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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我就是小心眼!”他的话太伤她了。“那你去找不但一点都不小心眼,还想效法娥皇女英伺候你一辈子的姊妹花!”

  “你越说越离谱了!一句话,要不要去!”他向来不是那种善于哄女人的男人,几句话下来,耐心用尽,口气变得不佳。

  “不去。”紧咬的齿缝吐出斩钉截铁的拒绝。

  “随便你!”他向来言出必行,不能为了舞妍的任性而食言,紧了紧眉,气呼呼的离去。随着远去的脚步声,舞妍眼底的水气终于氤氲成云雾,紧跟着滂沱成大雨,她紧咬住下唇,默默垂泪,一种心痛到极点却找不到人可以倾诉的委屈纠结心头。忽然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赵珞已经不需要她照顾,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如归去!

  窗外子规啼,声声如此道。此地非儿家,劝君早还家。

  不如归去!

  ·······································“你怎么可以走!”从疏影那里知道消息后,赵珞气冲冲的跑来找舞妍。浓眉黑发像被心头的一阵气怒激得张扬,眼中热焰逼人,全身像着火似的发着怒。

  奈何佳人连着他一眼都懒,忙着收拾被他冲进来吓得一时失手散落一地的衣物。“脚长在我身上,我爱走就走。”她冷冷的道。

  “你……”他胸口不断起伏,鼻翼剧烈的颤动着,看着她脸上决然的表情,心凉了半截。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淡的话?!难道忘了两人之间曾有过的……

  他蓦地旋紧眉,两人之间是曾同甘共苦,两人之间是曾患难相助,两人之间是曾好像心意相通的互相表示过,呃,喜欢对方……他忽然对舞妍是否喜欢他感到不确定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早从她眉眼之间的盈盈情意确认这点,却发现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不禁让他气馁起来,可姊姊、妹夫都说舞妍对他情深意重,前天两人同游虎丘时,她眼里分明有着浓浓情意,怎么隔了一个昨天,她就翻脸了?

  “你为昨日的事生我的气?”他试探的问,见她闷不吭声,急急的往下解释。“我会答应米家兄妹的邀请,全是为了你,没想到你不领情,我又不想失约,昨天才会撤下你去。”那为何喝得酩酊大醉,直到三更半夜方让活活给扛回来?舞妍在心里质问,一双如花的唇瓣却抿得极紧,犹如蚌壳般。其实她并不是为这事生气,她没那么小心眼,早在他喝醉之前,她就跟师兄、师嫂提了回家的事。她在这里算什么?他已经不需要她了!

  “你毋需想歪。我离家已有两个月了,之前是为了你的毒伤走不开身,现在你好了,我回家是正常不过的事。”她在下心里的幽怨,让声音维持平和。

  可她平和,他却平和不了。

  “洛阳是往西走,你为何要跟着楚家的船队上北京?”不由得他不犯嘀咕,北京有个她曾系念于心、甚至为他离家出走的郑文柽,他担心她仍想着他。

  “北京有我洛阳镖局的分局,师嫂认为我一个女子孤身上路不妥,正好庄里有船上北京,我遂提议让我跟着船队,到了北京后,再和局里的人回洛阳。”

  尽管她说得冠冕堂皇,但赵珞一个字都不愿意信。

  “你想回洛阳或到北京,自可以跟我说,干嘛要跟着船队?”

  她没有马上回答,两人间被一股难堪的静默笼罩住,使得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明显。赵珞呼气、吸气都大,用来表达他的不满;舞妍的呼吸也不见得平和。

  在急促的几声呼吸之后,她浊闷的声音忽的从齿缝间挤出。“我不想打扰你有佳人相伴游山玩水的兴致!”

  赵珞再怎么钝也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浓烈酷意,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消失无踪。他记起早上疏影端了碗醒酒汤将他唤醒,跟他提到舞妍将要离开时,劝他的那番话。

  “舞妍之所以要走,其实再简单不过。她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了救你甘冒世俗舆论,不避男女之嫌沿途照顾是一回事。你毒伤既愈,还没名没分的留在你身边又是一回事。珞弟,你年纪也不小,该知道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平,你是男子还不打紧,舞妍是女孩子,怎受得不公平的议论?加上米家姊妹……”“大姊,是不是舞妍跟你说了什么?”他着急的问。

  “舞妍什么都没说。”她摇头道,精灵的美目闪着足以洞悉人心的智慧。“是飞白姊夫说的。他看到米家姊妹对你的用心,也看到她们刻意排斥舞妍、对她充满敌意,更看到你像个无心人般什么都不懂,让舞妍伤心不已。你不要摇头,飞白在成婚之前,终究是脂粉帐里的老手,女人的心事他可比你还能捉摸到。舞妍在这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虽然我和你姊夫待她亲切,但终究不是她的亲人,加上你未给过她承诺,即使有委屈,她也不晓得该从何讲起,又该找谁来诉。你前日和昨日的举止令她伤透心,她想回家寻求家人的安慰,也在清理之中。”

  “她可以跟我讲呀,她……”

  “跟你讲有何用?”她瞪他又摇头。“伤她心的人正是你,她还能跟你说吗?此刻她这个失意人,只想找个没有你的地方疗伤止痛。”

  就是这番话将他翻腾于心的怒气和妒意热压制下来,再看到舞妍倔强别开的小脸上,隐隐跳动的肌肉束,她眼眶附近的显着阴影。眼里的朦胧雾气,都在在显示疏影没有诓他。是自己太轻忽舞妍的感觉,可要他立刻跟她道歉,又拉不下脸。赵珞只好迂回的道:“我对米家姊妹根本没意思,你别误会。”

  “我才没误会!”舞妍倔强的道,索性转身背对他。没意思还跟人家夹缠不清,就这点最教她生气。他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她为什么仍一副爱理不理?难道要把他的心挖出来呈给她,舞妍才愿相信吗?赵珞心底不免有委屈。打他懂事以来,少有异性会摆脸色给他看,及长,更在年轻的姑娘家面前格外吃得开,哪个不争着在他面前展现最温柔的一面。就舞妍,只有她摆脸色给他看。偏偏她是他心仪的人,两人初见面时。她还泄漏出少女心事,为了郑文柽离家,为了他做出种种傻事,即使那姓郑的万般不领情!如今,他不过与米家妹妹多说了几句话,跟她们去游湖,她就不高兴的要走,没一点包容。莫非在她心里,他终究是比不上郑文柽?

  这番猜疑在他心里生了根,到嘴的疑惑想问出,又碍于男性自尊吞咽回去,替代的是非出自他本心的话。

  “我曾答应过你,冰焰毒解除之后,就陪你上北京。是我完成对你的承诺的时候了。”他说出口的语气是嘲弄的,询问的眼睛却充满悲伤的想探索她心里的意思,可惜舞妍只听见他的声音,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承诺?他知不知道这两个字有多伤人?她得紧握着拳头,才没有让自己把这两个字用力掷回他脸上。“我对你……就只是承诺?”她自嘲的问,声调微微抖动。

  “舞妍……”

  赵珞正想解释,舞妍体内累积的怨怒哀怒已到饱和,控制不住的低叫了起来。“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舞妍……”

  “出去,出去……”她脸也不抬的冲过来推他,连珠炮的“出去”将他蹬蹬的推到门外,落闩声刺耳的紧接着传来。

  赵珞呆立门外,她刺猬般的拒绝态度,让他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在这之前,他多么渴望能把心底最为深情的话说出来,却在落闩声后全化为苦胆梗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

  第十章

  他还是上船了。

  独坐在船舱里的舞妍分不出心情是悲是喜抑或是两者都有?不知名的凄楚笼罩她心头,目光幽幽的转荡于舱房四壁。

  依旧是同条河,依旧是同艘船、同一间船舱,却留她独自守着这舱,心中凄情何人能解?当日两人相依相偎,她虽是为他伤重的身体忧心,心房却是甜蜜的。如今他待在隔壁舱,她守着这舱,薄薄的舱墙像一道跨不过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岂是当时人相依、心相偎可比?

  她越想越是伤心,甚至有些埋怨他明明无意,为何故作多情之举惹她情牵?他若不来,她还能将这些日子来默默累积的情意,当成是一场自作多情,说不定过些时日就能淡然。但他来了,让她成灰的心复燃了起来,将相遇后的点滴回忆烙印得更深,这不是要害她忘不了。

  他究竟想怎么样?真打算将她亲自送往京城,送到郑文柽面前。

  舞妍万万想不到当日还心悦于他许下毒伤一好、便送她到京城的诺言,如今却为他的确守承诺伤透心。因为她的心不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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