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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我父亲?”她说,因为知道父亲的影响力将可救她出去而松了口气。

  北佬冒出一串令蕾莉几乎无法呼吸的脏话。

  路拿抽走刀子。“赖大使的女儿,”他转向那个北佬开始笑了起来。“你并不知道,对不对?”

  除了路拿的笑声外,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这个人认识她的父亲,很快的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路拿把刀子自她胸前移开,微微弯一下腰。“原谅我的无礼。赖小姐。”

  这一切只是个误会罢了,她微笑着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北佬再度发出咒骂声。

  路拿仍微笑着。“不再用刀子。”他把刀子递给守卫的士兵,“现在,我得……得去送个讯。”他转身走向门口,停顿下来看看北佬,再度狂笑着走出去,并锁上门,但就算关了门仍可听见他的笑声。

  她看着关着的门,希望和祈祷着她父亲已在家,可以接到路拿的讯息。

  第五章

  “他忘了解开我的手。”娇小的赖小姐——全岛最具影响力的美国人之女,对古贵都的组织而言最完美的诱饵——说道。

  “路拿上校从不忘记任何事。”山姆告诉她,他知道上校是古贵都的亲信,为他处理任何有关镇压叛军的肮脏事,尤其是对那些支持叛军扩张势力的人。而山姆的指挥官庞安德则领导其中最卓越的一批叛军。

  “他当然是忘记了。”她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他是个笨蛋。

  “你怎么知道?”

  “他认识我父亲,所以上校很明显的是要把我的消息告诉我父亲,而且他自己也说他要去送讯了。”

  “没错,他会通知他。”

  她迷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而已,”她沮丧地看着她绑着的手,然后徒劳地拉扯它们,又说道:“你也听到他在笑了。”

  “他笑是因为你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哦?”她扯着绳子。“什么东西?”

  “一个人质。”

  “哦?一个人质?太可笑了吧!”她试着将一只手自绳子中抽出来,但失败了,她恼怒地皱起眉头。

  山姆耸耸肩看着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裙摆沙沙作响,她用绑着的手撑在地面上,重新调整姿势跪起来,粉红色的裙边因此掀了起来。她终于站了起来,只是因为踩到裙摆而稍微摇晃了一下。

  这场表演满精彩的。

  “现在,”她边低语边踩着她那双精致的鞋子走向门边,然后举起手敲门,门刷一声打开,一个守卫的士兵用一把大刀指着她,她惊讶地看着刀子说道:“哦!正好。”她举起她的气“你能不能把绳子割断?路拿上校在临走前忘了——”

  那士兵当着她的面砰地关上门,她惊讶地后退几步,抱怨地咕哝:“怎么这样?”

  山姆笑着摇摇头,她气得脸都绿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她瞪着他,然后再度举起手敲门。过了好一会儿后,门又打开了,这次两个守卫都抽出刀来。

  “你刚才的态度真是太粗鲁了。我要你们马上把这绳子割断,听到没有?”她伸出她的手。

  一个士兵对另一个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一起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她。

  山姆不满地哼了一声,那两个士兵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猫那样诡异地笑着。

  “转身!”其中的一个士兵命令着,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一边。

  她抬起下巴自以为是地朝山姆一笑。

  他只是等着看好戏。

  “手伸出来!”士兵仍继续抓着她的肩膀。

  她伸出手,转向举起大刀的士兵微笑地说道:“请吧!”

  他伸长手将刀举在半空中,然后很慢地将它放下,让刀刃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整整一分钟之久,就像一个刽子手正在处决他的死刑犯般。

  山姆在心里数着,—……二……三……

  “我的天啊!”

  四秒钟,他想着,她的反应越来越慢了。不过当她以比他偷皮夹更快的速度收回她的手时,他修正了自己的想法。嗯,他没想到她的动作还能那么快。

  那些士兵指着她大笑,残酷地享受着她的惊讶。

  绿了,她的脸绿得使丛林都相形失色。

  她骇然地转向他。“你看到了吗?他们差点砍掉我的手!”她在士兵走出去时回过头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要见上——”

  他们又砰地把门关上,笑声却仍传进屋内。

  “仍觉得这只是一场等待中的舞会,赖大小姐?”

  她面向他,表情就像她接着说的话一样天真。“你也听到的!他说他绝不会伤害我。”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句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告诉过我同样的话。”

  “对,但我是说真的。”

  她稍微抬起鼻头说:“这我就搞不懂了,先生,为什么我应该相信你而不是上校?”

  “因为我是说真的。”

  “我怎能确定这一点?”

  “你不能。”

  “这正是我的意思,先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博山姆。”

  “傅先生——”她停顿了一下,像他头上长了两只角般盯着他看。“你该不会碰巧知道什么枪吧?”

  “不……”他假装恐怖地喘口气。“我?”

  她试着交叉她的手臂,但失败了。“你不必那么粗鲁的,你知道吗?”

  “你究竟以为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正在问你啊!”

  “不用问了,你的无知可以拯救你那雪白的颈项。”

  她皱起眉头。“那就是那些士兵在市场里想拿到的东西,他们一直问我什么森林的枪。”她看着他。“其实是傅山姆的枪,对不对?”①

  ①译注:森林与傅姓原文相近。

  一……二……

  “他们以为我知道你的枪的下落!”

  “五秒钟。奇迹永远无法停止吗?”

  “你大可不必如此伶牙俐齿。”

  “我们之中总要有个人说点有智慧的话。”

  “博先生,你简直一点礼貌也没有,而且我发现你还非常的粗鲁。”说完后她继续用力敲着门,告诉那些士兵她要见路拿上校,而且是“立刻”。

  十五分钟后她仍毫无进展。她持续的重击声使他开始头痛。他真想捶她。

  他唯一的安慰是她的声音愈来愈沙哑。他揉揉鼻梁闭上眼睛,诚挚地希望她的手就像他的耳朵一样痛。

  蕾莉不知道她的手会痛成这样,更不知道守卫会如此卑劣,居然根本不理会她。她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声自门外传来,他们觉得很好笑,对他们而言她只是个笑话,而这种待遇对她而言是很陌生的——至少在她遇见北佬以前。她的视线移向他所处的角落。他没有出声,就像那些守卫般根本不理会她。甚至在她制造出那么多噪音后,他仍当她不存在似的。可是她在,在这个肮脏寂静的茅屋里,而她讨厌在这里。她叹了口气,放弃让士兵去通知上校的念头,走到屋子的中央坐下,看着草并听着……什么也没有,这里太安静了。

  她做个深呼吸,然后打破这令人害怕的寂静说道:“你的名字叫山姆?”

  他微微点个头,靠着墙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懂了。”她也点点头,试着寻找其他话题。“你来自北方芝加哥对不对?”

  他咕哝着她确定是肯定的回答,看来她必须自行引导这段谈话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家庭背景。”

  他喃喃地像是在说“将近一百次了”,她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的全名是赖蕾莉,我的祖母也叫蕾莉,而她的祖母及曾祖母——一个法国人——也都叫相同的名字。这些是我的大哥杰夫告诉我的,他告诉过我蕾莉是古老的家族名字。”她停下来喘口气,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整个故事。“所以我的名字取为蕾莉。”

  他面无表情,而且充血的眼睛显得有点呆滞。她把这种情况归咎于屋内不良的光线。

  “我想,”她说着,仍想继续这段谈话。“依照现在的情况及事实上的关系,毕竟这已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应该可以直呼彼此的名字了。”

  他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拿起身边的一个锡杯看着。

  “所以我将称你为山姆,而你则和我的朋友、家人一样叫我的小名。”

  他拿起杯子喝水。

  “他们都叫我莉儿。”她微笑道。

  他将水喷了三英尺远,然后呛住了开始咳嗽。她爬向他想帮他拍背,但她到达前他已经恢复正常了。他奇怪地看着她,嘴角咧开露出一朵扭曲的笑容问道:“你的名字是赖莉儿(癞痢儿)?”

  她点点头,因他奇怪的语气而皱起眉头。

  “我想我从未了解过你。”

  “你说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他的笑容透露着取笑她的意味。

  他笑了又笑,这实在称不上礼貌。她听不出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奇怪,这是个很好的法国南方名字。以前在家里时大家都叫她莉儿,这是众所皆知的。没有任何一个南方人会取笑别人的名字,取笑那些别人无法改变的事物是很不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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