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黑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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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那个混帐王八蛋在“暴躁易怒”的时候用暴力伤害过她,才会使得那麽勇

  敢的女孩在听到“揍人”两字时,竟会产生惊弓之鸟的反应!

  “┅┅你们两位也看一看吧,这是徐庆家的资料。”思亚听见学耕在说:“

  我们明天就去报警,但自己也不能没有一点提防。”

  思亚看了月伦一眼,礼貌地打断了学耕的话。“范兄,这些细节就麻烦你了

  ,晚些我再和你联络好吧?我想先送月伦回去。她真的受够了。”

  月伦安心地叹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由着思亚扶着她离开。这是一种逃避,

  她知道:无论怎麽说,那个徐庆家都是她的战争,她应该留下来和学耕他们讨论

  细节的,然而她对这种血腥而原始的战争真是嫌厌,而她也实在是太累了──心

  上的疲累。整个排戏过程中她都在设法忘记那通 心的电话,那蛇嘶一样的声音

  ┅┅月伦打了一个冷颤,狠命地甩了甩头。不,不要再想了!我明天再来考量这

  件事,她对自己许诺:明天!

  她真的受够了,思亚不悦地想,感觉到一股子愤怒清清楚楚地自内心深处涌

  将上来。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更想揍那一个──是那个曾经伤害过月伦的徐庆国呢

  ?还是这个一心一意想对她不利的徐庆家。当然最好是两个一起揍──如果那徐

  庆国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的话。

  呵,天,他有那麽多的话想问她呵!他想要她原原本本地说出她曾有的痛苦

  ,发泄出她内心曾经有的挫折和愤怒,好让心灵深处的伤口能够愈合┅┅然而现

  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思亚温柔地为她戴上安全帽,轻轻地拍

  了拍她气色灰败的脸。

  “我看你今天坐前面好了,”他说:“累成这样,要是从後座掉下去怎麽办

  ?”

  “你是在找藉口来抱我吗?”月伦有气没力地笑着,思亚忍不住将她抱紧了

  些。

  “太好了,你已经开始了解我的色狼本性了。”思而笑着将她扶上摩托车的

  前座,一面发动了车子。

  他们两人一个是太累了,另一个则是将全副精神都放在对方身上,以至於谁

  也没有发觉:在骑楼的柱子之後,隐隐约约地晃着一条黑影。

  从警察局出来之後,苑明的神色并不比昨夜好到那里去。

  “我就知道会这样!”她咕哝道:“警力不足,只能加强巡逻,并且加以追

  查┅┅听起来完全是公式嘛!”

  “不然你要他们怎麽样?”月伦有些好笑地说:“我又不是什麽名人政要,

  值得派出警员来为我站岗。不过那位张警员倒是对你很礼貌呢,还希望你送他签

  了名的相片!如果咱们的立场掉过来啊,我想他阁下会很愿意亲身出马保护你哦

  !”

  “喂,不要这样乌鸦嘴好不好?”苑明抗议:“我们做演员的,可是最怕这

  种事了!还好我不是什麽大明星。”

  “也够拥有一票基本观众了。”月伦笑道:“怎麽样,上回不是说有部八点

  档连续剧要邀你演出吗?你答应了没?”

  “剧本太烂了,拒演!”苑明一副骨气峥嵘的样子:“横竖我又不缺钱用,

  还不如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呢。小剧场演起来有意思得多了。对了,学姊,狂女

  的背景音乐你打算怎麽弄?”

  “我打算用尺八作配乐。”

  “尺八?”

  “对。那是一种日本式的管乐,有点像萧,却比萧更凄凉。”

  “可是台湾买得到这种东西的音乐带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在纽约就已经 集到不少奇形怪状的录音带了。”月伦

  笑道:“走吧,陪我逛街去。音乐是不成问题,但还有服装要考虑呢!”

  她们两个逛街逛到傍晚,在外头吃了晚餐──苑明的说法是:“偶然放我老

  公一次鸽子不要紧的。”回到排练场时已经将近七点了。两个女生正在研究她买

  回来的东西,电话铃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苑明警觉地伸手阻住了月伦,伸过手去拿起了话筒。

  “我就是。”她沈沈地说,一面按下了录音机的开关──那录音机是学耕一

  早找了人来装上去的。

  那通电话维持得并不长,没几句就挂了。苑明阴沈着一张脸,很嫌恶地盯着

  电话看。“真他妈的病态!”她啐道。

  如果不是因为心情不佳,听见苑明这样教养良好的女孩子骂粗话,真会将月

  伦逗出笑容来。但此刻的她,连嘴角都不曾往上稍稍勾起。“又是那个家伙吗?

  ”她问:“你将他说的话录了音了?”

  “ 证嘛!”苑明的回答来得简单:“学耕说,我们应该要求警局做电话追

  踪。虽然我怀疑那会有多大用处,”她耸了一下肩膀:“那小子用的是公共电话

  ,一听就知道了。”

  月伦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试着平定自己的心神。这样一个必欲置自己於死

  地而後快的人步步进逼,真能教一个神智正常的人焦躁得发狂。而她真不知道这

  件事情还要持续多久┅┅

  “我们排戏吧!”她沈沈地说,声音绷得像一张绞紧了的弓。

  晚上思亚来接她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他又找了一些小礼物来送她。这回

  送的是两盆植物:一盆三色 ,一盆八重松叶牡丹。

  “你房间里头缺少绿色的东西。”他理直气壮地说:“绿色能够安抚神经的

  ,你知道。”

  “可是小五,”她又是感动,又有些好笑:“我跟植物之间有代沟耶!我一

  向就不会弄它们。”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把它们养得好好的,你负责观赏就够了。”思亚说得

  信心十足:“家里的花花草草一向都是我在管,每一样都长得很热闹呢!这两盆

  就是从家里的花坛上移植过来的。”

  “真的?怎麽移?”

  “用叶子啊!”他解释:“三色 是用叶子繁殖的,八重松叶牡丹是掐下茎

  来插在土里就可以活了。”

  月伦简直无法相信:他们两个居然谈了一个晚上的园艺!

  “你很喜欢东摸西摸的喔?”她好奇地笑着,想到了他送她的灯罩,以及他

  手制的相框:“还有什麽是你不会做的?对了,我今天才和苑明去逛街挑布,用

  来准备戏服,”

  思亚大惊。“好小姐,你饶了我吧!别的东西还可以将就着应付,女红我可

  是完全外行!万一把手指头和布缝在一起了可怎麽办?”

  “胆小表!”月伦取笑他:“不试试看你怎麽知道自己成不成?像你这麽天

  才的人,”

  “不干不干,说什麽也不干!”思亚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这是原则问

  题!”

  “沙文主义猪!”月伦噘着嘴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不少顶尖的服装设计

  家都是男的吗?”

  “谢谢,我比较喜欢当建筑师。”说到这里,思亚眼睛一亮:“对了,我可

  以帮你弄舞台设计啊!服装嘛你就自己想办法好了!”

  “你知道要怎麽弄舞台设计吗?”她给了他一个充满怀疑的眼神。

  “不知道。可是让我试试嘛!”思亚的兴致全来了:“你自己刚刚说过的:

  不试试怎麽知道成不成?嘿,你们舞台设计的经费有多少啊?”

  他看起来活像一个刚刚得到一种新玩具的孩子!月伦好笑地瞄着他,不忍心

  给他泼冷水。“你爱试就去试吧,经费的问题就别管了。”

  “不知道经费多少的话,我怎麽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麽地步?”他实事求事

  地说,月伦忍不住笑了。

  “告诉你实话罢,唐先生,这笔经费是零。”月伦笑着说:“我们是个穷剧

  团,记得吗?所以你尽避放手去做好了。不管你做出来的东西预算要多少,我们

  都没有办法付诸实行的。”

  “这样啊?不好玩!”思亚的脸垮了下来:“那我还做这个设计作什麽?”

  “看看你对舞台设计有多少概念啊!”她伸手环住了他的颈子,在他脸上亲

  了一记。思亚乐得晕淘淘地,没注意到她正拉着他往床边走。“来,”她笑眯眯

  地说:“今天去逛街,我买了点东西要给你。”

  她从购物袋中取出了两件衬衫来,思亚立时迸出了一个好大的笑容来。

  “哇!”他喊:“你又帮我买东西啊?哇!”他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蒙头

  盖脸地乱亲一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走开走开,肉麻死了!”月伦又好气,又好笑:“跟你们家唐大汪一个德

  性!”

  “你是说那小子也常常这样对待你啊?”思亚佯怒道:“我要把它宰了炖一

  锅!”

  “喂!”

  这个晚上和往常一样地结束了:在笑语和亲蜜之後,思亚依依不舍地告辞。

  公寓的大门一推开,思亚看见一个男子拖拖拉拉地晃过巷子。一抹轻微的疑惑掠

  过他的心底,使他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好几秒钟。而後另外两个自巷子口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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