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先生?”石磊先问盛学文。
他已带着妻子走到门边。“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给你听了,你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盛先生、盛太太,先听完我发生了什么事再走,好吗?”可言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呀!你身上的伤虽然没深到需要缝的地步,但也还没完全愈合。”石磊既疼又着急。
“不急呀!可言。”狄之俊也说,就怕她一激动,便会扯裂身上那些虽细但长的伤口。
“我不起来。”她答应。“可是事情一定要讲。”
“也好。”盛学文折回来说:“早点说出来,早点扫清胸中的阴霾。”
有了这份共识,他们三人就都没再多说一个字,由得可言一人叙述前一晚发生的经过。
她尽量的冷静与客观,但被包拢在石磊掌中的纤细手指有时仍难免颤抖,毕竟那样的经历实在是太掺痛了。
“该死的田晓语。”石磊听完之后咒骂道。
“田晓语?”可言不太明白。
“可言,或许我们应该感谢上苍,因为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有一个环节没扣好,后果还真是不堪想像。”
环节一是方承道,他先打电话到事务所,盛学文告诉他可言下班了,再打她住处的电话。
“我当时还没到家。”可言猜测。
“对,等到他打你的行动电话时,”石磊接下去说:“你又刚好因为进门,而习惯性的关掉行动电话,所以你哥哥便决定直接开门进去屋里等你。”
住处的钥匙她是给过家里一把,好方便他们上来时使用,万万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若不是以为她不在,方承道一定会按门铃,那样一来,还不晓得那三名歹徒会对他们兄妹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环节二是盛学文。“昨天下午你下班前,有没有发现我怪怪的?”
可言拼命回想,却仍摇头。
“啊!我忘了你当时正要赶去约会。”
说到这,她的脸色又变黯。“可言,你听我说,连石磊都被设计了。”学文察觉到了她的情变化,连忙解释。
“石磊,你……”这几乎是她首度正眼看他,之前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情怯,事实上她真想投入他假中,好好哭个够!
“没有受伤吧?”
“你这个小傻瓜!”石磊骂道,但脸上、眼底尽是怜借。
“学文,赶快把话跟可言讲清楚,”狄之俊看出了他们想要独处的心情,便体贴的找借口说:“我们好去吃饭,好不
好?”
“盛太太,你——”可言立刻焦急起来,恨不得能请盛学文马上带他太太去吃饭。
“别被我骗了。”狄之俊很高兴看到即使受了创伤,可言仍不失本性,光凭这点,她知道大伙儿就不必太过担心。
“我只希望我老公讲话别拖拖拉拉,赶快跟你说清楚。”
“谢啦!老婆大人。”先调侃过她,盛学文才承接刚才的话题说:“你听好,石磊之所以会临时取消约会,是被田晓语叫了去。”
“又是她?”
“从头到尾根本都是她策划出来的。”石磊说了。
可言不笨,很快就捉到了重点。“你们的意思是……包括那三个年轻人也是……也是……不!不可能!”
田晓语再坏,可言都无法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很遗憾,的确都是她做的。”
“但是为什么?”可言问石磊,“只因为我让她告不成哲贤吗?我至少没有反过来告她诬赖,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这边有个案子。”学文递给了她一份档案,从发黄的封套即可知已有一段历史了。
“我想能够解答你的问题,不,别现在看,先听我说完。”
但接下去说的,却是石磊。“我依约到了田晓语的住处,发现她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什么?”可言完全搞不懂那个小女孩在想些什么。
“我马上拉开门要离开,她却迸出了一段话说,石律师,你不多看几眼,甚至享受一下吗?
我说她八成是疯了,并要求她赶快穿上衣服,她先是嗤之以鼻,再笑道:你不看,可是会亏本的哟,因为我三个好朋友正在方可言家对她做同样的事。”
说到这里,石磊额上青筋毕现,显示至今仍愤怒及心焦不已的心态。
知道他没办法再说,盛学文便接口,“听了她那样说,石磊哪有再耽搁的道理,当然马上开车往你那里奔,途中也会试图打电话,但你的线路已完全不通,我猜那一定是他们一进门,就把你的电话线扯断的关系,这一点,后来你哥哥已经证实无误。”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害得盛先生也差点找不到我。”石磊又说。
“盛先生,你找石磊?”可言越听越惊讶。
“是,因为我跟他一样,也打不通你的电话,不过因为之前不晓得你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有他那么急,只想着你的行动电话没开,那正在跟你约会的他的行动电话不晓得有没有开,我不知道你们其实取消了约会,所以没试你住处的电话;总之言归正传,后来我就和他通上了电话。
“等我们赶你住的地方,只看到一个慌乱的现场,你哥哥急着将你送医,连门都没锁。”
可言觉得他真是全天下最棒的大哥。“我一定把他给吓坏了。”
“我们全都吓坏了。”盛学文认真的说道。
“后来怎么会……”可言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后来一位鲁先生回来,说是你哥哥要他折回来帮你拿些东西,我才晓得你人在哪里。”
“你?”可言看着盛学文说:“不是你们吗?”
“石磊早忍不住,说要出去找找看了。”盛学文解释着,
“不过他一直到现在,才算见到你,尽管之前我已经用电话通知过他你的情形了。”
“为什么?”问题才出口,可言自己便猜到了答案。
“我知道了,是因为我哥。但他为什么要打你?”
“你都忘了自己说的那些梦话了?”盛学文说。
“拜托,我的大律师,谁会记得自己在梦中说的话。”狄之俊笑他糊涂。
“梦话?”可言不懂。”我说了什么梦话?”再看看他们的表情。“全是骂石磊的话,对不对?”
“其实也不是,只是你一直说:‘我不相信,石磊怎么会这样对我?我绝对不相信。’换我听来,倒觉得是连在梦中,你都相信石磊,可是——”
盛学文苦笑:“我说服不了你哥哥。”
“他脾气是很不好。”
“尤其碰到宝贝妹妹的事。”狄之俊帮她接下去。
可言感到惊讶。“盛太太,昨晚你也在?这怎么好意思,我——”
“别急,别急,”狄之俊赶紧安抚她。“瞧你,自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却还拼命帮别人着想。”
“我至少没有受到最大的伤害。”这是她首度提及,而说也奇怪,讲出来之后,中那道伤口便开始愈合,真是奇妙。
“况且还有这么多人关我、爱我。”
房内其他三个人互相对望,都在对方眼中找到惊喜与释然,不过接下来,可言却又说了一句让他们三个人都听不太懂的话。
“我真笨,过去一直害怕进急诊室。”
“你说什么?”石磊问道。
她摇摇头,首度露出笑容。“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往后你的每一件事,都是我的事。”石磊握紧她的手。
“哇!这么肉麻。”可言脸上的笑意加深。“罪好像没有白受。”
“可言!”石磊轻喝。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也让你们放心。”
解释完之后,可言马上再问狄之俊,“盛太太,你刚刚话还没有说完。”
“噢!”狄之俊回过神来说:“我是接到了学文的电话才赶过去看看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些贴身的事,但后来在这病房中照顾你到天亮的人并不是我。”
“那一定是我哥哥。”
“对,他一直陪你到下午,才被学文硬押回你住处去,用的还是该帮你整理一下,好让你出院回去时,有个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的理由。”
“我来打电话给他。”可言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傻瓜。”石磊提醒她,“他一定累了,说不定,现在正在睡觉,否则哪会放过过来接我一顿的机会。”
他说的对,可言暗怪自己糊涂。“对了,这家医院……”
“是我们一位朋友的医院,因为你哥哥一直不肯把你留在以前那家医院,医生一处理好你身上的伤,他便吵着要带你走,说你不喜欢急诊室?”经狄之俊一说,才发现这好像
是他们今晚第二次提到急诊室。
急诊室和可言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他说到后来,几乎都快急哭了。”
盛学文却没有妻子敏感,接下去说:“后来我想到这里,再三保证这儿绝对不像一般的医院,才让他答应送你过来。”
说到这里,从昨晚至今发生的事大约已组合出全貌,可言也在这时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