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移鼎仪式後,死的人怎麽会是他?
古鼎,必须以新嫁娘最挚爱之人的鲜血来供养才能移动啊。
第九章
「爹!你怎麽了?」杜少君扑到爹的身边,哽咽地看著他肩上那一道伤口。
「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你不用如丧考妣一样。」杜云鹏还试著开点玩笑,不过笑的方式有点怪罢了——笑时,以不牵动各处肌肉为原则。
「爹,你不冷吗?」她用手戳了下爹在冬天里很「清凉」的身体。
「冷死了!那个老大夫说什麽伤口若想复原得快,就不能绑布巾,害我连外衣都不能穿。」一个大男人坐在榻上里著棉被,哀哀叫疼。
楚冰为什麽没来看他?从昏迷中醒来後,她就忽然消失了。
「丫头,你怎麽愈来愈胖?是不是把丰子夷家的馒头全吃光了?」杜云鹏捏著杜少君的脸颊,椰揄著她。
「我才没有!我一餐只吃两颗馒头配一片肉干,你都不知道我多可怜。」杜少君拉著爹的袖子猛撒娇。
「有肉乾吃还叫可怜,那丰子夷那一家人不就可怜惨了。」他拍拍她的头。
「关於他们的近况与未来,爹就放心吧。今天去接我的那个粉味呛死人的姑娘,上回拿画给我时只掏出了两锭银子,这回,我便尽浑身解数,灌了她一大桶马屁迷汤後,她掏出的那些银子、拔下的那些簪子、手镯,够让丰大哥他们过个一年半载了。」杜少君得意地用双手插著腰,朝他眨了眨眼。「我很聪明吧?」
「你这个鬼灵精哦。」他赞许地比了比大拇指,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画卷已经交到了狄伯伯手里。他说他懂了,而且表情很奇怪哩。」杜少君小声地回答道:「可是我不懂呢。」
「小孩子还不用懂。」
「可是丰大哥懂啊,他好聪明,对不对?」小脸上的大眼闪亮地眨动著。
「那麽爱慕他,乾脆把你许给他好了。」杜云鹏好笑地说道,捏了下她的鼻小大。
「好啊!好啊!」杜少君用力点了两下头。「什么时候上门提亲?等我长高一点的时候好吗?」
「真不害臊的家伙!」他爆笑出声後,突然又端正了脸色:
「李晴容怎麽会想到把你带来这?你来了会有危险啊,快走!」
「不会有危险的,是我要李晴容带她来的。」楚冰清冷的声音出现在门边。
杜云鹏忘了自己正在说话,所有的注意力至黏到了楚冰身上。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她唇上淡红色的胭脂时,他一愣!
她过分苍白的脸孔,被唇上的色彩染出了柔美的肌色她看来甚至是温柔的。
「你今天真好看!」杜少君跑到她身边兜著圈子说道。
「你好吗?」楚冰伸手触了下她的头发,希望她雀跃的精神能感染给自己。
「很好。吃得好、睡得饱,只是有点想爹和你。」杜少君吐吐舌头,俏皮地说道。「你想不想我啊?」
「想。」楚冰简单地说道,手却被她拉了过去,高兴地在空中绕著圈圈。
「爹,楚姑娘说她想我耶!」手舞足蹈,外加拉著佳人的手,杜少君好不得意。
「那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也很想、很想、很想她!」杜云鹏清亮的眼直勾勾地看著楚冰。
「我去处理一些事,处理好就来陪你了]楚冰没有看他,只是沉静地回覆著他的话。她没有挣脱杜少君的手,低声对孩子说道:
「看来丰子夷把你照顾得很好。」
「我是病人,你应该多关心我一下,而不是这个一餐吃两个馒头加肉干的小猪!」杜云鹏直起身大声地抗议,不料却扯动了伤口,痛得他横眉竖目。
「哎哟!」他的眉毛五官全皱成一团,连杜少君看了都觉得痛了起来。
「你干麽坐起来!!」楚冰扶住他向前倾的身子,对於他光溜的上身未曾置啄。
他的虚弱让她一惊,也让她更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好冷。」杜云鹏嘴唇发著抖,头却极有侵略野心地往她的脖子上靠。
「冷还抱著我。」楚冰抗拒地推著他的胸膛,手指却轻柔地抚摸著他的头发。
「冷死也要抱著你。」一个自诩为大男人的人这时候却开始撒起娇了。
杜少君好奇地看著床榻上的两人,突发奇想地往他们的方向直扑过去她也想抱抱。
「哎唷!」杜云鹏这声惨叫可是货真价实了。
女儿的头很「准确」地撞到他的伤口上,那处还未愈合的骨肉皮,猝地又全压缩到一块。
「哎唷」杜云鹏这回连眼泪都掉下来了,因为他心爱的楚冰抚著他女儿的前额温柔地慰问著——
「你流血了。」楚冰俯身看著小女孩额上的血迹。
「那是我的血!」杜云鹏哀嚎了一声,拉过楚冰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
杜少君嘟起嘴,硬是要坐到他们两人旁边。「我以前也流过血啊。」
楚冰看著混乱成一片的景象,不自禁地抿唇笑了。这似乎不是该发生在她身边的景象——幽都的人从不曾如此和乐。
杜云鹏不自禁地把手抚上她带笑的唇边,也笑了。
一个含泪的微笑——痛咧。
楚冰取来了药粉与乾净布巾,用她天生的冷冽体温降低他伤口上的痛楚。
她半倚在他胸前,双眉因为专心而拧起。而杜云鹏则只顾著傻傻地注视著她—完全忘了女儿正睁著大眼看著他们。
「爹,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杜少君脱口兴奋地问道。
楚冰脸色一黯,脸几乎低垂到胸口上。
杜少君只当她害羞,高兴地朝爹挤眉弄眼了起来。
杜云鹏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成亲,他们会有这麽一天吗?
他想握住楚冰的手,她却缩紧了拳头,怎麽也不让他碰。
「爹啊!」杜少君天真地扯了下他的手指,呱啦啦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打算今天成亲,所以那个粉味很重的姑娘才这么急著把我找来哩。我一进门就看到许多红灯笼、红盒子、红箱子,还有一堆头上戴红花的姑娘跑来跑去呢。」
楚冰的身子一颤,指甲至陷入了掌心之中。
「君儿,你先出去。」心中不好的预感让他先行遣开了嘟著嘴的女儿。
「是谁的婚礼?」杜云鹏未受伤的左臂一伸,拐住她欲逃脱的身子。
他变了脸色——因为楚冰的表情太不寻常、因为李万章是头觊觎她许久的狐狸!
「抬头看著我!」他一咬牙,用尽最大力气箝住她的腰身,强迫她面对他。
楚冰是抬头了,目光却投向他身後的某一点。
「是我和李万章的婚礼。」她吐出几个字,彷若说的只是件无关痛痒的琐事。
不可能!我只是昏迷了一个晚上,事情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改变!」杜云鹏紧箝住她的手臂,焦急地看著她的眼。
「看著我!」他大喊,手指至陷入了她的肌肤之间她怎麽可以嫁给李万章!
楚冰望入他盈满痛苦的眼眸,幽净的眸子染上一层银光。
「爱与怨都可以只是转瞬间的事一个晚上、一场婚礼也不是什么大改变。我现在不再怨恨黑啸天为了得到白芙蓉而使出那样的手段了。感情的事,我现在有些懂了——没有道理可言。」她的叙述语调平静,她的面容也逐渐敛去了悲凄,她看著他的样子像在珍惜一场回忆。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答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杜云鹏咬著牙,整颗心揪成了一团。
「是为了那个鼎吗?」他沉声情测。
「为了鼎,也为了你。你不觉得你的受伤太巧合了吗?」她直视著他的眼,没有一点隐藏。
「真的怕我受伤,就应该马上和我离开,然後我们再想法子来拿那个鼎!」十指使劲地移动著自己的身子,捉过了她的手就想下榻。「我们马上走!」
「我不能走。」她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心疼地看到伤口又泌出了血。她低呼了一声,将脸颊贴上了他的。「鼎要移走只有一个法子,我不能走。」
楚冰缓缓道出昨夜之事,并掏出怀中断成两半的镯子为证。
杜云鹏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地拥住她,只想把她揉到他的怀里。
「为什麽要用这种方式分离」楚冰将那只断掉的玉镯放到了他的衣襟之中。
「彼此心里都有著彼此——我们不会分离。来人间一遭,我得到的已经太多了。」楚冰的手贴在他的心口,笑容带著浅浅的愁。
杜云鹏低呼了一声,冷不防攫住她的唇,用狂烈的吻让她什麽话也无法再说。
激烈的唇齿缠绵,正是两人不愿分离的心情。
「娘子,时辰到了。」迳自推开门的李万章以一身喜气洋洋的红锦袍出场。
他怒著眼看箸杜云鹏的唇离开楚冰。
「谁让你那样叫她的!」杜云鹏震怒地捉起床头的书册就往他丢去。
「我们即将成亲,我那样叫她有什么不对?」李万章躲过书册,有恃无恐地朝楚冰走去。「娘子,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