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气极的刑蔚中,毫不留情地收紧着自己的手劲儿。
她好样的!
总能轻易的勾起他的滔天怒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把掐断她那纤细的颈项,他的自制在她面前似乎完全无效。
可恶,该死的女人!
刑蔚中瞪着她那因疼痛而逐渐扭曲的脸庞,心中低咒着,可是手指的力道却悄悄地放松再放松……
直到见着她眸中积聚的泪水,他才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别以为有妳爹让妳靠,妳就稳操胜算了,我等着看妳这个杭州第一绣手如何在大庭广众面前失了颜面。」
他揽着身形婀娜的梦如转身,瞧也不再瞧她一眼。
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形,宫清灵瞇起了眼,映入眸中的影像让她甚觉碍眼。
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浮躁。
她就这么怔怔地注视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一只手掌拍上了她的肩头。
恍惚回神,便见自己一向心仪的男人昂然站立在她眼前。
宫清灵连忙收拾起自己紊乱的心思,漾开了一朵甜滋滋的笑,喊道:「君大哥!」
「在瞧什么?」
「没啥,只不过方才有对野狗从那儿晃了去,我因为好奇所以瞧了下。」
野狗!?听到她的说法,君少恩只差没有噗哧地笑出声。
他方才明明老远就见蔚中在和她说话,而蔚中的身旁还有个女伴。
可瞧宫清灵此刻义愤填膺的模样,活脱脱像是捉奸在床的妻子嘛!
嗯!他的手往自己有棱有角的下颔搓去,不发一语地寻思着。
「对了,君大哥!」完全没有发现君少恩的心思流转,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骤然扬声喊道。
「什么事?」浅浅的低应了一声,他仅花了一半的心思在宫清灵身上,脑里依然转得飞快。
「我要谢谢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甜甜的笑言。
「什么?」
「你不是要下人来传话,说是不舍得我太过劳累,要我不用在意刺绣大赛的结果,一切有你吗?」
咦,有这回事?
君少恩的眸中在闪过一丝丝疑惑之后,随即恍然大悟。
这八成又是那个护主心切的丫头想出来的吧!吃定了他一定会实现诺言,所以便撒起了小谎,好教自己的主子安心。
既是这样,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干脆大方地接受了她的谢意。「那没什么的。」
「谁说没什么,打小就是君大哥对我最好了,才不像那个刑蔚中,总是三句话里有两句是酸的,简直可恶透了。」
宫清灵轻哼道,任谁将这两个男人摆在一起,白痴也知道该选谁吧!
那个八爪女真是瞎了眼,才会瞧上那个恶劣到了极点的男人。
「蔚中其实不像妳想的那么坏。」看到她那一脸的嫌恶,君少恩想替自己的表弟说说话。
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激动的给打断了。
「他怎么会不坏,从小他就瞧我不顺眼,又推我下水塘、又拿刀伤我,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他不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帮着我嫁给君大哥就算了,还总是在扯我后腿,等着看我笑话,他……」
宫清灵喳呼了一长串,直到见到了君少恩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她……怎么可以在心上人的面前这么大刺刺地不知羞,她、她、她不想活了啦!
脸上蓦地飘来了一片红云,在他那含笑的目光注视下,宫清灵羞地无法再多说什么,小女儿的娇赧让她连忙转身就跑。
带笑瞧着那纤细逃离的背影,君少恩思付着--
这究竟是女人家的心眼儿小,所以记恨记到幼时那芝麻绿豆般的小事,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这游戏似乎愈来愈好玩,让他手痒的直想玩到底,瞧个究竟了。
第五章
一袭粉彩的纱裙,衬着她那娇嫩的脸庞更显动人。
小小的身子,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喜悦,宫清灵的眸子不自主的往台下寻去,想瞧瞧此刻应该一脸铁青的人呵!
忍不住地一再梭巡着,直到在角落里瞧见了双手环胸倚墙而立的他。
宫清灵立刻朝着他投去胜利的一瞥,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瞧着她。
那种淡默到近乎冷酷的神情,不知怎地就是让她打心底不舒服了起来。
原本灿烂的笑容倏地褪去,她瞇起了水亮大眼,在自己还来不及意识之际,她已经抬高了下颔,往他伫立的方向走去。
在众人惊异的注目中,她漾起了一抹甜笑,然后对着即使见她前来,却仍然面无表情的刑蔚中,说道:「你该认输了吧?」
认真的审视她好一会儿,他紧抿的唇畔闪现一抹飘忽的浅笑。
那笑似乎带着一丝丝的轻蔑,让宫清灵瞧了又是一肚子的火。
「我真的该认输吗?」刑蔚中的语气轻□,但已经强烈的散发出他的质疑。
「什么意思?」她咬着红艳艳的唇瓣,为他话语里的质疑气怒着。
「我是什么意思,妳的心里应该有数才是。」
他敢万分肯定,甚至敢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是这背后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女人绝对不可能得到首奖。
她有多少本事,他还不知道吗?
打小起,她就没啥才能,有的不过是一张足以骗死人的可爱脸庞,每每她只要嘟起她的小嘴儿,露出委屈的模样,就足以害得他惨兮兮了。
只可惜他现下没有证据,所以暂时只能看她得意扬扬。
「我当然心里有数,我的技艺获得了众乡亲的肯定,自然是挺值得高兴的。」
「是吗?」勾起了唇角,一抹邪魅的笑容乍现,让他整个人瞧起来既俊美又危险。
这抹迷死人的笑容,顿时为他换来了无数少女的抽气低喘和赞叹声。
撇了撇唇,眼见他这种万人迷的情况,宫清灵突然不是滋味了起来。
水汪汪的大眼儿柔媚的一扫,故意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道:「你要不要先喊声表嫂来听听啊?」
「要我喊妳表嫂,只有一句话--办不到!」
刑蔚中咬着牙说出,一双深幽的眸子更加的阴沉了起来,彷佛「表嫂」这个词长了刺似的,让人浑身不悦。
「呵,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愿赌不服输啊?我倒不知道刑公子除了是个只会吃喝玩乐、混吃等死的败家子之外,还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宫清灵那尖锐到了极点的话语,简直已经把他形容成极端不入流的人物,两人身后顿时响起阵阵的抽气声。
倒是刑蔚中却仍是面不改色,模样依然一派的轻松,「从来不曾承诺,何来言而无信?」
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指控,可若是心细些却能自他环在胸前却紧握着的手,感受到他那浑身紧绷的怒气。
「你敢说你不曾向我下战帖,并千方百计的阻止我嫁进君家?」
「我的确这么做过,而且往后,只要妳没嫁入君家一天,我就不会罢手。」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教宫清灵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以为这件事还有你置喙的余地吗?」她抬着头骄傲的笑问。
「若是妳以为这样就稳操胜算,那只怕妳要失望了。」
「你还想干什么?」宫清灵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固执,他就真的这么见不得她好吗?
但除了不敢置信之外,他的执意阻挠也让她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丝丝的疼,又或者在他的眼中,她就真的那么一无是处,真的那么没有资格可以踏进君家?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隐隐苦涩。
「有些事做了就该承受后果,妳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管我要做什么?」
刑蔚中知道自己不会放弃,虽然这样的执念来得可笑。
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和他的苦苦相逼,已经让周遭看热闹的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了。
宫清灵只好先鸣金收兵,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泛起了一抹笑,对着刑蔚中说:「过往的事就一笔勾消了吧!怎么说将来咱们也可能成为一家人,所以……」
「我跟妳绝对不会是一家人!」他字字清晰的缓缓说完后,旋即转身离去。
只留下宫清灵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方才那种在台上接受表扬的喜不自胜早已荡然无存。
***
「砰」地一声巨响,在深寂的夜半显得特别清晰。
刑蔚中一脚踹开了那不堪一击的门板之后,便大刺刺的穿过地上那些残屑,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床帘里传来的轻喘叹息,他一双利眼直勾勾地往床榻的方向瞧去,那眼神彷佛犀利的足以穿透厚重的床帘。
终于,在这一连串大的足以吵醒死人的破坏之后,床帘被轻轻地掀开了一个角,并从那个角落里露出了双冒着火的幽眸。
君少恩愤怒的眼神笔直的射向表弟,心里兀自盘算着自己该要掐死他,还是捶死他。
难道他不知道擅闯人家的寝房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尤其是在深更半夜,男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