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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任烜叹一口气。他现在的心情是稍微恢复平静了,但仍是郁闷难当。

  维宓将那些药材拿出来,并招来一旁的仆役。

  「我找人帮你熬一下吧!你去大厅坐着等。」

  「谢了。」

  任烜呻吟着走向大厅,竟见着独孤垣正与司徒玉坐在厅内不知在谈什么。

  这还真是天下红雨了,独孤垣和司徒玉居然聊得这么投机!

  他揉着额头,拣了张椅子座下。

  两人见他进来也立时住口,司徒玉一张脸也不自然的晕红。

  「怎么,头痛?」独孤垣摇摇头叹道:「任烜,你还真是老了,那几坛酒就将你折腾成这样。」

  「几坛?」任烜一开口就痛得龇牙咧嘴。「是好几坛!」他醒来后才知道自己居然喝了那么多!

  天哪!头重脚轻,浑身的力气都丧失殆尽了!任烜索性身子一滑,将头靠在椅背上,半躺着舒服点。

  「玉儿,帮我搥背。」他懒懒伸手召唤杵在一边的司徒玉。

  司徒玉一听师父唤他,整个人自椅子上弹起。

  打从师父一进来,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老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害他心跳一直处于急促状态,若现在碰到师父,自己一定又会不争气的流鼻血的。他连忙对一旁的独孤垣无声求援。

  快救他吧,他不想死于失血过多啊!

  「维宓刚才要他过去帮忙,被我耽搁了一下,现在不过去不行了。」独孤垣对司徒玉眨眨眼。

  司徒玉连忙会意的一溜烟跑到外头,可却不是去找维宓,而是躲在门外偷听。

  「你和玉儿刚才在聊什么?」难得独孤坦会跟个小孩子聊得如此开怀。

  「没什么。」独孤垣轻描淡写的带过。「心情好多了吗?」

  「嗯!」任烜闭上眼,但说出口的话仍难掩苦涩:「是我害了她,若我冲进宫去救她,一切就会不一样,她也不会惨死了……」

  「过去了。」独孤垣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我不也是放下了?」

  「那是因为维宓还……」

  「活着的人,往往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任烜倏地睁开眼。「你是说?」推宓看来很开朗啊!

  狩孤垣摇摇头。「一年多了,他还是时常做恶梦,梦醒了,总是躲在我的怀中哭泣流泪;他的恐惧依旧存在,只是因为有我陪着,他才有信心去慢慢克服。」但他自己其实也活在无尽的懊悔之中,因为自己也曾伤害过他。

  任烜默然了,相同的话再听第二次,他也能静下心去思考其中的深义。

  或许死对迷叠而言的确是种解脱,至少不用在修烈穆尔德的淫威下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见任烜似乎听进去了,独孤垣又开口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任烜甚感怪异的皱皱眉。「不就带玉儿回杭州去吗?」

  「不打算娶亲?」独孤垣切入真正的重点。

  在外边偷听的司徒玉连忙抓紧门帘,将耳朵拉得长长的。

  「还没想到。」他也只对迷叠动心过,其它就没有了。

  「没有喜欢的人?」

  「目前没有。」

  「喜欢什么样的?或许我可以帮你。」独孤垣很认真的询问任烜的喜好。

  任烜一挑眉,唇边总算绽出一抹笑意。「侯爷你要帮我说媒啊?」是在高昌的日子太安逸了,让独孤垣闲得发慌,才想找些事做做吗?

  「算是吧!」独孤垣也不否认。

  事实上,他是受人之托。

  今早司徒玉苦着一张脸来问他是否知道师父喜欢什么样子的人,说着说着就哇哇的哭起来了,说是他知道师父喜欢谁,他没希望了。

  那哭声真的太难听了,所以他只得努力平复这个小鬼的情绪,答应帮他问问。

  也真难为任烜了,竟能对司徒玉的哭声充耳不闻,练就如此老僧入定的功夫。

  看来任烜封司徒玉也有好感,要不正常人应是会在初听闻这种鬼哭神号时就逃之夭夭吧?

  听独孤垣说得如此坦白,任烜也不与他客气的开出条件:「要有一头乌黑细软的青丝、明亮澄澈的只眸、尖细的瓜子脸、纤细婀娜的身段,善体人意又带点娇嗔娇憨。」他照着迷叠的样子说了一遍。

  任烜每说一项,司徒玉的心就往下一沉,到最后,一颗心已沉到万丈深渊之下,几乎要溺毙了。

  怎么想,自己也不会变成那样啊!司徒玉一下子摸摸自己的头发,一下子捏捏自己的脸,一下子弯身看看自己的身材,想找出一点相似的影子出来,可偏偏全都没有!

  他在门外急得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幸好任烜因为头痛,也没多费心去注意外头的动静。

  独孤垣好笑的望着看来很忙的司徒玉,又强忍笑意对任烜开口:「这条件挺严苛的。」

  「还好啦!」任烜揉揉额头,「我觉得很普通啊!」

  「那你觉得司徒玉怎么样?」独孤垣不着边际的冒出这么一句。

  「玉儿?」任烜不舒服的强忍头疼,问:「他怎么样?为什么问这个?」

  独孤垣不答,只是追问:「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他?」任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立即又头痛得直皱眉。「他啊……」他开始努力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司徒玉连忙停下动作,屏住气听师父对自己的形容。一定要是好的啊,拜托拜托!

  脑海浮现司徒玉那张圆圆的白嫩小脸,任烜又忍不住笑出声。「长相就像粒包子,身材时……就像颗冬瓜。」

  一想到司徒玉,他所能想到的就是食物、一堆的食物、堆得高耸直入云端的食物。

  话甫说完,任烜又要大笑,可是一牵动到额上青筋,害他又痛到摀着额叫苦。「天哪,侯爷,拜托别让我发笑,我一笑就头痛啊!」

  独孤垣也只得憋着笑意,望向外头那拉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的「包子」。

  看来,司徒玉要努力的还很多啊……

  第六章

  「请问……要如何才能变瘦?」

  司徒玉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向终于诊病告一段落的维宓寻求解答。

  维宓有些愕然的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向司徒玉认真专注的脸。「变瘦?」

  司徒玉用力的点点头。「嗯!」

  为什么司徒玉会忽然问这个?维必狐疑的皱起眉头。「想要变瘦,得依照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予以用药,不是短时间内就会得到成效的。」

  啊?那要等多久?司徒玉登时沮丧万分。

  「可是我想要赶快变瘦,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法子?」他不死心的追问。

  「你为什么要变瘦?」维宓不答反问。

  只见司徒玉一张白净的脸庞立时涨得红通通的。

  「因为……」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嚅的说出口!「我……那个……就师父嫌我太胖了嘛!」好丢脸喔!

  「啊?」维宓倏地睁大眼,失声问道:「嫌你胖?那又如何呢?」为什么要因为这样就减肥?

  司徒玉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坦诚为什么自己忽然想要变瘦的原因:「我想要变成师父喜欢的……」声音越来越细微,到最后他整张脸已像颗熟透的苹果般红艳了。「维宓,可不可以请你别对师父说?」他小小声地央求。

  任烜到底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让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为此烦恼不已?

  维宓伸手抚抚司徒玉低垂的头。「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并不胖啊,根本不用变瘦嘛!」

  司徒玉还在长,等到身子抽长后,就会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年,甚至样貌也有可能会与现在不同。

  「哪有?我真的太胖了!今早师父他……」司徒玉扁扁嘴,「他说我的脸像粒包子,身材像颗冬瓜。」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嫌他太圆!

  维宓闻言早已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但随即察觉自己的失态已严重伤了这个少年的幼小心灵,他连忙掩住口,可是司徒玉已是泫然欲泣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赚我胖,我就是爱吃嘛,现在想要变瘦也太晚了……」意思就是师父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

  「想要变瘦啊?」维宓笑望着为了心爱的人而急着改变自己的司徒玉。「做你自己就好了,别想这么多,任烜不是个只看外貌评断人的家伙。」

  怎么可能?司徒玉想起上次师父开的条件,几乎又要绝望了。

  师父根本是个以美色来断定对象的人嘛!自己再不少吃一点,一定会被师父赶走的。

  ※※※ ※※※

  夜晚,众人在桌边用着晚膳。

  忍着饥饿扒了几口饭后,司徒玉就将碗一搁,不再动筷子了。独孤垣和维宓当然知道司徒玉的意图,也很有默契的不说破,想看看任烜有何反应。

  这举动让任烜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不吃了?」这小鬼不是向来贪吃吗?

  司徒玉只是努力别开眼,不让自己受前方美食所惑。「我、我吃饱了……」他的话收尾在一串不争气的咕噜声中。

  任烜怔愣的望着司徒玉,伸手试图揉开自己已纠结成一团的眉头,想厘清一下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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