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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如此,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了。」因为她爹娘当初死得太意外,所以有关采金一事,她丝毫未得真传。

  他想在她身上「挖宝」,作白日梦喔!

  不过……她爹生前曾留下数本手札,她没翻过,怕触景伤情,不晓得里头有没有记载采金之法?

  「我回来了。」花阴茴正想著,匡云北适时推开房门走进来,手里还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最後一帖药喝下去,不仅你体内的余毒能全清,气力应该也能恢复大半。」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张脸笑得发亮。

  她微眯眼,竟被那光芒刺得有些难过。

  「怎么啦?」他察觉她的不对劲,放下碗,走到她身边,大掌探向她额头。「不舒服?」

  他眼里的关怀很真,她不禁想,一个人若能伪装到如此地步,也算他厉害了。

  为了他这番努力,她可以破例不计较他的谎言,助他一臂之力。

  「不如明天去翻翻老爹的手札吧?」她心里转著念头;不想承认,她真是有些怕了他的痴缠,因此迫不及待想遣走他。

  匡云北看著她变换不定的脸色,知道她又有新想法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他不得不佩服她。

  第五章

  花家老爹生前大概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得万分意外,因此半点采金知识也未传予两个女儿。

  但以他严谨的个性,花阴茴判断,父亲一定会将采金要领一一记录下来,只要能找到那本册子,何愁不知采金法?

  只是不知父亲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近两日,她几乎翻逼了所有父亲遗留下来的手札、书册,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秘密。

  花老爹该不会把东西带进坟墓里了吧?

  她找得好累,不免怨怪起父亲的太过认真,如果他个性随便一点,她也不会找得这么发疯了。

  「我回来了。」如同往常的每一日,匡云北大得像雷响的招呼声准时在日落前响起。

  花阴茴翻了个白眼,早跟他说过飞凤岛不时兴那一套,偏偏他顽固得紧,怎么也说不听,她也懒得理他了。

  「今天我头一回上船帮忙捕鱼,想不到看似简单的事,里头竟有如此学问,可教我大开了眼界。」他边喝茶、边述说著一日的惊奇。

  但对她来说,那不过是平常的生活,日复一日,实在没啥儿乐趣可言。

  「是喔!」语气意兴阑珊的。

  他也不在意,照样说得眉飞色舞。「我国靠近山区,自古就有不可捕杀怀孕的雌性动物和幼小动物的传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了让生命生生不息吧!」这种事谁不晓得啊!在岛上,他们也会这样做,放过幼鱼和母鱼,以期渔源不致匮乏。

  「没错。」他说得更高兴了,「而我发现,飞凤岛也是以这种方式在捕鱼。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其中人民却有著相同的观念,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不觉得!这些观念都是从困苦中磨练出来的,她只感到疲累,哪儿有趣了?

  「你高兴就好。」今天又白忙了一天,她快累死了。

  「我是很高兴啊!生命处处是惊喜。」

  她真是羡慕他的天真,在这艰难的世道里,这样的人居然还活得下来?可谓奇迹了!

  「那你慢慢高兴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晚一些,她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或许父亲将采金秘方藏在岛上某处呢!总之,她会尽可能努力。

  「你要睡啦?那午餐怎么办?今儿个渔货大丰收,大夥儿决定在湖边办个宴会庆祝,你这个岛主不露面,宴会岂不失色?」

  「办宴会?什么时候决定的?」她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啊!」匡云北比了个人般高度的手势。「我们捉到一尾这么大的鱼,这可是奇景呢!怎能不庆祝?」

  「但飞凤岛尚在警戒期,尤其东面鹰岛无时不虎视眈眈企图并吞我们,这么紧张的时刻,办宴会只会让人们的精神松懈,很容易出意外的。」

  「不会啦!我们又不是全员下去玩,有派人警戒巡逻,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这种说法太不负责任了。」她一肩扛著近百条人命的生死,绝不容许如此草率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唉呀,你干么这么认真?人生不过百年,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何苦将自己弄得悲惨兮兮?」

  「就是不想悲惨,才更要时刻努力、永不松懈。」

  「这太偏激了啦!人又不是木偶,即便是木偶,偶尔也要松松操纵线,才能活动自如,一直将线绑得死紧,木偶是会坏掉的。」

  「荒谬,领导一职岂能用木偶游戏来比喻?简直不伦不类。」说著,她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喂!」他追在她身後。打认识後,他好像总在追著她跑,只能望著她坚强挺直的背影暗自神伤。

  如果她能放轻松一点、如果她能更信任他一些、如果她能对他笑上一笑、如果……那该有多好?

  但可惜,那全是「如果」,件件都是他无法实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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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哈哈哈……

  迎接花阴茴来到静水湖的是一串欢乐的笑声,高高、低低,有男、有女。

  她停下脚步,刹那间,错以为时光倒转,飞凤岛回到了十余年前,她父亲尚在人世的景况。

  那时,岛上无一日不充满笑声。

  男人在天未亮时就搭船出海,女人在岸边挥手道别;接著,天渐渐亮了,忙碌的一天正式展开。

  每一家的女主人会带著前日的衣服来到静水湖边涤洗,大家嘻嘻笑笑,说著左邻右舍的笑话。

  成群的孩童在林径中游玩,捡拾落地的椰子,偶尔也摘点儿小花、捉些小蛇昆虫戏弄彼此。

  日子过得像在仙境里一样,每一天都好快乐。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理所当然的幸福会就此远离。

  「岛主姊姊。」一个小女孩发现了花阴茴,跑得双颊嫣红来到她身边。「你也来玩嘛!」

  玩?那是什么?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岛主姊姊?」小女孩碰了碰她的手。

  她忍不住一缩,随即瞧见了女孩受惊的眼神。

  「我……」她不是故意的,但从周遭乍然岑寂下来的气氛看来,所有人都察觉了她的异常。

  「你忍心让这纯洁笑容消失?」不知何时,匡云北竞已摸到她背後,湿热的吐息拂上她耳畔。

  下意识地,她屈肘往後一撞。

  亏得他经验丰富,早有防备,大掌稳稳一挡。

  「是我,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害你。」

  她的未婚夫都可以毫不留情刺杀她爹娘了,她与他非亲非故,这种事情谁知道?她不信。

  而他也从她的目光里瞧出了她的怀疑。「好吧!起码在我们彼此毫无利害关系可言的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对你无害。」

  倘若她有这么容易信任一个人,飞凤岛早八百年前就被鹰岛上那群东瀛浪人给吞了,不会留到现在。

  不过目前,她在他身上嗅不到杀气,因此暂时收回利刺。

  匡云北微松口气,笑著搭上她的肩。

  「一起去玩吧!别辜负了小妹妹的好意。」

  她不语,斜眸瞪了他一眼。

  「难道你要坏所有人的兴?」他这话说得很轻,却再准确无比地击入她心坎。

  多久了,笑声彻底从飞凤岛上消失?大人们为了生活,日日把脸板得严肃,却可怜了小孩,年纪轻轻便与欢乐绝了缘。

  还记得她在小女孩这个年纪时,可是每天都玩翻了天呢!

  那时的日子真的好快乐。

  他说得对,她是不忍心坏了孩子们的兴。

  强扮起笑颜,她摸摸女孩的头。「好吧,我们一起去玩。」说著,她弯腰抱起女孩。

  「哇!」女孩开心地举手欢呼。

  花阴茴把她扛上肩膀。

  女孩笑得像只迎风飘荡的银铃,清脆悦耳,绕梁三日不绝。

  原地徒留匡云北,无奈地望著空空的双手发呆。

  她的守护城墙真够厚的,任凭他又敲又打又钻,不破就是不破,相识至今十日,她没有因为他而展露半分欢颜,好难过。

  「决定认输了?」一个调侃的声音倏忽在他背後响起。

  不必回头,在这里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只有一个——花阴舞。

  「你说呢?」真怀疑初开头,他怎么会将在家两姊妹给搞混了,她们的面容虽然有八分相似,但个性却是天差地别,一个稳重、不苟言笑,一个则淡漠、冷言利舌到足可气死人。

  像现在,她又准备发挥她毒舌的功力了。

  「『有志者、事竟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有心,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随便你捡一句去用吧!」

  「感激喔!」通篇都是废话。

  「没诚意,不过我不在乎。」她眨眨眼,轻松的语气一变而为戏谵。「要不要我告诉你姊姊的弱点在哪里?」

  「贞操吗?谢谢,我不是采花贼,不干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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