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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苍山南边的白族人说那是属于他们的。

  点苍山西边的彝族人也说那是属于他们的。

  点苍山上的点苍派更说那是属于他们的。

  西平王也很想说那是属于他的,可惜他一点立场也没有,所以,只好打消那种馊主意了。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另一场夺宝战争,西平王还是下令在尚未搞清楚宝石矿到底属于谁的之前,谁也不许去动它。

  于是,三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再说到点苍派,虽然不是无名小派,可也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它的镇派功夫虽然不弱,但也称不上「绝学」这两个字,即使历史够悠久,却没那种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开山祖师爷,也没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出色后辈来弘扬一下点苍派的「赫赫威名」。

  所以,在武林中,点苍派始终是处在一种不大不小、不强不弱、不上不下的中间地位上,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派存在,却没有多少人很认真的拿它当一回事过,可虽然没人在意它,却又不敢真的忽视它。

  然而,对宫震羽来讲,他所在意的也只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其它的管他什么帮什么派或什么前辈大人物,统统都不放在他眼底!因此,他的做法很直接,一路闯到点苍派掌门人面前,他就直截了当地「告诉」点苍派掌门人他的安排,再很「慷慨」的给点苍派掌门人两个选择。

  一个是同意,大家皆大欢喜。

  一个是拒绝,大家就来打一场吧!

  点苍派掌门人也很上道--其实是怕死,他一口就答应了,还说是给黑煞神的面子,所以,宫震羽很轻松的就解决了一半的任务,不过,另一半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因为跟白族人同样的,彝族人也不知道黑煞神是何许人也,所以,在彝族人的地盘上,他的名头值不了半文钱,唬不了半只猫猫狗狗!

  也就是说,大概是非开打不可了!

  ☆  ☆  ☆

  彝族人最大的特征就是老虎图腾柱(注1)、土掌房,以及男人头上的天菩萨(注2)和英雄结(注3),腰间的英雄带(注4)和披身的擦尔瓦(注5)。

  这是段云告诉宫震羽的,所以,当他看到第一个彝族男人时,马上就知道他没走错路。同样的,管他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就一路撞进彝族土司府内,见到了那个高大魁梧的罗汉土司,就冷冷的把告诉点苍派掌门人的话再复述了一次。

  而那个罗汉的反应却相当奇特,他没有马上反对,也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拿一双探索深思的眼神端详宫震羽老半天之后,才用低沉得相当撼人的声音问:「你是谁?」

  同样的,宫震羽也在观察对方,因为从对方隐含神光的眼眸和陈稳有力的动作,他可以察觉到面前这个蛮人土司竟然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宫震羽。」

  「啊……」罗汉叹息似的点点头。「果然是姓宫。」

  宫震羽狐疑地眯起了两眼。「你认识我?」

  罗汉没有回答他,仅是摆手敬座,待双方都坐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答应你刚刚所说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有点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地双眉一扬,「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宫震羽问。

  摇摇头,「不,」罗汉淡淡一哂。「我不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听我讲一个故事。」

  宫震羽一怔。「听你讲故事?」

  「是的,只要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那个宝石矿你决定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要我完全放弃都没问题,可是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要听进去,不能敷衍地听听就算了。」

  眉宇微攒,宫震羽沉吟片刻后,才慢吞吞地点一下脑袋。

  「好,我会仔细听。」

  罗汉似乎很高兴地笑了,立刻命人送上酒来(注6),相互连干三大杯(注7)之后,才开始娓娓道来。

  「我想你看得出来,我会武功,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他是汉人,所以,教的也是汉人的武功。他姓关,我现在要讲的就是他的故事。」

  他又干了一杯之后,才又继续往下。

  「我义父有个同门学艺十年的师妹,因为朝夕相处,所以日久生情,当他师妹即将学成下山时,他们甚至已彼此许下相死相守的誓言了。

  「可是没想到,他师妹甫一下山,便被她父亲嫁出去了。因为她父亲得罪了朝中的大臣,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被打入天牢,所以,想藉姻亲的关系拉拢另一位大将军来保身,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再不想嫁,也不能不嫁了。

  「在她出嫁之前,她写了一封信向我义父道歉,并且许诺来生。我义父很伤心,但并不恨她,因为他能谅解她的苦衷。甚至于,每当那位大将军出征时,他都会暗中去保护那位大将军。

  「然后在那一年,西平王率兵攻破大理的那一年,我义父为了救那位大将军,以致双腿俱失,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了!」

  他感叹地苦笑了一下。

  「当我义父的师妹知道之后,马上赶来大理,并且哭着把一切告诉那位大将军,请求她丈夫允许她偶尔来探望她师兄。那位大将军当下就决定把妻子还给人家,可是他妻子立刻拒绝了,因为她不想背叛丈夫,而且,她又已身怀有孕,为了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那么做。因此,当我义父伤势好转之后,那位大将军便带着妻子回京城里去了。

  「可是,那位大将军从此以后就挥不去歉疚的心理,一想到他是夺人所爱,而人家不但不怨他,甚至还为了救他而成残,他就痛苦到难以忍受,每每在征战前夕,他都会特别嘱咐妻子,如果他阵亡了,她一定要嫁给她师兄。」

  「她……」宫震羽突然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随即又抿回嘴。「没什么,请继续。」

  「后来……」罗汉深深地注视他一眼。「那位将军果真阵亡了,但是,他妻子并没有改嫁,也没有与她师兄重叙旧日恋情,依然只是每年去探望她师兄两、三次而已,因为当时她儿子才十二岁,在她儿子还未长大成人之前,她无法放下她对丈夫的责任。

  「然而,在大将军死后,我义父的师妹才发现她儿子很恨她,因为他误以为他母亲在婚前就有情人,却又因为贪慕虚荣而嫁给他父亲,婚后还老是去找旧情人恩爱,所以他父亲才会那么痛苦。

  「也因为如此,所以她儿子恨上了所有的女人,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跟他母亲一样,既爱慕虚荣又善于背叛,他甚至不给他母亲解释的机会……」

  「住口!」宫震羽蓦地大喝一声,脸颊微微地抽搐着,双眸紧紧地瞪住罗汉好一会儿后,才沙哑地问:「告诉我,那个师妹姓什么?」

  「她姓萧,闺名雪琼。」轻轻地,罗汉告诉了他。「那位大将军姓宫,名讳正阳。」

  锵的一声,宫震羽手上的酒杯碎了,但是,他似乎毫无所觉。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我叫你去问其它彝族人,你一定会怀疑我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罗汉冷静地回道。「所以,你可以去问问白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也很清楚我义父是为谁失去了双腿的,因为我义父的双腿就是在大理的那场攻防战役里失去的!」

  依然瞪着罗汉,宫震羽紧绷着脸色好半晌后,突然飕一下飙出厅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罗汉慢吞吞地站起来踱到厅口凝望着外头。

  「义父,」他低喃。「也许你不用孤寂终老了!」

  ☆  ☆  ☆

  「他……他到底怎么了?」

  一串葡萄遥遥地跟在宫震羽后头,困惑地瞧着他见到每一个白族老人,就抓起来不晓得问些什么,不但举动古怪,连神情也古怪得很。

  「二师兄好象有点……」水仙搔搔耳后。「抓狂了?」

  「就算这桩事干不成功也不需要这样吧?」乐乐低喃。

  就在这时,特地跑去询问那些被问过话的白族老人的段云回来了。

  「宫大侠好象反复地只问他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大家同声齐问。

  段云耸耸肩。「我也不太明白,好象是在问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双腿的。」

  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双腿的?

  这关他什么事?而且,彝族的事问到白族来会不会有点捞过界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好片刻。

  「那你知道答案吗?」

  段云想了想。「好象听说过,又不太记得了,唔……似乎是……是为了救一位汉人将军吧!」

  「汉人将军?」墨劲竹蹙眉略一沉吟,继而咦的一声。「那位汉人将军不会刚好姓宫吧?」

  「啊!对。」段云好似终于记起来了。「就是姓宫,你怎么知……」他顿住,而后也跟着咦了一声。「姓宫?那不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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