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聪明如她,这回却是冰雪封脑,怎么也想不着半个法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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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正厅厅堂,一名头大耳的硕胖男子端坐黑檀椅,嘴上两撮仁丹胡朝上猛抖不休,涨红的脸看来是再也无法吞忍,整颗头颅几乎快要炸了开来。
"太不像话了!"厚掌结实朝桌面一拍,震得茶杯嘎嘎作响。
一旁奴仆半句话也不敢吭,蒋旺与鹊姐分侍两侧,连动都不敢动那么一下。
"居然半个人都不在家,难道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也难怪韩百竹会气极败坏,若是只有一两个不在也就算了,一口气少了四个重要的人,这简直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虽说无声胜有声,但有声……却会恼火无声……
"哟……我说老爷子啊,不是说好会晚个一两天,怎么着,这么急着就要回来见妾身啊……"杜可嫣在听了开门的说韩百竹已回庄里后,马上整整凌乱的发丝,陪着一张笑脸走了进来。
早就-肚子气的韩百竹,见杜可嫣发乱簪斜,还一脸惊魂未定样,怎么也不认为她是去干了什么正经事。
"哼,我问你,家里头的人全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半个人在家。"她是车前卒,率先被开刀。
"没人……这飞彤和……和你那未来的媳妇,难道也不在吗?"她皱了眉头,如坠雾中,搞得是莫名其妙。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还好意思问我?"一指指向她眉心,吓得杜可嫣频频打颤。
"这……这要我打哪说起啊,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平时也不来点头打招呼,老爷你要真这么说我,我可叫冤了……"她的脸开始变起唱戏的大花脸,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杜可嫣的哭功一流,家中的财务大权,都是让她一手哭来的,加上又有九殇公推波助澜,因此,韩百竹对她可说是又畏又敬。
"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人是我。"他对她又拍桌又怒吼,这才把杜可嫣的哭声镇住。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你儿子要娶媳妇,你有什么好哭的?"她旁敲侧击,但就她所认识的韩百竹来说,那个焦头烂额的表情可不是胡乱瞎演来的。
"我能不哭,不紧张吗?你以为我早两天回来是为了庆祝飞彤的喜事?"他重重叹了口气。"大事不妙了,咱们丰念山庄恐怕惹祸上身了。"
"惹祸上身?"杜可嫣还装得镇静自若,故意问道。
"难道你不晓得傅裁云这女人,她……"
韩百竹正要往下说,门外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相互追逐的声音。
傅裁云率先跑了进来,韩飞彤紧跟在后,三人目光偶一相接,却没有半点和悦之色。
"父亲……"
"韩伯伯……"
厅堂内再度陷入凝重,韩百竹的脸色森寒,丝毫看不到任何迎接这位韩家媳妇的神采……
第七章
"胡来!"韩百竹重重拍击桌面,怒不可遏地看着两人。
"父亲,这胡来之说从何而来?"韩飞彤刻意站在裁云前头,以挡父亲锐利目光。
"你在信里头是怎么说的?你说是我和你母亲在你小时候替你指腹为婚,订下这桩婚约,是不是?"他重申一次信中内容,
"没错,既然是当年之约,如今就不该反悔。"浓眉紧紧拧聚,韩家做事一言九鼎,绝不信口雌黄。
"如果真是有这回事,为父的绝不反对,重点是……压根就没指腹为婚这件事,这不是胡来是什么?"韩百竹睨看傅裁云一眼,仍旧难掩心中怒气。"咱们和傅家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一点也谈不上什么深厚交谊,我在京里听说了,傅翼徽是因为当了代罪羔羊,私授后主的国玺,才会引来杀身之祸,会找上咱们韩家,是看上你对付蛮子挺有一套,才会编个谎让他女儿来找你,不过是想来求个庇萌,好让你来保住他女儿的性命啊!"
"可是……家父在临别前,还曾赐予这半块的玉块……"裁云忙将颈间的半块玉取下,交由韩百竹。
韩百竹只冷冷看了一眼,连伸手拿它的冲动也没有,他哼了一声说道:"要说,就说你父亲太机灵了,随便拿块破玉佩就能骗得了你,唉,这也只能说是我韩家太过倒楣,让你父亲给挑上了。"
"不可能,家父绝对不可能会骗我的,或许是……当年的韩夫人与家父订定的婚约,她忘了告诉你。"
"这也是你父亲精明之处,明明晓得我的大夫人失踪好多年,用这套说词,来个死无对证,一来可以替你避开这场祸墙,二来,还能让你名正言顺嫁给飞彤,这一石二鸟之计,也真亏你那聪明绝伦的父亲想得出来,只不过他这点心眼,可瞒不过我。"韩百竹语气冷篾,对裁云的态度自然亦驱淡漠。
"那……依韩伯伯这么说,这场婚约……"她心像被利刃剜切,鲜红的血缓缓淌流……
"当然得取消,你们家现在可是箭靶子,谁沾上谁就得倒楣,我丰稔山庄百年基业,可不能毁在你们传家手上。"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散。韩百竹何必要去沾这臭腥,好不容易和朝廷建立不错的关系,绝不能因此事而毁于一旦。
"我可不认为有取消的必要。"韩飞彤听完两造说词,这才开口。纵使韩百竹将利害关系分析得鞭辟人里,在他心中,那坚定的磐石始终不移。
"飞彤你……"
"我……记起来了,恐怕是父亲自个儿忘记了,母亲小时候曾跟我提过,的确跟传家有过指腹为婚这件事,当时你忙着在迎春楼寻花问柳,对这件事,自然没什么印象。"自信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慌,他主动走到裁云身旁,厚实的大掌将她小小的手儿包住,暖暖的热意传进她掌中,及时化解她内心的榜徨与不安。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母亲何时背着我和傅家缔结这样的婚事,我怎么从没听她说过?"韩百竹脸上两块松颊肉抖得可凶,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这就要怪你了,要不是你冷落了母亲,她怎会到后来寄托于青灯古佛,也不会一个人独自在佛堂,那些蛮子给强行掳走……"所有往事历历在目,说得韩百竹满脸通红,和刚刚的颐指气使,可说是天差地别。
"那件事和这件事哪能混为一谈,你要知道,要是你真娶了傅裁云,可是会给丰念山庄带来祸害啊!"他担心会因裁云关系而成众矢之的,若让朝廷知道他私藏国玺,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哈哈,什么样的祸害我没见过,叫他们尽管放马过来,我韩飞彤照单全收。"事情的严重性迫在眉睫,可他还笑得豪迈狂野,搂着裁云纤腰兀作轻松。"对了,那平等书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非得要保留那么一份,至少得给我过目吧!"
"飞彤啊R……"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韩百竹气得全身发抖,还走到两人中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
"现在还有心情谈这个吗?"裁云望着他,难以理解他的乐天知命从何而来。
"是的,现在是不必要谈,此时此刻,我只想着,要怎么亲吻我的小娘子。"他捧起脸,在对毫无预警下,当场吻了她。
她的甘美再次融于他的口中,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韩百竹与众奴仆面前,甚至在韩家高堂之上,他依旧贪恋着那张嘴的甜嫩,油嫩嫩的樱桃小唇,吻起来特别醇美,不禁令他口齿留香,永烙脑海。
"现在你乖乖跟我到书房来,咱们得好好来谈谈,怎么来订定平等书的内容。"他几乎把大厅里的人全当成了空气,连韩百竹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搭理。
"可是这……"裁云多少得把未来公公放在眼里。
"过来吧!"他拉着她,视若无睹地将她硬是拉走。
韩百竹气得捶胸顿足,一看到满屋子的红灯喜幛,他不禁摇头叹息,拿飞彤半点辄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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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了裁云在宣纸上,林林总总列出十来条男女平等的守则,基本上,飞彤是没提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看过一条就点一次头,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观念太重,才会以为是不平等条约。当时以为裁云会列出什么男卑女尊的条目,届时必定有伤男人尊严,如今照这上头一看,并没他想像那样严重。
"男人负责张罗食物,女人负责烹煮……男人不得花天酒地,女人必须恪守妇德……男人必须保卫家园,女人理当整理家园……"他一边念,一边看着裁云,发现她两手不自觉地扭绞丝帕,一副心不在焉样子…"我并不想在快要成亲前,老是看你一张郁郁寡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