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要我再娶?”不出他意料。
“当然要再娶,不然你想替晚娴守一辈子不成?我可是不许的。”郭太后心疼儿子没人陪伴伺候。
“母后,儿臣自有主意。”他没想这么快又儿女情长。
“意贵妃的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那朝露丫头也真是多嘴,爪哇国来的客人却没有客人的分寸。这一闹下去你皇兄面子丢了,要不追究也难。”
“皇兄相信我。”
郭太后板着脸说:“相信你有什么用?他是堂堂的九五之尊,绿云罩顶终究不是光彩之事,所以你这个做弟弟的要想法子补救。”
“母后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郭太后就朱序涛一个亲生儿子,当今皇上并非她所生,可是她运气好,先皇在登基时就立她为后了,所以先皇殡天之后,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太后。
“你皇兄要的是面子,你只给他里子哪里足够?”
“也就是说,光是解释是不够的?”
“你皇兄生性多疑,表面上相信你了,可心里面就不一定了。涛儿,你是哀家的命根子,哀家就你一个儿子,不能不小心点。”
“皇兄该提防的是意贵妃。”他不以为然地道。
“经过这次的事件,你皇兄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宠爱那个狐媚子了,可眼前哀家担心的人是你。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让你皇兄对你放心。”
“皇兄要疑心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实说他并不在乎这些事。
郭太后继续动之以情,“下点工夫就能化解危机,为什么不试试?”
“母后要我怎么做?”他实在不愿愚孝,但他在有了杳儿之后,也能体会父母的心情。
“趁这个时候,你不如将再娶的事办一办。”
“再娶?”
“是啊,最近哀家替你物色了不少王公大臣们适婚的闺女,个个品貌兼备,我已请画师替闺女们画了像,三天后能交差,你就看看,然后从中挑一个合适的伺候你。”郭太后盘算着。
“母后,非这样做不可吗?”他并不想这么快再娶。
“你若肯再娶,就等于是召告世人你已有意中人,断不可能同意贵妃有染。”
“他们要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他不在乎。
“这怎么成,事情只会越传越难听,万一惹恼了你皇兄,把你调离京城,那哀家要如何是好?”郭太后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果然,眼泪是慈母的最佳武器。
“母后请放心,孩儿不会离开京城、不会离开母后身边的,皇兄那儿,我会向他保证意贵妃的事件永不会再发生,我现在就同皇兄说去。”
见他站起身,郭太后温柔地道:“涛儿,你就听从哀家的话再娶好吗?你需要一位新的王妃为你生下子嗣。”
“我已有杳儿了。”
“杳儿是女娃儿,哀家希望你快些生下男娃儿,男娃才能继承香火。”
“母后已有男孙了。”他说。
“那不一样,他们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有她的私心。
“都是朱氏子孙,没有不同。”
“我有我的打算。”郭太后颇具深意的道。
“母后,你万万不可有此想法。”朱序涛太了解他的母亲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年纪较皇帝兄长小两岁,先皇坚持以长子来立大统,他的母亲郭太后拼死也要他坐大位。
“我没有要硬夺,真要夺没有人能阻止我,我并不打算让你背污名。若皇上的儿子真无法成气候,我才会建议立你的儿子为太子。”
“母后,你要我再娶,我会考虑,不过我有个条件。”他不想宫闱弄得腥风血雨。
“什么条件?”
“我的事请母后别介入,我的孩子不做皇帝是附带条件。”朱序涛有他的用意。
“涛儿……”郭太后大惊。
“母后,这是要我再娶的条件。”他严肃的说。
“涛儿,你这是何苦?哀家没有说要硬夺,只是若没有其他人选,我才……”
“母后,我的儿子不做皇帝。”朱序涛再说一遍。
“好、好、好,你的儿子不做皇帝。不过,你倒给我说个时间,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认识’你的儿子啊?”郭太后深请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只得以退为进,先求儿子再娶,再论其他。毕竟,坐不坐得上大位得看天命。
第三章
晚膳后,纪晚樱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月色皎洁、微风徐来。她要回房休息时遇上杜香椿,和她同行的还有朱序涛,以及另一名着正式服装的女子,这名女子盯着她猛看。杜香椿热情的叫她,她只是站在原地回以一笑。杜香椿并不以此满足,她大剌剌地冲向纪晚樱,将她往朱序涛的方向拉。
“跟你介绍大名鼎鼎的爪哇国公主,你看看她是不是和我形容的一样刁蛮。”
朝露闻言,不平的大嚷:“杜香椿,谁刁蛮来着?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师哥你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再介绍。师哥,纪晚樱纪姑娘我也不用介绍了对不对?”
朱序涛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王爷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平凡的女客人?”朝露臭着脸道。
“师哥,你快点告诉鸡爪公主你认识晚樱,她是你的小姨子耶!”香椿催促道。
朝露嘟起嘴。“王爷,你看她啦,又叫我鸡爪公主。”
“爪哇和鸡爪差不多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说的人是你,而且你的生肖也属鸡嘛!”杜香椿挑衅。
“杜香椿!你太过分了。”朝露气得双手叉腰。
朱序涛出声制止:“好了,你们两人都闭嘴。”
纪晚樱转身往来处走,既然回不了房,她可以去看看杳儿睡了没。
朱序涛看纪晚樱离去的身影,飘逸的姿态在月光下美得令人屏息。
“晚樱,等等我啊!晚樱,等等我嘛!”杜香椿在她身后叫嚷着。
翌日一早,纪晚樱独自去上坟,她上回跟着杜香椿去过一次,并不难寻。
一路直走上山头,她心里想着要向姐姐说的话。不意在走近纪晚娴的坟时,瞧见朱序涛也在坟前。
“人在时不好好珍惜,人走了就算怀念也于事无补。”纪晚樱将香烛和水果、糕点搁在坟前,点了香往坟上拜了又拜,然后把香插上,叹了一口气。
半响之后,朱序涛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珍惜她?”
“若是珍惜,姐姐为何会躺在这冰冷的黄土之下?”她相信这就是铁证。
他像是自问又像是解释地说:“珍惜她就能改变事实吗?”
纪晚樱忍不住指控:“如果姐姐不是因为郁郁寡欢,她就不会这么早死。”
他哼了声。“你懂什么?你亲眼看见我们俩相处吗?不过是道听途说,凭什么指责我?”
纪晚樱仰首打量他,仿佛在试着了解他。“要教一个王爷讨妻子欢心,根本不可能吧?”
他皱眉。“你是以什么身份跟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纪晚樱一时语塞。是啊,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问他?小姨子吗?还是一个无聊的女人?
“行得正的人就不怕人问。”她心虚地道。
“你以为夫妻之间一个人痛苦,另一人会快乐吗?”朱序涛反问她。
纪晚樱显得有些仓皇。“我想这要问王爷自己了,姐姐已经去世,你和姐姐之间到底是谁辜负谁,只有你知道。”
他嗤笑。“听你的语气,好像已判定是我辜负了晚娴。”
她一愣。“晚樱不敢。”
“不敢吗?我看你是什么事都敢做啊。”朱序涛忽然微笑。
“王爷——”
“好了,别把我当瘟神,看见我不用急着回避。”
“我没有……”
朱序涛敛住笑,定定地审视她。“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我不在乎。”
“王爷,请你别赶我走。”她怕他真会这么做。
朱序涛恶意的说:“这得看你的态度了,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哀求我是没有用的。”
纪晚樱咬了咬下唇,“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杂着一抹教人觉得莫测高深的诡谲。“我还在想,让你留在王府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她不解。
“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作用,连奴仆都有他们的责任要负担,你呢?”他挑眉问道。
“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她真的越听越迷糊。
“很简单,你说你要留在王府,可王府不养闲人,你不思贡献、只想白吃白住,不是很奇怪吗?”朱序涛故意刁难她,因为她对他的轻视让他心里不甚舒坦。
“我可以照顾杳儿。”这是她留下的目的。
“杳儿有奶娘照顾,你不曾生养过孩子,有奶水可以喂养杳儿吗?”他问得很直接。
纪晚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有。”
“你以为本王是呆子吗?花银子请两名奶娘照顾杳儿,哪还需要你?”
纪晚樱接不上话,朱序涛说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的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回去想想你能为王府或本王做什么,有求于人就要有自觉,不要等别人开口。”他这么说是要提醒她,做人身段要低、要软,尤其在他面前。女人不能太好强,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