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洁白的婚纱,火红的玫瑰,亮眼的一对璧人。
西门端嘴角噙着一抹笑,望着正深情对视的新人。
那抹笑给人的感觉有些复杂,毕竟身为西门家的老大,在一年之内嫁掉了两个妹妹,那种似是放心、却又不舍的复杂情绪可是有着说不清的滋味。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两个妹妹的婚事能让他的母亲开心好一阵子,不会一见他们兄妹几日,就皱起了柳眉,板起了脸,活像他们没人要似的。
“喂,老大,听说你要放假?”一袭白色燕尾服将西门瑞那伟岸的身材烘托得完美无瑕。
他身上那股独属于练武之人所有的敏锐气质,即使在这身西装之下,依然掩盖不了他的独特。
“是啊!”收回自己盯在新人身上的视线,西门端将眸光移至手中拿着两杯香槟的西门瑞之上。
接过那清澈澄净,且依然冒着无数气泡的香槟,他懒洋洋的轻啜了口,却被入口的微甜和微酸给弄皱了两弯既浓且黑的剑眉。
啧!想来他还是比较适合像威士忌的粗犷味道,这种小女生的玩意儿骗骗雨阳和雨晴还行。
“大哥,你……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轻忽的回答让西门瑞两道剑眉下意识的揽起,他带着一些犹豫的问道。
“怎么,休息还要捡选时间的吗?我只不过是累了。”西门端扬眉浅笑,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兄弟的担心,可其实他那双锐利的眼已经完完整整的收纳了西门瑞眸中的忧心。
“可是这是第五年了。”微微的叹息,西门瑞的一颗心提在了半空中。
五年是一个很敏感的数字,仿佛很平常,但在西门家也算得上是一个禁忌。
但见西门端听到那个数字时,脸色虽然不改,但眸中却忽尔闪过一丝阴霾,可随即叫那朗朗的笑容给掩盖。
“就是因为是第五年了,雨晴和雨阳也得到了各自的幸福,我肩上的责任轻了不少,也该是休息一阵子的时候了。”
这五年来,他在商场上冲锋陷阵,只不过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优渥舒适的生活,现在他累了,也该是时候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沉潜了。
“这……”西门瑞薄唇微启,兀自犹豫着该不该再让这样似是漫无目的,但其实颇为紧绷的话题再继续下去。
脑中万般思绪流转,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看向大哥,然后慎重的开口问:“真的只是休息而已吗?”
他的意有所指,换来了西门端的浅浅一笑。
“当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怎会不知道弟弟在担心什么,所以他给了很肯定的答案。
“我还有你这个责任,说什么也不可能放下,更何况爸妈还在,我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
五年了,再大的伤痛也会过去,初时的激狂早已幻化为心中永远的眷恋,他一向是个很理智的人,纵然曾经有过不理智的举动,但那也早已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当他望着那张照片,眼底不再略泛酸意,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个假期,这也算得上是悼念的一种吧!
“那我祝大哥假期愉快。”西门瑞扬起安心的笑容,高举手中那流转着晶亮光芒的高脚杯,朝着兄长致意。
“我会的!”西门端略略抬手,亦朝着他致意,很多事、很多话已然尽在不言中。
第一章
大笨蛋!
她真是个大笨蛋!
骆意泠抬手敲了敲自己光洁的额,望着眼前那几乎已经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早点,眼泪只差一咪咪就要落了下来。
为什么她看旁人做那么简单,可等到她要来做的时候就这么复杂万分呢?
这个问题别说她找不到答案,她想别人也很难回答她吧!
明明只是将几样东西组合排列,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可偏偏她就是得忙得七手八脚的恨不得自己能有八只爪。
最要命的是,就算她已经这般手忙脚乱了,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七零八落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摇头叹息。
“傻丫头,你在做啥?”慈蔼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被吓了一跳的骆意泠倏地回头,在快速回旋的同时,一只手也不经意的拂过桌上辛苦多时的成果。
慢了半拍的她随即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立刻惊叫了一声却来不及收势,那堆成果就这么寿终正寝。
她沮丧的垂下了肩头,一双水亮的明眸直视着地面,显然已经丧气到了极点。
“呃……”突然一双大掌默默地拍上了她的肩,安慰的意味十分浓厚。“丫头啊,你既然做不来,就别做了吧!”
闻言,她倏地抬起头,鼓起了腮帮子,一颗小头颅摇得活像个波浪鼓似的。“不行!”
“可是你……”骆盛平欲言又止。
像女儿这样笨手笨脚的,他相信就算她再努力,只怕要不了多久,那间颇负盛名的咖啡屋也会被她搞垮,那又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爹地,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怪妈咪,其实我也很怪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父女,”意泠说着说着突地一顿,小心翼翼的目光跟着扫到父亲脸上,见他并无明显不悦,才缓缓又道:“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妈咪现在已经去世了,我不希望她一手打造的‘平泠咖啡屋’毁在我手上,所以我想再试一试。”
“丫头,我并不是反对你继承你妈咪的事业,只是……”骆盛平忍不住将视线往那堆已经称不上是三明治的食物看去,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让他再也无法不说实话。“只是凭你那点手艺,就算你真的接下了咖啡屋,只怕也撑不过三个月。”
“爹地,你怎么这么漏我的气?”虽然明知道爹地说的是实话,可是自己的无能被这么大刺刺的彰显,她还是忍不住抗议道。
“我这只是在说实话。”骆盛平扬了扬眉,拒绝再和女儿一起自欺欺人。
事实上,女儿想错了,她一直以为他是恨着前妻,也就是意泠的妈咪。
可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地知道,他并不恨柳芳华,甚至还依然爱着骤逝的她。
他相信芳华也同样的仍爱着自己,只不过相爱容易相处难呵!
两个同样倔性子的人,在吵吵闹闹后分开了许多年,谁也拉不下面子去挽回,只好任爱情绪蜷心中,直到伊人骤逝,他才看清楚自己有多愚蠢。
所以他也同女儿一样,希望能让爱人的咖啡屋永远存在,只是女儿似乎没有遗传到她妈咪的巧手,若是将它真的完全交到她手上,只怕不用三个月就得关门大吉了。
“爹地!”意泠抗议的一踱脚,跟着便像火车头一样的冲进他的怀里撒娇,二十三岁的她在父母的娇宠之下,依然有着小女孩似的天真娇憨。
“人家想要做嘛!”
“可是你做不来啊!”无奈的扫了一眼自己被女儿当秋千荡的手臂,他有些无奈的诚实说道。
要他来说,与其将那间极具纪念价值的咖啡屋交给迷糊又笨拙的女儿,他还不如从自己公司里随便找个办事员来,搞不好还会经营得比较好些。
不是说他的女儿有多笨,只不过她的手艺真的不佳,而且那颗迷糊的脑袋更是几乎无人能比,所以说他能放心吗?
“爹地!那……让我试一试好了,如果真做不来,我就不做了。”
骆盛平无奈的扫了女儿一眼,有些没辙的说:“意泠儿,不是爹地小气不让你去试,而是这种东西本来就试不得。”
“怎地试不得?”
“你自己想想看,如果说你去一家咖啡屋喝咖啡吃下午茶,结果喝到的咖啡比洗衣水还不如,三明治和蛋糕则像一坨垃圾,你还会去吃第二次吗?”
哇!爹地还真狠,竟然这么说她的手艺,洗衣水和垃圾?亏他还是自己最喜爱的老爹!
“可是你自己也说这种事是一回生、二回熟嘛!”活像尾金鱼似的气鼓了嘴,意泠不依的反驳。
宠溺的拍了她气鼓鼓的嫩颊,为免女儿气得接下来几天不和他说话,向来疼女若命的骆盛平只好软下声,动之以情的说:“爹地不是不知道你想守着你妈咪心血结晶的心愿,可是把它交给你,爹地真的不放心,要不然我们找个专业的店长,由他来经营好吗?你可以先跟着他学习一阵子,等到上手了,你就可以自己经营了。”他理智的建议着,而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办法。
“这……”轻咬着红嫩嫩的唇,她犹豫了半晌,虽然爹地说的很白,可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水亮的明眸忍不住扫向刚刚做好的三明治,她暗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忧心是正确的。
原本挺直的双肩倏地垮下,她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笑容望着父亲。
“意泠儿,听爹地的话,就把这段时间当做学习好吗?”看不得女儿颓丧,骆盛平将她抱了个满怀,柔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