怎么可以这样……”
果然,班长只是班上同学们陷构选出的杂工,毫无威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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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依失踪了!
一路上死缠赖打追雷君霆追到雷家,才从他抿得像蚌壳的嘴里挤出这句话。
“依依为什么会失踪?”不死心地跟在后头,连进了雷家主宅院都不自觉。
以往来找夏依,陆云侬最多只是站在门口等前者出来,对雷家的富丽堂皇一点兴趣也无。
“你问我,我问谁?李伯!”
训练有素的管家不知从哪冒出来。“少爷。”
又是这个木头管家?陆云侬警戒地看他,过去的记忆如翻江倒海全涌上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踩进雷家门,正站在人家地头上。
“你是──”
“我邀请的客人。李伯,夏姐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或带走什么东西?”
夏姐?他是这样称呼依依的?
夏姐?真看不出来,他挺有礼貌的嘛。
管家摇头。“夏小姐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书信。”
“父亲和母亲怎么说?”
“老爷交代,夏小姐的事全凭少爷作主,倘若少爷不需要她,不找回来也无妨;反之,少爷可以动员人力找回夏小姐。”平板的口气透露一丝“真麻烦”的不耐。
“这是什么话!你又是什么口气!”听了不生气不发火还算是人吗?“你你你──你这死老头!算算自己在这世上吃过多少米饭、走过多少路了,这把年纪还能不痛不痒说出这种话!就算依依是你们雷家认养、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外人好了,也算是你要照顾的人之一,你怎么可以大小眼势利到这种地步?相处这么久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一点都不担心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会发生什么危险?”
管家不吭声,外人的犬吠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个糟老头!没血没泪的猪──唔……”为什么阻止她骂人?
“安静。”有她在很少没吵的时候。“李伯,请你雇用征信社寻找夏姐行踪,愈快愈好;另外,找到之后不必带回,只要让我知道她在哪就好。”
“是,少爷。”管家躬身应道,似乎以自己服侍的小主人有如此沉稳的表现感到自豪。
这态度上的明显对比更让陆云侬火大。
可怜的依依,难怪她会逃;换作是她,早好几年前就忍不住了。
“不要拉我,喂!雷君霆,你干嘛拉我上楼,我要回──”
挣扎间,两人对峙的现场已转进夏依的房间。
雷君霆关门,回头看气到直跳脚的她。“你不想找夏姐?”
“我当然想啊!”这不是废话。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哼声:“你刚已经要征信社的人去找,我哪还派得上用场?我又不是詹姆士.庞德。”
“但你了解夏姐,至少可以猜想她可能会去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