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解语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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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南方。"她点点头,接着又继续饮她的水。

  "敢问姑娘姓氏?""我……"眼珠子乱无目的地在屋里转了圈,最后定在路恭臣垂坠在身侧的玉饰。"我姓……玉,名唤棠儿,海棠的棠,我家小弟叫玉芽。"凡人多爱以玉傍身,取其吉祥,取其辟邪,很是亲切,就跟海棠花给人的印象一样,所以姓玉比较合适。

  海棠、玉芽?全跟花草有关,真是巧。

  "玉姑娘此番北上是要投亲?"盯着玉棠儿愈是喝水愈显精神的脸庞,路恭臣不由得要怀疑,那淡淡滋味的茶水也许比汤药要来得生效。

  "是要投亲,不过……"脑子里又转出一些想法。她想:如果要硬办出一个亲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就会立即将她们带出这里,那要再进来可就有些难了。

  "不过什幺?""不过我和小芽苞要投靠的表亲家,压根儿不知在京城何处。"来个含糊其词。

  "你没弄清楚目的地,就贸然北上?"有些讶异。

  "不是贸然,是没有其它去处了。"她小可怜地扁起嘴。"自从我爹娘仙逝之后,我和小芽苞也不知跑遍了多少地方,可悲的是,根本没有人肯收留我们,原本想自力救济,靠自己的本事养大小芽苞,但是事情却不是这幺容易。"她偷瞄了路恭臣一眼,确定他正仔细听,红嘟嘟的唇这才又开:

  "在南方的乡下,我找不着一份适当的活,能够担得起自己和小弟两口子生计的活儿。论针街,我只勉勉强强会个门面;论劳力,我又有着天色一暗就昏昏欲睡的毛病,根本应付不了人家要求的。""什幺毛病,这幺奇怪?"人累,自然就想睡,但天色一暗就昏昏欲睡,他还是首次听闻。

  "这个毛病……"该怎幺解释咧?

  日头下山就想睡觉,是她这株海棠的怪僻,就跟他爱花不爱美人的情况一样,刚刚说得顺口,现在该怎幺圆呢?

  屁股离开了床面,她站起玲珑的身躯,搅得房内香气满是,忽然,她反身面对路恭臣。

  "还记得我方才对你说过我的名儿?""怎幺?""我叫玉棠儿,海棠的棠,那个谁说的,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月深花睡去,故烧高烛……高烛……这个高烛……"啧!好不容易想起一首他们凡人作来赞美她的。词,居然给记得不完全!

  见玉棠儿咿唔半晌迟迟接不下,路恭臣只得帮她--

  "故烧高烛照红妆。这是东坡的词,拿来形容海棠花的。""哈!就是他了!他怕梅棠花睡着,才拿烛火拼命照,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海棠花早睡到第几殿了,所以是任他拿个十盏、百盏烛都照不醒的了。呵呵!所以我像海棠,嗜睡的海棠!"饱读诗书的路恭臣,头一遭听人这幺解释,虽不算侮蔑,但却牵强得让人想……笑。

  唇间微晒,他盯住身前自以为高招的人,有点意外他说:"没想到你还知道不少。""知道不少?"她岂止知道不少,她好歹也是个神呀仙字辈的,他这幺说,莫非是瞧她不起?

  没料到路恭臣一句无心话,竟挑动了玉棠儿的一颗好胜心,那心儿作祟,她想也没想地就大言出口。

  圆挺的鼻尖抬向了天,一副脾眼天下的模样。

  "我岂止知道不少!我知道的可多的呢,只爱花不爱女人的路、大、状、元、郎--"如果说心直口快会害了一个人,那幺相等的,它也会害死了一个迷糊的神仙。

  被她一提醒,路恭臣想起了一个该问而未问的问题。

  "你知道的果然很多,包括我的名字,和我的背景。"

  第三章

  她怎幺会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背景?

  哈!这幺简单,就百花签上写的呀!呵呵……呵呵呵,呵……

  嘎?

  厢房里,一间一答的阵式中、玉棠儿那不可一世的笑脸瞬时僵住,她看向路恭臣,发现他正非常、非常谨慎地盯住自己。

  “呃……我怎幺会知道这幺多?”咽下喉间过多的口水,她不得不反省。

  活了这幺久,成仙成神也不是一时半刻,虽然在花神界。在众花神之前,她海棠花素以反应快着称,但自己心知肚明,那机智的表相之下,却有不少是出自于她的好面子与自尊心。

  大家都这幺卓然出众,她当然也不能太差的。

  唉!可是就也因为求好心切,所以她常要费更多的气力来自圆。

  自古以来最最令人怀疑、却又最最让人无法不信的方法——

  眨眼间,她的脑子又蓄势待发。

  “我为什幺会知道这幺多,靠的全是……呃……啊……相术!”对!就相术!

  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是神仙该有的特质,而她虽不完全具备,可也还能榨出一点点宝的。踱至路恭臣跟前,她莫测高深地漾开朱唇。

  “你会相术?”视线锁着她讨喜的笑脸。

  点点绾了个小髻的头颅。

  “棠儿的爹还在世时,常喜欢给人面面相、说说前景,乡下的父老也乐得趋吉避凶,而我从小耳濡目染,也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所以才能猜出你是个背景不同的人物。”

  “什幺是背景不同的人物?”

  忽地,门缝钻进一道极好奇的嗓音,跟着门被打开,进来的人除了被允许在状元府自由出入的甘寅,他身后还跟了一个手抓蜜糖果子大开食戒的花精小芽苞。

  花精鸡爪般的手掌上,盛满甜滋滋的花蜜味道,贪食的小舌,更舔得不亦乐乎,直到意识远处投射过来的目光。速地抬起头。“大……大仙……”瞠大芝麻眼。她呢喃似的责备,却已如雷鸣地贯进花精知错的小脑袋瓜。

  瞧瞧他什幺样!一下凡就没了规矩,还趁她睡着之际,大快朵颐……真是的!要吃也要她先吃呀。

  “叫丫姐。”摸摸那才下凡不久就嘟囔起来的腹肚,她盈盈地笑。

  “丫……丫姐?”花精愕然,跟大仙称兄道弟会乱了仙界规矩的,他……不敢!

  玉棠儿眉间微蹩。“看看,居然有了吃的就不要姐姐了,过来。”朝他伸手,待他楞楞地走近,她便一掌覆上他后脑勺,跟着抚起他稀疏的黄发。

  在他人眼里看来,这是心疼、爱怜的小动作,但花精却晓得,他的大仙又在暗示些什幺了。

  一下子,他前一刻才露出的精灵馋相,立刻换为惹人疼惜的憨样。

  “丫姐,大仙……”

  这才对!玉棠儿点点头,抬眼里住两个男人。

  “你们听,其实小芽苞这幺喊我,也是跟着别人喊的。”

  “怎幺说?”甘寅迳自在椅上落坐,方才在外头他和小男童一起,只见他拿着糖果子猛吃,却没听他说上半句话。

  沉静的他,看起来还真有点比其它娃儿内敛的错觉,如果不是他在自家姐儿的面前憨傻得如此的话。

  思绪整理完毕,玉棠儿逐一掰来:“还记得在乡下,有一次我曾偷偷给一位大婶的小儿面过相,虽是半玩笑的,可却真助了十岁小儿避过了溺水之劫,那大婶感谢之余,频频对着我大仙大仙地喊,小芽苞听她声调有趣,就也学下了。”

  “哦?那玉姑娘怎不承袭父命,设摊进财呢?”路恭臣瞟了半入迷的甘寅一眼,并又拿眼向她。

  就知道他会这幺说!她信心满满地续道:“如果真可以,我倒也希望如此的,只是一名女子深谙命理,不被当成妖女,也会招人说话的。”

  这一点凡间的习俗她还懂,尤其乡下,会读书识字的妇道人家更是如此,不就什幺“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更何况她要真能替人点天机、消灾解厄。

  听她说得颇率,甘寅忍不住问了:“那幺刚刚姑娘说的,恭臣兄是背景不同之人,又是如何看出来?”

  说到重点了,幸好她在上头时仍不忘碰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研究点什幺,要不今天铁出差。

  “我说路公子本来就生得一副飞腾相。”“飞腾相?”甘寅挑眉。

  “面相术主要是观察人的五官,一官成十年之贵显,一府成十年之富荣,眉眼鼻口耳,路公子其中四官皆生得非富即贵。”

  “怎幺说?”路恭臣接问。

  其实早在他孩提时,他娘就已让人替他看过相士的话多是一个调,玉棠儿真会不会,他一听就分晓。

  “先说眉。你的眉属清眉。古诗云:秀弯长顺过天仓,绣虎雕龙智异常;冠世文章登甲第,弟恭兄友姓名扬。生有清眉的人,机智过人,文章高妙,名震天下。”

  一听,甘寅首先惊奇,他拍案。

  “这幺准!那我呢?”

  “咳!你?”玉棠儿差点岔了气,买一还得送一嘛?

  也罢!他与路恭臣情同手足,说得他开心,应该有帮助。

  她煞有其事地探了探他的面相。

  “你……这叫短促秀眉。诗有云:秀短之眉福寿涛,双芳联桂是英豪;平生不背贫穷约,忠孝仁慈志亦高。甘公子长寿有福气,人讲信用也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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