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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真的真的好美——

  「齐珞薰!」一个杀风景的声音打断她的旖旎美梦。

  齐珞薰像自云端狠狠坠下,摔得鼻青脸肿。

  恼羞成怒,她冲过去,打开阳台上的落地窗,对著下方的人影大吼。「叫什么叫啊?吵死人了!」

  「你以为我爱叫啊?你已经上去半个小时了,到底要不要下来?我上班快迟到了。」严锣跳脚。

  这个师妹,原以为毕业後,一班同学各分东西,她跟伊悔的孽缘也该结束了,想不到两人依旧纠缠不清。

  大学、公司,她全就近选择北部;明明是住宿舍,却又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不过不是为了探望家人,而是放心不下伊悔,特地回家准备些生活杂物去给伊悔用的。害他这个大师兄老是为了接送她而延迟工作,都快被学校开除了。

  「时间到了我自会下去,你不要吵好不好?」砰地一声,将落地窗关上,她转身面对伊悔,露出一抹歉疚的笑容。「不好意思喔!我家大师兄太吵了。」

  「没关系。」他两手抱胸立在她面前。「你该去上班了。」

  「呃……再等一下嘛!」她的眼神在他的睡衣与床上的家居服间来回溜著。

  「那你去外边等吧!」

  「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我可以把头转过去。」她说做就做。

  他却依旧双手环胸,凌厉的目光几乎将她的背部烧透。

  五分钟後,她转回来。「你干么不换?」

  「我不想再清你的鼻血。」上回、上上一回、再上上上回,她也都说不会偷看他换衣。他信了她,却在她走後,发现她站的地方留有一摊血迹。

  之後,他观察了一段日子,才知她根本不是什么君子,身子是转过去了,头却会自动转回,看他换衣服看到流鼻血,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但他清楚一件事,不管是乾掉、还是犹自湿润的鼻血都很难洗,他绝不再清第五次。

  「呃?」几时被捉包的,她怎不知道?

  「出去。」他面色冷了下去。

  她心头吓地一蹦半天高,打初认识起就怕他生气,如今依旧。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好哀怨地拖著沈重的脚步往外走,心里直嘀咕个不停。「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关系嘛!」

  他的身体真的很美、很漂亮,简直棒呆了。

  想著想著,她都会流口水。

  眼睁睁看著房门当她的面砰一声关上,心头的不甘岂是笔墨可以形容?

  她大老远搭一个小时的车回家,可不是为了听这一记刺耳的关门声。

  不死心地,她把眼凑近钥匙缝,祈祷可以看到那幅天赐美景。

  可惜啊!伊悔已换好衣服,忽地推开门。

  咚一声,门板狠狠撞上她的脸,两管鼻血再度流下。

  望著纷落不停的艳红液体,她心里呕到极点。什么都没看到还要失血,真是不划算。

  * * *

  伊悔蹲下身去,凝视地上一摊红色血迹,这是刚才齐珞薰留下的。

  最近不知怎地,她老对著他流鼻血,真是怪异。

  忍不住伸出手,他有些烦躁地想把血迹抹去,却在沾得一手湿黏後,发现血迹只是范围变大了,一点也没有被清除的感觉。

  「烦!」站起身,他想转进浴室,拎条湿巾过来拭净血迹。

  铃——

  一记电话铃声令他的脚步顿住。

  转回头,他望著镶挂在墙上的电话,猜测这么一大早会是谁打电话找他。父亲吗?数数日子也差不多是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了。

  迈步走到话机前,他接起电话。

  「喂,是伊悔先生,这是镜屋艺廊……」

  叩地,他挂上电话。

  现代人真的很奇怪,就因为他不想贩售自制人偶,因此导致更多人想收藏他的人偶,不管他怎么说、拒绝几百次,总有不死心的人以为可以说服他。

  白痴,就算他穷得要饭了,也不会贩卖「家人」好吗?

  甩著黏腻腻的手,他转向浴室。这一手的血迹得尽快洗掉,否则等它全乾了,再要清理就麻烦了。

  还没走两步,铃!电话又响。

  他接起。

  「你好,伊先生吗?请你先不要挂,我是镜屋艺廊的……」

  啪地,如对方所愿,这回伊悔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将话筒丢下,转身、快乐地洗手去也。

  他不会贩卖家人的,死也下会,任何人来说都一样。

  砰、咚、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

  「小心点,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这是伊悔的姑姑,伊靖嫣的声音。

  她会来只有一个原因,搬当年伊家家境富裕时存下的骨董去卖钱。

  自从伊悔出生之後,伊家家势一落千丈,这屋里的宝贝就再没多过了,但也不至於落魄到卖骨董维生。

  直到七年前,伊悔拒绝出售人偶给父亲的上司,伊靖染因此在公司内被诸多留难,强撑两年,再也忍不住递出辞职信,其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失业至今,伊家人才开始卖骨董筹生活费。

  要不是这栋房子有著太多不好的故事,他母亲自杀、伊家一夕家败……弄得人见人惧,八成也早被卖了。

  还有传闻说这栋房子闹鬼呢!伊家其他人都不敢住这里。不过他在此一住二十余年,除了邻居的流言蜚语有些吵外,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反正「家」对他而言,只是个暂时栖身的地方,只要「家人」都在,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有自信可以重建起一个家。

  不理会楼下的吵杂,他转进房内,洗手,准备工作。

  他没有继续升学,因为家境不允许、也因为自己讨厌再过那种团体生活。

  团体里讲求的是一致性,偏他不论外表、内在同样特出,倍受关注的日子并不好受,能早些离开学校,他比什么都高兴。

  高中毕业後,他找到一份居家工作——制造娃娃屋。

  仗著在人偶界里的名气,他做的娃娃屋在艺廊里摆售,反应还不错,很多客人会固定去购买,却不是因为喜欢,他们图的是,有朝一日,他想开、愿意出售人偶後,能对这批熟客多所优惠。

  可惜他们大概是要失望了。

  但也多亏他们热烈捧场,让他的收入虽不算丰富,却也足够生活。

  反正他讨厌外出,开销里除了买制造人偶的材料比较多外,真的就没什么了;食衣住行……嗯……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未上过市场买菜喔!那平常他都吃些什么?

  想了半天,对了,齐珞薰会帮他准备好嘛!

  不管她要离开几天,都会在冰箱里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他什么事都不须烦,只消在肚子饿的时候,打开冰箱,拿出一餐分量的食物送进微波炉里,几分钟後,打开吃掉,一件麻烦事就此解决。

  谁说生活麻烦?他的生活可简单、惬意了。

  因为,凡事都有齐珞薰在嘛!

  * * *

  「拜托你,小师妹,你好歹是个女孩子,麻烦保持点形象,别老是笑得这么恐怖好吗?」觑一眼乘客座上的齐珞薰,严锣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关你什么事?」齐珞薰不理他,迳自幻想著伊悔美丽的睡颜,真是……越想越迷人,怎么有男人可以如此魅惑人心呢?

  「当然关我的事。」严锣板起脸。「你的淫笑让我快反胃了,而我昨天才洗过车,不想这么快又洗一次。」更重要的是,被这小师妹吓坏了脑子,近几年,他居然每与女人交往就觉浑身不对劲,再这样下去,他一辈子都别想结婚了。

  「谁淫笑了?」她边说、边「苏」一声把流到嘴角的口水给吸回去,半丝说服力也无。

  「没淫笑,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严锣横她一眼。「说实话,你跟伊悔到底有何打算?」

  「要有什么打算?」

  「你们两个都交往这么多年了,不想定下来吗?」虽然二十五岁还太早,但瞧他们大概是分不开了,那么早有结论与晚做决定就没啥差别了。

  「我干么跟不悔儿定下来?」

  「你不想跟他结婚?」

  「从没想过。」

  「那你拒绝男孩子的追求,有空就与伊悔腻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啊!」其他男孩子只会令她厌恶,她干么与他们来往,又不是自虐狂。

  「所以……你打算永远这样下去?」严锣要昏了。要让师父知道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打定主意终生不嫁,大概会哭死。

  「对啊!」她回得爽快。

  「那你的未来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啊!」

  「你都不做人生规划的吗?」

  「不做。」神经病,她要是会考虑这么多的人,她就不叫齐珞薰了。

  「小师妹!」他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永远不变的,总有一天,你和伊悔必须做个选择,要嘛就在一起,要嘛就分开!」

  「为什么?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不行吗?」

  「将来有一天,你或他结婚了,你以为你们的伴侣会容许你们再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

  歪著头,她终於开始想了。好久、好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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