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不是什么天使。莫凡肯定这一点,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片子,是个真正的棘手货,而讽刺的是,他需要这个难以驾驭的女娃儿,来替他的合并案催生。
「到纽约还有一段航程,妳可以再睡一会儿。」他熄掉雪茄后站起身,正准备走向前舱,这时机身一阵晃动,他才努力站稳,旋即又在另一次的机身摇晃下,颠扑上前,不偏不倚的压在雪璃的身上。
骤然间抱成一团约两副躯体,相视愕然。然后是雪璃颤巍巍的声音,「怎么回事?我们要坠机了吗?」
「只是乱流。」他冷静的安抚她。撑起手臂,正要从她身上站起,不意间,他深深的望进她黠亮的星眸。惹得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猿意马--突兀地一个举动,他俯倾下脸,将唇覆在她惊怔错愕的柔唇上。
热焰般的气流,从他混杂着男性气息,和辛辣雪茄烟草的气味中送入她的唇腔,昏惑了她的知觉,吞噬掉她所有的意识和行动力。
直到那个吻几乎要窒息了两人,他才喘息不下的放开她。「吻妳的感觉,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美好。」他笑道,眼眸发亮。
她只是瞠目看他,忘了该说些什么。
机身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连引擎的声音都变调了,这让她喘息如剧。她惊讶的看向莫凡。
飞机不寻常的接连晃动,似乎已经不是遇上乱流可以解释的,莫凡迅速的扫眼向驾驶舱。「坐着别动!我到前面看看。」他指挥若定的说道,起身走向前舱。
该死的,希望不是引擎出了问题。那彷佛呜咽一般的引擎声,带给他不祥的预感,他在心中暗祷,双眉挑得死紧。
刚走上两步,金健已经神色仓皇的走至后舱。
「莫先生!我们遇上乱流了。」他劈头就对莫凡说,紧张得声音隐隐发抖。
「还有呢?」金健不是个容易惊慌的人,他比高迈还沉得住气,如果只是单纯的乱流,他不曾这么神色仓皇。
金健看了他身后的雪璃一眼,力持冷静的说:「机师发现左引擎和机翼出了问题,我们必须找地方迫降。」
「迫降?」雪璃从椅座上弹了起来,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们在二万芵呎的高空,她刚刚才被这个超级恶霸非礼和轻薄,现在却要靠着这架破飞机迫降在某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当莫凡一双凝肃又深奥难解的目光掠过她的身子时,她心中只想到一件事,这个杀千刀的莫凡会害死她!
然后他丢下一句「坐好在妳的位置上,别乱动!」即跟着金健一起往驾驶舱去。
在莫凡之后,雪璃只能让一遍遍的在心中祷告,希望飞机能安全着陆。天啊!她还这么年轻(二十三岁应该算年龄吧?她突然又想。)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死?
「冷静点,只是乱流,只是飞机引擎和机翼出一点小问题,只是……」天哪!平白遭三名恶徒绑架上飞机,现在飞机引擎失灵、机翼又故障……事情还能更糟吗?
她现在只想杀了那个姓莫的恶霸,是他害她遭遇这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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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蓝脊乡间风光这么明媚,都是悠闲和谐的。
莫凡手肘上吊着一条护带,固定在那只骨折的手臂;透过澄透洁净的窗口,眺望着蓝脊山脉那片蓊郁的山谷,阳光撒在山峰间的云岚,将整个蓝脊山区勾勒得更具风情。
好个世外桃源。
他突然兴起一个念头,他要在这里盖一间乡间别墅,等他过腻了纽约那种尔虞我诈的都市丛林生活之后,就飞来这里,净化自己的心灵,享受那种与世无争的淡泊。
是的,虽然他积极于自己的事业,也享受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核心权力,可是他偶尔还是想当一名隐士。
「莫先生,可蕾小姐醒过来了。」
高迈走进莫凡的病房,他是飞机失事意外事件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就连金健都撞断了三根肋骨,而莫凡自己除了手臂严重骨折外,头部也受了伤,现在头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幸好没造成脑震荡。
至于机师和副驾驶,两人也双双挂彩。
只有那个安可蕾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她像个睡美人一样的昏睡了数天,白皙粉嫩的俏颜上,就是不肯张开那双紧合的眸。
莫凡开始怀疑她是藉昏迷来惩戒他。因为他拖她下水,所以她要让他良心不安。
如果是这样,她已经成功的折磨了他的心。从她昏迷到现在整整五天的时间里,莫凡没有一刻是轻松度过的,焦虑带来的沉重压力,压迫着他的胸,让他几次想冲到她的病床,用力摇醒她,喝令她不准再昏睡下去。
她到底想干什么?等王子骑着白马来吻醒她--这个该死的安可蕾,她就算要做美梦也该换个时间。莫凡在心中抓狂的想。
高迈来禀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满脑子都在想那女孩子,包括她的倩笑和难以驾驭的眼神,以及沁着蜜一般的甜美柔唇……不过,白马王子那一幕,却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
怎么回事?他中邪了吗?他们刚死里逃生的经历一场飞机失事意外,而他竟满脑子都是对那女孩子的绮思遐念,还有荒谬绝伦的无稽妒意,不是中邪是什么?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不该这样,他在五年前冰封起的心,难道这么轻易的就为这个女孩子敞开?他的定力是如此不济的吗?
阔步走向略显狭窄的医院长廊,莫凡在心中告诫自己,不,他不能再犯另一个错误,他要的只是那件能将他推向巅峰的合并案,安可蕾……只是一颗棋子,如此而已。
第三章
她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彷如初生的婴儿懵懂的面对着突然降临的人生,她单纯的眼眸露出迷茫和不解,环顾着这陌生的白色房间。
洁净的四壁,只有从百叶窗的缝隙透射进来的几束稀疏阳光,窗台口摆放的一只水晶花瓶,插着几株紫玫瑰和海芋。
病房一隅,莫凡和医师正在低声交谈。
隔一会儿,他走过来,停驻在她的病床旁。
「医生说妳的外伤不要紧,只要敷敷药就行了。」
随着他低缓浑厚的嗓音,拉过了视线,坐在床铺上的女孩抱着膝,扬眸看他一眼。
「我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问他,清灵的大眸闪着许多疑问。
从她醒来,就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可是那些医生在病房穿梭来去,只顾为她做各种诊断和检查,没有人给她确切的答案。
而后莫凡就进了病房,她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还有缠绕在头上的纱布。一个气势凛然的男人,带着独霸一方的傲气,大步跨进来,像天神一样的接手一切,就像是她的监护人一般。
这么冷冽煞气的男人,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在心中自问。
脑际传来的犀利刺痛,却让她没有办法多想,她抱起头,猛吸入几口气,借着逸出的丝丝呻吟声,抑下脑子里那犹如刀割的剧痛。
莫凡在她床畔的椅子坐下,向她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她迟疑了一下,把手交给他。
解释不上来她为何会放心的把手放进他的大手上,但,眼前的他似乎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妳叫安可蕾,是我的末婚妻。」他握住她的手,声调稳凝的告诉她。「我们在从圣塔蒙尼卡飞回纽约的途中,飞机故障,迫降时又出了一点意外,所以妳才会受伤。」
「是吗?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妳的头部受了创,暂时失去记忆,不过医生说妳很快就会恢复的;这种暂时性的失忆在医学上很常见,所以妳不用太担心。」他尽量说得乐观,为了那份延宕许久的合并案,他不想再横生枝节。也许一个失去记忆的安可蕾,对促成他的合并案更有帮助。
他不曾忘了她曾经对他「逃婚」,就是她那个不凡的谬举,使得他的合并案险些胎死腹中。他不容自己再错失一次--即使要玩点手段。
「你说我叫安可蕾,是你的未婚妻,那我们去圣塔蒙尼卡干什么?那里有什么东西是跟我有关的吗?」
她追问,她必须在那片空白的脑子里装进一点东西,否则连自己都不认识,这种感觉多教人心慌。她的过去怎能在一夕之间变成空白?她恐惧那种无所依靠的感觉。
莫凡眸中的神采略微一颤,随即说:「我们只是到圣塔蒙尼卡度假,那里没有任何事物是跟妳的生活有关联的。」他简化了一切,淡漠地道。
「那……我的家人呢?」截至目前为止,她空洞迷惑的脑子,依然摸索不出一条出路,此刻的她就如一只受惊的小鸟,拍着可怜的小翅膀,却不知要迎向何方。
「妳的双亲都过世了,只有一个爷爷住在纽约,他身体不太好,现在正日夜期待着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