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管仲阳打心底瞧不起女儿,在品兰会上夺冠不过是个刁难人并且杜绝闲言闲语的方式,他也不想强求这种勉强得来的姻缘。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霏霏却连想都没想地便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不要!”
“为啥不要?”难不成霏霏真爱那个管仲阳,那可就坏了!
“真要退亲那咱们杜家乡没而子。”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说出自己坚定拒绝的原因。
非关情,亦不关爱,她只不过是习惯了自己身为管家二少奶的身分,并且不想丢脸罢了。
“就是!”连忙附和女儿的话,何雩娘赶忙将她护在怀中,怒瞪了丈夫一眼,“他管仲阳凭啥嫌弃咱家女儿,咱们都没嫌弃他是继室所生的了,更何况这话要是传出去能听吗?以后霏霏还要嫁人不?”
“这……”杜大德可真是头疼了。
要知道管家的财势,如今早巳更上层楼,并不需要杜家的帮衬便能独占鳘头,他们凭什么去教训人?
“那你们是坚持不退婚?”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发疼的额角。
“不退!”何雩娘拥着女儿,两个女人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退的话,那……”妻女坚持不退婚,那唯今之计只有……
杜大德正在沉吟,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月前上门来募款建学院的郡主方素心,或许她可以帮得上忙。
愁困的老脸骤地笑了开来,“既然不退,那就想办法在品兰会上夺冠吧!让管仲阳那小子瞧瞧咱家女儿的优秀。”
说得比唱得还简单,这个方法如果真的可行,那她们还得磨着他半天吗?
母女俩面面相觑,面对杜大德的兴奋,压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去无敌女子学院念书吧!我相信凭霏霏的聪明,要夺下品兰会之冠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听到爹爹要她去学院的提议,霏霏的俏脸忍不住泛起了迟疑,这俗话说得好,在家是千日好,出门可是万事难,要她去念书,那岂不是所有的好日子全没了?!
“我这就去写封信让人送给郡主,我相信她一定肯收你这个学生的。”越想越是个好方法,杜大德大乐,兴匆匆的计画着。
“可是我不要离开家,那里没有琴儿、棋儿,也没有书儿、画儿,少了她们我怎么过活?”她理直气壮的数着伺候自己的几个丫鬟,脑里想的尽是没人伺候的痛苦。
“这……你不是想挣一口气,赢得品兰会,然后风风光光的嫁入管家?”
“可是去念书不方便嘛!”她跺脚娇嗔着。
念书耶!离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念书,如果她有这么勤劳的话,那么她也不会长那么大还什么都不会了。
“那你不想嫁给管仲阳了?”
“我……”是很想嫁,可是人家不想娶啊!轻咬着樱唇,面对如此两难的抉择,霏霏一脸的苦脑。
终于,正当她要痛下决心,准备为舒服的生活而放弃心仪的管仲阳时,何雩娘却突然拍桌喝道——
“当然要嫁!而且要让管仲阳来求咱们原谅,所以霏霏你得争口气,一定要好好的在学院学习,然后让他来求你嫁给他。”
开玩笑,这口气她怎地也咽不下,瞧瞧她这女儿活脱脱是个娇俏的美人儿,哪轮得到人家嫌弃?
起身步至霏霏身侧,何雩娘直视着她,正色地道:“记得,你这次去学院念书得好好用功,替娘好好地争口气,回来后,在品兰会上风风光光地将其它人家的闺女打得落花流水,知道吗?”
“可是没有琴棋书画她们,我不要……”望着母亲坚持的模样,她心中浮现了最坏的预感,但仍兀自做着垂死的挣扎。
只可惜气极了的何雩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就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那就带着她们去,反正你爹捐了那么多钱给郡主盖学院,要些特别待遇可也不为过啊!”她这话说得是一针见血,且理所当然至极,彷佛事情合该是这么办的。
“啊!”父女俩同时张大了嘴,傻愣愣的的瞧着她,显然同时怀疑起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这可以吗?”霏霏就算再天真,也知道去学院是为了学习,哪有可能可以带着长串人马去服侍她?!
“我说行就行!不行也得行,反正事情就这么办了!”
何雩娘的一句话决定了霏霏注定离家求学的悲惨命运,同时也让杜大德开始伤透了脑筋,思考让怎么告诉方素心,他的女儿即将带着成堆的仆人丫鬟和用物去念书。
“呵呵呵!”望着手中的信,方素心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呃……郡主娘娘,您说我家老爷的要求成吗?”杜家管家杜方站在新落成的无敌女子学院里,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方素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知道,他此行可是肩负了杜家名声的重责大任,要是这问学院不收他家小姐,那他家小姐势必会被退婚。
一旦小姐被退婚,那杜家的名声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
“行!怎么不行?”方素心搁下了信,豪气万千的许诺,“不过是要多带些吃穿用度,再加上几个仆佣嘛,怎么不行?”
她的干脆反倒叫见过世面的杜方有些不知所措,期期艾艾地说着客气话,“可是,一般的学院不是向来规定学生崇尚俭约的生活吗?我家老爷的意思是如您有所不便,千万不要勉强。”
“谁理那种无聊至极的规定,既然你家小姐有意向学,那让她有个舒服的环境亦无不可,咱们办学当然要因材施教,可别像隔壁那问书院办学办得这样硬邦邦的,那山长活像是颗敲不醒的臭顽石,不懂得点头。”方素心眼尖的发现门外一抹熟悉却诡诡祟祟的身影,于是故意扬高了声调,既毒且辣地说道。
“呃……这……”虽然杜方对她与其夫婿任思贤不睦的消息也曾耳闻,可这般大刺刺的批评仍叫他颇为尴尬。
他想当作没听到这番批评,准备在达成任务之后走人时,门外突然冲进一个貌似斯文,却怒气冲冲的男人,对着方素心低吼——
“你说谁是敲不醒的臭顽石?我这是教学严谨,哪像你尽挑一些不三不四的学生,什么卖猪肉的,什么小孤女,还有这活像是要来享乐的千金小姐!我警告你,这种千金小姐你可不准收,否则要是把咱家的乖女儿给带坏了,我……”
“哼!你越是看不顺眼的学生,我就越要收,我倒要瞧噍你能拿我怎样?”
方素心那张岁月不曾遗留痕迹的美颜上漾起了挑衅的一笑,完全不理会丈夫那尖刻的批评与警告,好整以暇的转头对着尴尬的杜方说道:“回去转告你家老爷,不管你家小姐要带多少东西,多少奴仆,我都准了,我在此恭候你家小姐大驾!相信她一定可以在我这学到许多东西的。”
简单的一句话,便已经决定了霏霏得要出外上学的命运,也让任思贤再次为了妻子的任性气得吹胡子瞪眼。
第二章
微风徐徐,湖畔杨柳轻拂。
一本厚厚的书册以敞开的姿势紧贴着伟岸厚实的胸膛,因为受到主人的冷落,那书册正一页页的随风飞舞着。
难得享受这样优闲的时光,管仲寒甚至连探手压下那飞舞的书册都懒,只是任由那风声夹杂着翻书声,替这宁静的四周制造一丝丝声响。
突然,一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他的耳际爆开,原本微阖的眸子倏地大睁。
深幽的眸光绽放一丝耀眼的精明,警戒的梭巡着四周,直到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帘,他才又懒洋洋的阖上了眼。
“喂,你这家伙什么态度啊?”没有忽略他那几近于蔑视的动作,耿飘渺气急败坏的喳呼了起来。“看到了还装作没瞧见,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忽视我来的事实吗?”
絮絮叨念依然可怜的得不到一丝该有的注意力,气急的他索性觑准了方位,然后突然出拳。
可惜拳风未至,横躺在树干上的管仲寒只是微微的抬手,翻腕,便已经化解了他的攻势。
而他依然眼不睁,那彻底轻匆的态度更让耿飘渺忍不住跳脚。
“喂,你要再不睁眼,我保证明天就收拾包袱离开翔龙斋,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还可以这般忽视我的存在?”
气呼呼的撂下了狠话,这回果真换来了管仲寒懒洋洋的掀开眼皮。
似笑非笑的眸子紧锁着他,唇畔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是在耻笑他那孩子气的宣言。
耿飘渺一瞧更气,脚跟儿一转就要走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实现自己的威胁。
“你真要走?”管仲寒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泄,其问没有一点儿着急的味道。
终于得到回应的耿飘渺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只是忿忿地说道:“当然要走,我一个人整天做牛做马,而你倒好,一个人窝居在这儿当个优闲的先生,每天之乎者也的,我又不是白痴,干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