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那你要不要先吃消夜呢?”
“那你煮什么……我今天不要吃酱油饭哦。”凑到她身侧,探头探脑。
“不是酱油饭,是海鲜烩面。”见他心情大好,寇冰树也轻松起来,“听说都是七英先生喜欢的海鲜。”
“你听谁说的?”他眼神不善地斜瞪她。
“咦?”
“唬你的啦!拜托,你还真被我唬住。”他露齿而笑,伸出双手挤压她暖呼呼的腮帮子,狠力搓揉,顺手取暖。“好了,快点快点!我肚子饿,我们快点来吃!”
扔开被他揉红的两片颊,袁七英转身,快乐地拿出他专属的大碗公。
侧眸,上下瞄看一眼寇冰树苗条的侧影,兴高采烈地,他又拿出另一只精美的水晶小碗公,与相配的刀叉组。
煞有其事将餐具组摆上桌之后,袁七英赶快就定位坐好。
“可以吃了,七英先生。”寇冰树被他孩子气的笑容感染了好心情,开心笑着将烩面端上桌,回头整理厨房。
五分钟过去,整理完毕的她擦干手,准备离开。
“厚,你动作好慢,我饿死了!”将烩面盛满大小碗公之后,袁七英皱着脸,不耐地拿刀子敲盘子,苦候贵客出来。一看到寇冰树,他就高兴地拉住她。“快点过来吃,面都凉了,海鲜凉了味道很腥的。”
“不用了,我不饿的,你吃就好。”
“什么不饿!”袁七英将她硬拖过来,推她落坐,“哪可能不饿!天气这么冷,我都好饿了,你没有脂肪可以自体燃烧,哪可能不饿!快吃,别跟我客气了,不够我会想法子。这是我的屋子,我这里有很多战备存粮,你不用想太多,吃!”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呀!”袁妈妈的午茶喝到十点才结束,她肚子还好撑。
“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啦,这有什么好觉得委屈,你这副德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在逼良为娼咧。”口气凶霸霸,蛮横的面容却和缓下来。他偏着头,估量她微湿的可怜双眸。“真的吃不下?”
“嗯,真的。”寇冰树连点三个头,深恐他疑神疑鬼,赶紧说明:“因为下午袁妈妈做了很多小点心,我们很晚才用餐,我真的吃不下,不骗你。”
“厚!你们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女人,早上叫你们不可以来,你们真的约在我家喝下午茶,把我这里当露天咖啡座,还布置成最恶心没格调的一种。”袁七英扣住她暖呼呼的小手煨暖,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烩面。“都是楼下的老贼婆,自从她借钥匙给老女人以后,我这个地方就变成公共场所,没有隐私可言。那对恶心的女人臭味相投,互通有无很多年了。你知道吗?树儿。”
寇冰树良心一阵抽筋,摇了摇头。“我……我不清楚。”
“我知道你不清楚,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嘛。”他抱怨。
“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不请自来她始终过意不去,现在屋主一责备也好,罪恶感减轻,晚上就比较好眠了。“七英先生,真的很对不起。”
“好啦,不怪你,知错就好。”袁七英大方地拍拍她脸颊,手掌顺势贴着取暖一下。“你想过来泡茶或泡咖啡,自己来啦,这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军事重地。要不我打把钥匙给你,这样你就不用看贼婆或老女人的脸色行事了。”
“不用了!”寇冰树死命摇头。他们交情不到那里,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如果七英先生没别的事,我明天还要上班,我……我先离开了。”
“哦,你等我五分钟,我把这些尽快解决掉。”袁七英拉她坐回原位。
她就怕他这么说……知道挣扎只会换来更恐怖的对待,寇冰树开始悔不当初。
她不该见不得袁妈妈的哭求,答应留下来帮七英先生煮消夜,她应该勇敢拒绝的……可是,袁妈妈明明说,七英先生开的修车厂营业到很晚,最早最早也要到十一点半才会回家,她才一口答应……
为什么七英先生今天提早回来?为什么……她以为时间还很充裕呀……
“干嘛愁云惨雾啊,坐我的车有那么惊世骇俗吗?”袁七英言出必行,不到五分钟,一大锅面已探底。“不用了,洗碗是小意思,你去客厅把那些花花草草和那些恶心的玩意儿给我打包好,带回你家。我一看到软趴趴的东西,火气就上来!”
“我马上收!”寇冰树一骇,慌手慌脚地跑到客厅收拾花束。“七英先生,你卧室的玫瑰花和香水百合也要统统收走吗?”
“什——么!我房间也有这堆鬼玩意!还玫瑰!香水百合!都是味道最恶心的花种!妈的!”袁七英边洗碗公,边大声诅咒。“逼得我忍无可忍,明天看我会不会把锁头换了,不换我袁七英誓不为人……”
他的意思是赶快收走吧?寇冰树才冲入主卧室,电话就铃铃响起。
“树儿,电话你接一下!”
“好。”寇冰树抱着收起的一大把红玫瑰,跑到床头。“喂?”
“小树儿,我是袁妈妈哟,你果然还在呀!我就知道你们形影不离。”甜得沁蜜的阵阵娇笑从电话彼端渗了过来。“十一点多了,你今晚要留宿亲亲那里吗?亲亲是不是被我布置的罗曼蒂克气氛感动,强留你下来呢?好甜蜜哦!”
“不是的,等一下七英先生要载我回家。袁妈妈,你要找七英先生吗?”
“谁啊?”袁七英拿布擦手,踱了进来。
“袁妈妈,你稍等一下。”寇冰树叫住一听到对方名讳,反身就往浴室走去的变脸男子,“七英先生,你……你要跟袁妈妈说话吗?”
“不想!”碰地一声,浴室门被甩得震天价响。
寇冰树一脸尴尬和无助,“袁妈妈,七英先生他现在……”
“小树儿,你不必替他说话,我都听见了……”心碎地啜泣。“他是不是觉得,他屋子里的花开得不够娇艳,所以对我这个苦命的妈妈有诸多怨言呢?是不是这样呢?小树儿,你坦白告诉袁妈妈,我能承受的……”
“不是的!七英先生他很……喜欢。”寇冰树回头,心虚地瞟着浴室。
“真的吗?亲亲终于能接受我高贵的品味了吗?噢,小树儿不会骗我的。那你们的婚礼要让我办哦!绝对不能给别人,不然袁妈妈死不瞑目。”
“婚、婚礼?”
“你……你这种强烈质疑的口吻,是不满意我下午的布置吗?小树儿……”抖颤的哭音溢满泪水。“我花了好一番工夫,就是想让你品鉴袁妈妈的办事能力,你刚才不也说很好?怎么,过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反悔……噢!我无依无靠,该怎么办?唯一儿子的婚礼,我这世上最浪漫的郝思佳居然拿不到,我会死……我会伤心死……我不甘心……我无法甘心,不能甘心呀!”
电话那头顾影自怜的哭声,一举溃垮寇冰树。
“袁妈妈!请你不要伤心,你拿得到的!真的!”她手忙脚乱地乱应一通。
“真的吗?我宝贝亲亲真的跟你求婚了吗?好浪漫好浪漫……我最不能抗拒这种特殊时刻的浪漫了。小树儿,你能不能说一次给袁妈妈听?宝贝亲亲脸皮薄,爱面子,肯定不会透露给我这个天底下最美丽的妈妈听,你说也一样,你说。”
“说什么?”寇冰树感受到背后一股沉重的压力迫来。她转头,果然看见袁七英脸色重重拉下,不耐地拔除主卧室多长出来的花草,侧眸看她一眼。
“你好了没有?时候不早了。”
“袁妈妈,那我改天再打电话给……”
电话那头独守空闺、备感凄凉意的感性老妇立刻传来痛泣:
“我只是想听听宝贝儿子怎么求婚,为什么没人肯成全我卑微的心愿?我只有一个亲亲,我想听啊!我要听啊!为什么不让我郝思佳听啊?是不是要逼我寻短见啊,我命舛……”
“袁妈妈!你要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请你节哀啊……”
“真的吗?不会让你为难吗?我没有为难你吧?小树儿。”
“没有,你想听什么呢?”只要她别哭就好。
“我要听的只有一句话,我想听你替我的亲亲说:请你嫁给我好吗?这句话好浪漫的!”
“好,这个没问题。”寇冰树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请你嫁给我好吗?”
“什么?你说什么?!”除花除到寇冰树怀中的那一束,袁七英才要伸手拔除,就被她突如其来的求婚吓住。
“七英先生!”寇冰树急忙将眼帘一掀,看见袁七英满脸错愕,拿她当神经病看着。“不是,你误会了,那不是……”她语无伦次想解释,却被电话那头连连爆出的欢呼声打断。
“这位欧巴桑!你吵死人了!没事不会早点去睡哦!”袁七英抢过话筒雷吼完,火大地挂断,怒瞪寇冰树。“什么误会!你给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