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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运那时快,殷虹惊魂未定,他已错车挨近玻璃窗边,抛给她两道阴冷冷的星芒,旋即没入混乱的车阵当中。

  “现在怎么办?还要赌吗?”

  “不,不用了,这五百块是你的了。”殷虹惶惑地躺回椅背上,心口犹怦怦跳个不停。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用那么深的敌意待她?她不记得曾经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呀!可,倘使他不喜欢她,却又为何要娶她为妻?

  但无可否认的,他是怀着目的而来,有所图谋的。殷虹的思绪一下子飘等好远好远,最后停驻在一个高高帅帅的大男孩面前。

  他叫孟磊,如果硬要揪出他的过错,就只有他够资格。她不认为和那些口沫横飞地的男人周旋牟利有什么错,他们是一方愿打、一方愿挨,两不相欠,可同,他对她的好是无人能及的,然而最后,她仍是辜负了他,在他付出全部感情的时候。

  殷虹永远忘不了,那日午后临近黄昏,孟磊用单车载她到海边。偌大的沙滩平整、宁静、细致的躺洒在血红的夕阳下。闪着一层凄迷朦胧的光晕,似梦幻般虚无而空荡。

  他牵着她的手,在沙滩上脱下他的鞋,揽腰将她抱起,缓缓朝水面暖的海水弄湿了他们的衣裳,孟磊提议,不如光裸着身子尽情嬉戏一番。她只稍稍踌躇了一川会儿,便大方地解开白色制服和百褶黑裙。

  想像学校的教官和训导主任若目睹他俩犯下的“滔大大罪”,铁定气得脸红脖子粗,鸡猫子鬼叫,她就益发地兴奋。她的胴体美丽得如同一尊希腊白瓷雕塑,光滑、粉嫩,阳光更锦上添花地为她镀上一层柔柔的光晕,令她望上去仿佛透明出尘的仙子。

  霎时,她成了海边一幅不可或缺的风景,点缀着大海,大海也点缀着她。那两粒饱满欲滴的粉红色蓓蕾,悬浮在胸口,艳绝美绝地向孟磊低诉一个古老、永恒、关于爱情的传说。

  他被她那种无尽诱惑的美惊呆了,他屏住呼吸,像崇拜女神般跪在她面前凝望着她,泪水于不知不觉中模糊了视线。他们激动地相拥而泣,细细呢喃的呓语宛如一首地老天荒的歌,从最深处扬起,在最高最激越处回荡。

  她缠绵且温柔她偎进他怀里,由着他的手笨拙地抚触她柔软、未曾见过阳光的私密肌肤。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害她紧张得半死。好在他的手滑至他的肚脐眼后就停住了,在她下腹徘徊良久。他毕竟是个好男孩,才能努力克制住,使她亢奋又慌乱的心绪得以不必考虑下一步要接受还是拒绝。

  金黄色的晚霞逐渐幻化成怵目惊心的血红,重重层层裹着她的身。他忽尔翻身压住她,哭着喊她的名字:“殷虹,殷虹!我要一生一世惦记着你!”

  没来由地,他这句满是柔情蜜意的话,她当时听在耳中,竟如闻见一个恐怖的偈语,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寒彻四肢百骸。

  她只有被动地,紧紧抱住他,除此之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散乱刘海,指腹顺着鼻梁停在两片红润的肩瓣上。

  “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殷虹凛然凝睇着他,背脊暗暗转为冷凉。她害怕他此刻的神情,像一只忧伤的猛豹,嗜血地等待反噬作弄、戏侮他的猎人。

  她对他从来不够认真,难道他已察觉,她摆荡的心还不肯为他停泊;抑或他隐隐知晓她们在寻觅,寻觅一个让她愿意死心塌地、相守偕老的人?她心田深处,那块缺口的灵魂,实非他所能填补?

  蓦地,他张狂地纵声大笑。“小虹,哪天你若敢丢下我独自离去,找将在全世界通缉你。通缉令上写着:兹捉拿爱情逃犯殷虹,此人颈项有一道两吋长的伤痕。”翌日,玫珍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孟磊出车祸了。整辆机车翻落山谷,摔得面目全非。

  她始终没有去探望他。她当时的想法是,万一他不幸死了,她会用一辈子的岁月偿还他;如果他幸运活了下来,与其牵丝攀藤纠缠不清,倒不如让他恨她,从此烟消云散,各走各的路。

  “小姐,是不是这里?”司机先生突然一问,将他的魂魄生生拉回。

  “呃!是的,总共多少钱?”

  “不用啦!你刚刚才给我五百块。”很少见到这么阿沙力的运将。

  “那怎么可以?那个钱是你赌赢的,车资还是应该照付。”殷虹已经跨下一只脚,就等着找钱。

  “嘿!小姐你有点啰嗦耶!赶快下车啦!我还要做别的生意。”

  “噢!”他的大方反倒显现她不择手段“A钱”的可鄙,害她觉得颇不好受。

  当下不再和他“啰嗦”,抓着皮包,拾阶走向一栋巨大的宅院。

  玫珍的婆家是地方的富豪,在这寸土寸金的台北,景致优美的郊区,拥有一栋占地四、五百坪的超大型别墅。

  “我前世造的什么孽,生的女儿没一个好命……阿珍啊!你就给我有志气一点。你姐姐上个月才离婚,你妹妹挺着大肚子还给我跑回娘家来,现在你又……要传了出去,我面子往哪里摆?”

  甫进内,就是一阵呼天抢地。殷虹凝神一听,认出是玫珍她妈妈的声音。怎么那么巧?

  “阿虹,你来啦!”玫珍的婆婆赶紧拉着她往楼上走,眼角还不忘嫌恶地自一眼老亲家。“你快上搂去,好好安慰安慰玫珍。”

  “她怎么了?”屋子里火药味好浓,此外还有一股沉肃的气氛。

  “还不是让他家儿子给害的。”玫珍的妈妈气不过,站在客厅涕泪纵横。“没天没良的,我们家女儿水当当一个大美人,一到了别人家就变成破病鸡,包准是被虐待出来的,”

  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听在攻珍婆婆耳里,真是万蚁钻心,马上顶回去。“白贼话说大多会被阎罗王割舌头。”

  瞬间爆发一场大战……殷虹见苗头不对,匆忙越过楼梯口,快步走入玫珍夫妇房里。

  “天……你怎么啦?”殷虹立在床边,呆望着玫珍苍白瀛弱的脸孔,以及……以及手腕上包着纱布,透着血红的伤口。

  玫珍见到老同学未语泪先垂。她老公赵赋文这些年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尽在外边搞七沾三,经常十大半个月不见人影,偶尔回来一趟却闷不吭声,老摆着张臭脸,活像做错事的是玫珍而不是他。

  “你这人,数落别人时伶牙俐齿,碰到自己的事就傻得像只无头苍蝇。”他搞外遇,你闹自杀,岂不正合了他的意,替他解决难题?笨!

  玫珍吸了几口大气,好不容易才止住淋漓的泪水,开口道:“他这回不是逢场作戏,是动了真情,他把那女人养在新店一间公寓里。”

  “是吗?”事情居然演变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局面?

  玫珍是在高中毕业那年,仓卒决定嫁给赵赋文的。当时大伙揣测纷纷,都说内情不单纯,因为玫珍从来就不曾喜欢过那个看来粗粗壮壮、憨憨厚厚的男同学。

  “千真万确。”玫珍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相片。“你看,这就是证据。”

  殷虹随意瞄了几眼,虽然对方的脸并不太清楚,但确实是赵赋文和一个女子的养眼镜头。曾几何时,玫珍竟也学会委请私家侦探社,跟监自己的丈夫。

  婚姻一定要弄到如此这般狠狠的地步吗?殷虹环顾四周,不合时宜地庆幸自己还没糊涂到去自掘坟墓,否则,今天躺在这阴阴暗暗房间里的将会是她。

  “即便是那样,你也犯不着拿生命开玩笑,须知你还有一个女儿采采。”

  “我气不过嘛,跟了他整整七年,我努力克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而他……可以要求离婚,但不该用这种方式待我。”

  “冷静点,离婚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殷虹一点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离婚各过各的生活,让一切重新开始末尝不好。可,她却乡愿地遵照中国人的“善良风俗”劝合不劝离。

  玫珍坚决的摇摇头。“我可不是轻易开口,希望藉此要胁赵赋文。你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一直见证着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你很清楚,我不爱他。”

  “那你……”她冲口想问,那你为何要嫁给他呢?

  玫珍凄苦一笑,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因为我怀了苏旭的孩子。”

  “你是说,高三才转进来的那个篮球校队?”苏旭有个诨号叫“蜂王”,是篮球队最受瞩目的新秀。他长得帅,功课差,脾气火爆,人缘却极佳,特别对女生而言。

  殷虹最常听他说的两句话是。“他们太逊了,我根本是孤掌难鸣。”不晓得那么臭屁的家伙,怎会有人喜欢他?

  玫珍是第一个栽进去的,她义务为他写作业、抄笔记,考试前还主动替他抓重点恶补一番。可惜,在苏旭眼里,爱情不是一种供品,不应该浪费在等待和玩一些无关痛痒的游戏之上。他是天生的狩猎者,喜欢追逐和捕捉,然后以实际行动体验激越的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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