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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她低着头,害羞得不晓得该说什么。

  “我得打电话。”子靖无暇关注她的羞赧,某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

  家里会有什么急事需要CALL他?

  他拿起茶几上的电话,迅速拨着号码。

  “喂,我是子靖……爸爸,是你CALL我吗?”

  电话中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子靖的脸色突然大变,“好,我立刻赶去。”

  挂上电话后,他转向一脸狐疑的曹璇,那双粉嫩的唇瓣被吻得红肿,明媚的眼眸荡漾着动人的情意,仿佛乞求再一次的爱怜。

  可惜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爸爸说,欣荷从医院打电话来,表哥的情况很不好。我必须立刻赶去。”

  他绷紧的语气让曹璇了解到事态严重,她眨了一下眼,很快说:“我跟你去。我先上楼跟爸妈说一声,你等我。”

  “嗯。”

  *^+++^*

  悲伤的气氛笼罩病房,医护人员在做过最后的努力后,丧气的退开,让病人和家属做最后的话别。

  千言万语全梗在喉咙,耳畔嘤楼传来妻子的哭泣,他其实好想搂住她安慰,却力不从心。时候到了,在和病魔惨烈的搏斗之后,丁凯知道他输了,再没有力气强撑下去。

  曹樱死的时候,心情就跟他一般无奈吧?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眷恋让他们舍不得放手,无奈体力无法负荷。他累了,好累,好累……

  “丁凯,你振作一点……”鼻音甚重的声音隐约传来,他勉强瞠开沉重的眼皮,涣散的注意力却让他无法确定说话的人是谁。

  “丁凯,你有什么话想说?”另一道声音响起,是从床尾的方向传来。

  为了给病人足够的空间,丁家的亲友很有秩序的站在病床五十公分外,排成两列。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尽管其中的好几位都是在自己的领域里被称为精英的人,但面对死亡时,他们就跟孩童般无助,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所珍视的亲友被死神夺走。

  还想说什么?

  丁凯无力的牵扯嘴角,他有太多话想说了,却连长话短说都很困难。也罢,该交代的都在近半年来写成一封封的信,还来不及说的——

  眼光眷恋的转向紧握着他的手、哭得眼眶红肿的妻子。

  “欣荷,我走了后,你要……”

  “我不要听……我只要你好起来……”她任性的摇头,声音破碎的哀求。

  丁凯悲伤的看着她,如果可以……

  “咳咳咳……”胸回沉重的压力,还有那自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巨大得几乎淹没了他。不……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只要再一点就好……

  “凯,凯……”

  欣荷惊慌的喊声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众亲友焦急失措的大喊医生,丁凯努力压抑下疼痛,虚弱的道:“我没事……”

  “凯……”

  妻子的眼泪像蜡泪般烫在他手背,他眷恋地凝砚她,“我爱你……”

  “那就为我好好活下去……”她哀求。

  他真的好想答应,可是……

  “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我不能没有你呀,凯!失去你,我也……活不下去……”

  “对不起,欣荷……”

  “我不要听……”

  “别任性……”他艰困的从紧涩的喉头挤出话,呼吸困难。“为我……及我们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别让我……走得不安心……”

  “不要这么残忍的要求我,凯……”

  “求你……一定要幸福,就算为了我……”

  “凯……”

  “我们的女儿……”

  “皑莲在这里!”曹璇将六岁的皑莲抱到床边。

  丁凯的眼光匆匆在那张与初恋情人有几分肖似的脸庞飞过,投注在女儿忧郁的小脸上。

  那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里滚动着汪汪的水气,薄抿的嘴唇不断的抖动,挤出破碎的声音,“爸爸……”

  他想对她笑,想抱她,想安慰她,可惜力不从心呀

  “爸爸爱你……”

  “爸爸……”泪水珍珠般的一颗颗落下。

  丁凯好心疼,但没办法。

  他咬紧牙关,在残余的生命力消失之前,召唤他要托付一切的人。

  “子靖……”

  “我在这里。”他很快来到床边,浓眉攒得死紧,深邃的眼眸里混杂着浓浓的忧伤及哀痛。

  “替我照顾她们……”他艰难的吐出话来,意识逐渐涣散。“答应我……”

  子靖的下颚抽紧,胸口像压着石头般的喘不过气未。他不想答应,他想要他自己扛!可是……,丁凯的生命已到尽头,如果不答应,他走得不安心呀!

  “我保证。”他悲痛的从齿缝间挤出承诺。

  丁凯放心了,他知道子靖的承诺会是一辈子的,一辈子呀……

  曹璇却是揪然的拧紧眉,目光在子靖和欣荷之间闪烁不定,心房阵阵抽紧。丁凯的要求将一枚疑虑的种子播植在她心坎,她讨厌有这么多事、这么多人挡在她和子靖之间,却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凯……”

  欣荷伤痛欲绝的凄厉哭喊将她从自己的苦恼里唤醒,曹璇回过神来,看到丁凯全身抽搐,仍不死心的睁着眼朝她望过来,嘴唇蠕动。

  她心念一动,根据他的唇形读出——

  “把我葬在……”疑虑跃上她眼中,她惊喊出声:“把你跟姐姐合葬?”

  丁凯松口气,当最后的心愿被说出口,他终于可以安心走了。

  这句话却留给在场的亲友余音不绝的嗡嗡声,各有滋味点滴心头。

  医生冲过来诊断,抱歉地对家属宣布,病人在十一点五十九分过世。这一天正好跟曹璇的姐姐曹樱十二年前下葬同一日。

  当白布掩上,曹璇心上忽然涌起当年望着姐姐死去时的悲愤和无助,那种惊心动魄的痛苦几乎撕裂了她。

  眼泪扑籁籁的掉落,但没人安慰她,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跟她一样悲痛的流泪,就算有多余的心情,也会去安慰了凯的来亡人白欣荷吧。

  就连子靖也一样,他忙着陪伴欣荷送了凯到太平间,像是根本遗忘了这世上还有她这个人,一个痴心等他回头的女人。

  coo

  子靖打开门,伸手接过提篮,对斜倚在门边朝他笑得妩媚动人的美女绽出欢迎的笑意,让开身邀请道:“进来呀。”

  今年年初,子靖的父母跟着大哥一家移民到加拿大,他就在市中心买的这层公寓住下。

  公寓有四十二坪,从室内装演到家具的采购都由来访的美女包办。

  虽然她是个大忙人,大学毕业后,即被一家传播公司看中,招揽为旅游节目的主持人。近三年来,她跑遍世界各地着名的观光景点,一个月约要出国两趟,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还抽空出了两本旅游书,一本附有自绘插图的心情笔记书。然而,为了子靖,她仍在满满的工作档期抽出时间,从买房子、室内设计。装潢施工、到买家具,她都全程参与,仿佛她是这栋公寓的女主人。

  子靖在这方面对她倚赖甚深,曹璇的生活品味是他所认识的人中最敏锐的。

  “你不是有钥匙吗?以后自己开门进来。”他将提篮放在茶几上。

  这张茶几也是曹璇特别挑选的,附轮子的四方形底座上,架着椭圆形的玻璃面桌子,及长方形的玻璃面置物柜,兼具流行及实用功能。

  “我喜欢一按门铃,看见你等在门边。”曹璇丢开随身的背包,从身后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背部,闻唤着他沐浴过后清爽的体味。

  “孩子气。”子靖笑着转过身,跟她面对面。

  他举起手,以指背轻柔的摩挲着她的颊,柔滑得不可思议的触感令他心神迷醉,难怪一家着名的化妆品公司会大手笔的聘请她拍保养品广告。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轻唤着她的味道,男性的嘴唇探索着她颊肤的触感,最后像是受不住诱惑般的吻上她轻启的芳唇。

  她的唇就像记忆中那般美好,子靖忍不住想要叹息,想要更深人的啜饮花唇里的芬芳。但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按捺住渴望,抵着她的额轻喘着微笑。

  “你好香。我以为你准是参加过一场为你举办的生日派对,才到我这来。”

  “昨晚我那些死党的确帮我办了一场很有看头的派对,他们带我去看猛男秀。不过今天是属于家人的。从摄影棚出来后,我就乖乖回家了,跟爸妈吃了顿晚餐,便拿着妈妈为我们准备的蛋糕过来。”她瞅着他直笑,尤其是当他听见她去看猛男秀,浓眉不悦的攒起时,她笑得更乐了。

  “你应该让我帮你办个生日派对。”他喃喃道。

  身为她的男朋友,却连生日都没帮她热闹过,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没必要。”她从他怀里旋转开,以一个滑步来到三人座的沙发旁,姿势优美的投进舒适的沙发座里。“我们共同认识的亲友不就那几个人?我生日这天,正好是丁凯的忌日。白天大伙儿才在他跟姐姐合葬的墓地碰过面,晚上再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感觉起来怪怪的。反正,我只想跟爸妈和你一块过。瞧,就我们两个人的生日派对不是很浪漫、甜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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