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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樵瞧她摆出干架的强悍架式,居然只是轻瞄一眼,即沉声道:“我想,你大概也打听出琳琳在醉花楼,其实并未卖身入门,仍能自由去留,所以才不愿借我一千两为她赎身。”

  “你既已知情,为什么还……”

  “她应该另有苦衷,否则她不会骗我的。”他是个直爽坦荡的人,理所当然认定别人也和他一样。

  “所以,你认为那一千两赌得一点也不冤?”很好,那我就敬谢不敏啰!

  杜飞烟笑靥轻浅而肃冷。她为她胡涂失去的清白而痛心疾首。

  他对单琳琳的信任,远胜于她,光是这份认知,就足够使她要回夫婿的勃勃雄心完全崩溃。

  “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赚就有了。我担心琳琳到了陆家会撑不住,她到底没做过粗活。”

  “很好,这不等于给你机会,让你再次展现卓绝的武艺,好英雄救美。”杜飞烟饱赚一笔,非仅不感到快乐,反而有股浓呛的悲伤。她输了,即使好胜心特强,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次输得彻彻底底。“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飞烟,”段樵笑道:“你又乱吃飞醋了?”

  “谁爱管你去死!”她扯下罗帐,愤怒地宽衣解带。

  跟这种反应迟钝的男人,纵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气。

  什么叫乱吃醋?他误会她和陆少华有染,难道不也是嫉妒使然?臭男人!

  杜飞烟脱了衫裙,连同里衣里裤全部褪个精光,伸手摘下发簪,让锦疋也似的青丝飞泄而下,形同一幅绝美、充满媚惑的景象。

  段樵神魂为之一夺,把持不住地掀开罗帐,盯着她、盯着她……

  “不准碰我!”她倾身躺上床榻,拉起被子,故意将可爱浑圆的小屁屁露在外面,撩拨他。

  段樵是个正常男人,定力再高,亦禁不起爱慕的女人如此挑逗。他坐向床沿,一手抚向她的腰──“告诉你不要碰我,走开!”杜飞烟翻转过身子去何他,两粒饱满粉红的蓓蕾藏不住春情,由被子里弹了出来。

  段樵片刻晕眩,心里苦苦挣扎。“我要。”

  “不给。”为了折磨他,她索性伸出修长匀称的大腿压住被褥,美丽春光顿时一览无遗。“你快走吧!今儿我想早点睡,明天一早我约了陆大哥到上林苑吃早膳呢!”

  “岂有此理,你可是我的妻。”对了,他还忘了质问她陆少华没事跑来扰和是什么意思?

  “那又如何?你有了妻室,还不是照样在外头风花雪月,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要我解释几遍你才能了解?我和琳琳是清白的,我不可能因为她而不爱你,同样的,我也不可能因为你而与她断绝交情,从此不相往来。”

  在他心目中,有些朋友甚至比妻子还重要,他们肝胆相照,义薄云天。而与她,却只有狭隘而单纯的情欲,不是吗?她无法大方地为他着想。

  “很好。”杜飞烟咬着牙道:“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在段家什么也不是。”

  “不,你还是搞不懂。”

  “是,我是不懂,也不想懂,现在请你出去。”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里住,拒绝看他深眸底下,潜藏着如何焚人的目光。

  “飞烟!”

  “出去。”她翻转过身子,连头也盖住。两行热泪倏地滑落两颊,悄然晕化于枕畔上。

  “我到隔壁厢房,你若想我……”他凄苦地自嘲一笑,“我……出去了。”

  她没应声,以沉默作为抗议。

  借着今夜星光灿烂,她做了一个美丽而悲壮的决定──离家出走。

  ※ ※ ※

  悦来客栈内,段樵大口大口猛饮着手中的烈酒,思绪如涛,心如浪翻。三更天了,客栈内外一片死寂。

  店掌柜和店小二累得体力不支,趴在方桌上打盹。

  他醉了,但体力犹佳,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撑持着。

  醉得越凶越狂,他就越挥不开脑海中鲜明的杜飞烟的身影。

  从第一眼、第一次抱起她轻盈柔软泛着淡淡幽香的身躯时,便不知不觉打破了过往的坚持,走进邪魅的情欲之林。

  情字路上,她以刁钻、蛮横、无邪、纯真招引,而条条红尘小径,俱是她百变醉人的红颜。总归他陷进去了,而且无力自拔,尽管他气盖山河动,亦无法走出十里迷障,还回自在轻狂,无欲无求的英雄本色。

  她居的是什么心?

  女人还真是麻烦!

  他一生努力避“祸”,终究逃不出老天爷的拨弄,遇上此等“红颜”难道冥冥中,真有一只翻云覆雨手,主宰着人世间的悲欢?

  “段大哥好兴致。”

  木门未启,来人已趋至身旁,好俊的轻功!

  单琳琳打扮光鲜亮丽,魅眼醉眸地绽着许多春意。

  “有事?”他兀自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担心你的安危,算不算是个理由?”她伸出雪白玉指,抢下他临到嘴边的酒杯。“借酒浇愁,愁更愁。”

  “拿来。”段樵浓眉紧攒,愀然不悦。“很晚了,你不该逗留此地。”

  “除非你送我回去。”单琳琳眼角朝他一飞,“你想不见她,不如搬到我那儿住。”

  “我想见她,是她不想见我。”没有酒杯照样可以喝酒,他把瓶口对准嘴巴,咕噜咕噜地解决了大半,醉得更厉害了。

  “哼!不知好歹,这种女人……”

  “不准你批评她。”他凝着冷冽的眸光,教人不寒而栗。

  “你变了。”单琳琳哀怨地撇着嫣红的唇。“以前你从没对我儿过,你忘了我师父临终时,你怎么跟他说的?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她师父就是峨嵋神尼万圆师太,单琳琳因缘际会拜她为师以后,很得她的喜爱。

  没想到五年前,师父因一场大病驾鹤西归。

  她生前曾处心积虑想破例收段樵为徒弟,但因他以已拜入昆仑道人门下而作罢。

  既收不成徒弟,收来给徒弟当丈夫也是好的。

  她见识广,阅人无数,见段樵气度恢宏,耿直豁达,便断定他将来必有一番成就,爱徒若能嫁予他为妻,是再好不过的了。

  奈何卿本有心照时月,明月却照水沟去了。段樵始终将她当作妹妹一样,小心呵护别无遐想。

  他是会照顾她,但坚持用他的方式。

  段樵仰头,饮尽剩下的酒,霍地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 ※ ※

  拆掉流云髻,去掉金玉钗。杜飞烟把自己乔装成一名翩翩美少年。

  提着简单的行囊,她悄步蹑足绕到左侧的厢房──哼!果然不在。

  亏她用尽千方百计,仍然留不住他的心。真失败!

  不过,天涯河虚无芳草?也许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走吧!再眷恋下去,只徒然伤心断肠罢了。

  轻轻拉开门闩,好紧,再用力点,咦!怎么回事?莫非上了锁?

  左瞧右瞧,没有呀!不管了,用力拉开再说,呀──大门好不容易才出现一条缝,忽然一个庞然大物兜头迎面倒向她。

  “好臭的酒味。”杜飞烟抱住他的熊腰,整个人弯成了弓字形,气息喘促地跌退了好几步,才吃力地将他安放在台阶上。

  他很少喝酒的,今儿是撞了邪,醉成这样?

  “喂!你醒醒。”她的力气对他而言,直如蜻蜓撼柱,根本起不了作用。

  可是,更深露重,总不能让他就睡在这儿。她没辙了,只好明儿或改天再找时间离家出走。

  “周嬷嬷、周嬷嬷。”经她大呼小叫,屋里所有的人全给吵醒了。

  “帮忙把爷给抬进去。”

  “我没醉。”段樵九分酣醉,一分恍惚,陡地挺身抱住杜飞烟,低过细语:“我……我要你,我是真心的,好想……好想……”

  见家主子抱着女主人又亲又啃,一众佣仆全噤声屏气,非常识相地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别闹了,回房里再说。”杜飞烟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段樵却还意犹未尽,把脸埋进她的心窝,像个耍赖的孩子,“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亲亲。”

  他真的醉坏了,若换做平常,这些话打死他他都不会说的。

  杜飞烟见他酩酊之中,念念难忘的居然是她,一下觉得宽慰不少。但碍于这儿人多口杂,若传了出去,她不羞死才怪,因此无论如何不肯把小嘴凑过去。

  “咱们回房后,就……什么都依你。”

  “不,你骗我,你根本就不肯原谅我。”段樵虽醉态憨然,但那抹神伤寂寞的样子,却更引人爱怜。

  周嬷嬷和丫鬟们,见杜飞烟连这小小的请求都不愿首肯,马上出言替她家主子打抱不平。

  “夫人,你就答应他嘛!只是亲一下而已。”

  “是呀!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把脸背转过去总成了吧?”

  像段樵这么好的男人,别说是他苦苦哀求,即使主动投怀送抱也是值得的。

  “你们……怎么跟着他胡闹?”不来帮忙把人搀扶起来,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还跟着起哄。杜飞烟端起主母的架子,一一赏他们一记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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