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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看清席幕城那双浮着血丝的双眸里面再无一丝的恨意和气怒,有的只是浓郁的真情和挚爱,他终于开口道——

  “脑瘤!”

  “脑瘤?!”这两个字重重的击上席幕城的心口,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是可以开刀吗?”

  “如果当初在台湾就开刀的话,或许还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席幕城着急的追问着,但见方以塑凝重的脸色,他的心便凉了一半。“甚至连百分之十的机会都可能没有。”明知自己的答案很残忍,可是他总认为席幕城应该也有知的权利。不说别的,就冲着他那眸中无法掩饰的真爱,他就认为他有权利知道新荷为他所做的一切。

  “天啊!”用力的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依然是新荷那张苍白的脸。“她竟然……竟然……”

  这个傻新荷呵!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承受这样的苦痛,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还有,我得再澄清一下,我压根就不是什么新荷的恋人,我只不过是她好友的老公,方才车里的那一个拥抱,只不过是我对她的祝福和鼓励。”

  方以塑坦荡荡的解释着自己和新荷的关系,和刚刚一样的,他再次在席幕城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懊悔。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席幕城可是爱惨了新荷,不管新荷的病将来会如何,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日子里,新荷绝对不会再寂寞的面对生命的挑战。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得回家去接我的老婆来看新荷了,如果有任何的问题,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随手塞了一张烫金的名片到席幕城的手里,然后正准备走人,可却又被席幕城给唤住。

  “真的都没有希望了吗?”席幕城眼中含着企求,他不以为自己还能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

  “在台湾曾经有一个存活的病例,但当初执刀的那个医生现在人在非洲,短期内似乎没有任何人联络得上他。”

  “他叫什么名字?”席幕城急急的追问,只要有任何一丝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少的金钱,他都不会在乎,只要新荷能够活着,活着便是希望。

  “冉略韬,台湾席家七小姐的丈夫冉略韬,他曾经执刀过这种手术两次,一次成功、一次失败,而他的妻子正好是最幸运的那个。”

  将自己所知的都一古脑的说了出来,其实他也会试着运用自己在商界的影响力去向席氏探寻冉略韬的下落,可惜偏偏不管他怎么问,席家人只以维护他们夫妻的安全为由,拒绝告诉他正确的下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人在非洲,否则若是早知道正确的位置,他早就遣人去找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台湾?席家?”听到这几个字,席幕城的心口狂跳,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个人,或许新荷就真的有希望了。

  于是他兴奋的起身追问着已然迈出了数步的方以塑。“你说的可是席红绫的丈夫冉略韬。”

  “怎么,你认得他吗?”看着席幕城脸上那迥异于以往的颓丧,方以塑眯起了眼,疑惑的问道。

  “他是我堂姐丈夫,你说我认不认识他?”席幕城兴奋的反问着。

  “那就太好了,你快点和台湾的席家联络一下,好知道冉略韬所在的正确位置,如果可以找到他们的话,或许新荷的病不是全然的无望。”

  “嗯!”同意的点点头,席幕城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开始拨起号码,对他来说,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以塑!”但在等待接通的时候,他突然再次唤住方以塑的步伐,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什么事?”潇洒的转过身来,方以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温暖。

  他不由得必须承认,他已经渐渐开始懂得欣赏他之所以会让新荷如此爱恋的原因了。

  “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

  “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准备一场婚礼,不用太盛大,但要有白纱和鲜花。”在知晓了新荷的爱恋不变,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他之后,即便明知新荷的时日可能不久,但他仍然希望她能成为他的老婆。

  “你不后悔?!”浓眉微挑,方以塑的接受逐渐转化为眼中的激赏。

  “有什么值得我后悔的吗?”席幕城反问,脸上的坚决似乎是他唯一可以给的答案。

  脸上挂着无奈的浅笑,方以塑摇了摇头,真是两个同样令人心疼的傻子。“新荷不会同意的,在她的想法里,此刻任何美丽的回忆都会是日后伤痛的根源。”

  “傻子!”席幕城低咩了一声,但那宠溺的语气却没教人遗漏半分。“如果我再任由她这般任性,那我就真的该死了。”

  早在知晓新荷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以后,他就已经决定,未来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会成为她的天、她的地,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即便那时间会很短很短,但也已经足够,总之这辈子要他放开她的手,只有两个字——免谈!

  “即使用强迫的,我也会让那个傻女人点头的。”强硬的语气背后其实是最深浓的爱意。

  这个道理方以塑当然也懂,只见他豪爽的答应,“你的要求我一定做到!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任何条件!”席幕城也没有迟疑,为了新荷就算要他付出所有的一切,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只要新荷和儿子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那么即使要他以席氏做为代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和新荷一样,当我儿子的干爹。”

  “那有什么问题!”脸上的阴霾稍稍褪怯,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英雄惜英雄的赞赏。

  方以塑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医院。

  他想这次新荷终是苦尽甘来,不用再独自一个人忍受病魔的折腾了。

  第八章

  挣扎着睁开了眼,看着那映入眼帘的一片白,新荷的唇畔立时地勾起了虚弱的苦笑。好像全天下的医院都是一个样,全是那一片的白,容不得人错认似的,新荷的脑海中突地窜入了这抹无厘头的想法,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诧。新荷一动也不动的任着自己昏得发僵的身子平躺着,双眼注视着天花板上那盏亮晃晃的日光灯。随着方才那种自我安慰的情绪过去之后,另一个更深沉的无奈随即袭上她的心头。她又进了医院,那天袭来的疼痛变得那么的剧烈,黑暗席卷得这样快速,新荷就已经对自己的病情有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天愿意给她的时间竟然这么的短,它竟然吝啬的连半年的时间都不愿给她吗?

  对于自己这种怨怼的想法,新荷突觉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是早就对自己说好了绝对不怨天、不尤人的吗?

  只能说这是她自己的命,什么爱啊、怨啊、恨的都不再与她一相关,她只想安静的好好过完这剩余的时间。

  利用最简单的时间平稳好自我哀怜的心绪,让坚强重新在她的心底蔓延滋生,当她自认为已经准备好,足以再次面对这个世界时,她开始缓缓移动着自己僵硬的四肢,但她那看似简单的轻微移动,却突地惊醒已经守在床边一整夜的席幕城。

  “你终于醒了!”

  新荷的心房猛地漏跳一拍,反射性的用纯白色的棉被猛地盖住自己,仿佛这样除了自己,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存在似的。

  方才躲进棉被窝,新荷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然后随即为自己无聊的举动感到好笑。

  奇怪了,病房里怎么会出现他的声音呢?这一定是她听错了!

  像只鸵鸟似的,新荷这样自我安慰着,她知道自己那天昏倒的时机有些不好,但是她相信方以塑,知道他是个重承诺的人,绝对不会让席幕城知道她的病。

  所以理所当然的,席幕城也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

  更何况此时的席幕城应该是憎恨她的,因为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吗?他绝对不可能纤尊降贵的来这里探视她的。

  方新荷,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知道吗?

  新荷在心底对自己说着,可话都还没有说完,头顶上的棉被已然被人猛力的掀了开。席幕城那张带着笑的脸,还有那含着不容错辨爱意的眸光,全都大刺刺的呈现在她眼前。

  “你……”新荷未语泪先流,看着他那不再充满恨意的眸光,她的心紧紧的揪着。

  终究是功亏一篑了吗?但即使明知道席幕城的出现便代表着他已经知晓了一切,可新荷依究不愿就这样放弃。

  冷着一张脸,她语气不佳的问着,“你来这边做什么?”

  看着新荷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而那语气又十足十的冷得可以,席幕城灵光的脑袋一闪,马上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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