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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海宁没注意他的表情,仍为心事而烦恼。“我真的好想在离开长白前,以女儿的身份拜祭生身之父,好了了遗憾。而且,古师兄答应我明年中秋入关见儒剑玉侯关民风时要带我去,如果想柔对我不谅解,我怎么有脸跟……”

  “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朱长乐越听越不对劲,抵着她耳朵的唇恼火地大喝。

  海宁吓了一跳,猛地抬起脸,嘴巴因惊吓而微张。

  眼见那诱人的樱唇就在左近,朱长乐顾不得生气,低下头先吻再说。

  “唔唔……”

  惊人的怒气全在四唇相接时,化为热情,朱长乐紧搂着怀中与他如此契合的娇躯,只觉得销魂无限,恨不得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快点来到。

  “你、你……”海宁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推开他,迷蒙的眼眸里闪着一抹不可思议。

  “我们再亲……”

  “等一下!”她赶紧用手捂住他再度俯下来的唇,朱长乐软热的舌却舐着她掌心猛舔,炽热的眸光看得她浑身酥软。

  “你……这里是大庭广众,怎么可以这样!”她羞得满脸通红,一双水眸盈满委屈。

  “好嘛。”他收敛住放肆的情意,嘴上仍忍不住咕哝,“长白派比起荒郊野外还没有隐私,哪里都是大庭广众,害我好几天都没抱到你了。”

  “你还说!”她懊恼地踩他一脚。

  朱长乐呼痛,叫道:“你想谋杀亲夫呀!”

  “还没嫁给你哩!”

  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反悔的余地,吓得朱长乐一脸惊慌,“别这么说,我会担心的耶。”

  “谁教你乱来!”

  “好啦,以后我会乖一点,但你要嫁我喔。”

  “你先答应让我跟着古师兄和想柔去关内。”她睨着他。

  “那怎么行!”他立刻哇哇叫。

  “那我……”她故意别开脸不理他。

  “我是说,”他赶紧见风转舵,“除非我也去,不然不给你去。”

  “当然要你陪着去。”她一高兴,踞起脚尖在他颊上一吻,朱长乐立刻抓住机会朝她嘟起嘴。

  “你亲我了,就表示现在不算大庭广众,那我也可以……”

  “朱……嗯……”剩下的抗议被那焚烧着热情的嘴唇给吞没,挣扎的娇躯也在有力的怀抱箝制下化为绕指柔。

  夏日午后的风清凉地拂过两人的衣袍,却吹不凉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及空气中一股不知从何处飘过来的花香。

  第十章

  海宁翻来覆去睡不着,仍然没有勇气告诉想柔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她曾经找过母亲商量,海潮的意思是不提也罢,免得多生枝节。

  可不说,她就不能名正言顺地以女儿的身份拜祭连一面都没见过的父亲。

  “难道我们父女就这么没有缘分?女儿在您死后,还不能以孝女的身份祭拜?”海宁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怎么也无法躺回床上,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微微透出,她下床穿衣,走出房间。

  阿丽在邻房睡得正酣吧?

  好羡慕她都没有心事,夜里上床时,总是能一觉到天亮,不像她一夜无眠。

  海宁轻喟出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游魂似的穿过重重院落。

  由于天色尚早,海宁一路上没遇到人,直到快接近长白派山门,才见到值班的弟子。

  “海宁师妹,这么早啊!”

  她胡乱地朝值班的师兄点头,轻灵的娇躯飘过门槛,循着记忆快步往风扬的墓地而去。

  全力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海宁便来到父亲的墓地,此时太阳方微微的自山头露面,晨曦的光芒映照出墓碑上的名字,令海宁再压抑不了从知道自己身世后的那分遗憾和伤悲,跪倒在坟墓前哀哀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再的摇头,不明白老天爷为何如此安排,吝啬地不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生前不能相识,生身之父入敛时她也没见到最后一面,教她情何以堪!

  “爹……爹……”

  最悲惨的是,还不能当着人前大声哭喊出这个称谓,只能自己偷偷地上坟哭泣,就怕被人知道。

  “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悲痛充满她全身,海宁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也不回。难道人死后都没有灵吗?如果有灵,生身之父为何从未入她梦中,他一点都不想认她吗?

  “爹……”您怎么忍心不认宁儿,怎么忍心呀!

  “爹……”揪着心,那里好痛喔。

  “你……为什么喊我爹‘爹’呢?”

  清冷的语音突然飘来,海宁全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海宁,你回答我呀!”

  是想柔的声音。

  海宁倏地转回身,水光迷离的视线下果然有一道俏丽的身影,那人不是想柔还是谁!

  “你怎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因哭泣而喑哑,淌满泪水的脸容显得楚楚动人。

  “这也是我想问的。”风想柔朝她走近,与她相似的眉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字一字地道:“你一早起来,便跑到先父的坟前哭着喊爹,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她直率的质问下,海宁狼狈地别开脸,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懊恼地问。

  “我跟着你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你一向没这么早起。”

  “平常是如此,可今天早上……”她点头附和,两汪澄明如玉的潭眸闪射出锐利的寒光照向她。“天还没亮我就醒来,却再也睡不着,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朱大哥帮我看手相时说的话。当时被大师兄打断,我来不及跟他问清楚,后来也忘了问。他说我有姐姐姐夫庇护,可我明明没有姐姐呀。唯一的师姐就是你,难道朱大哥指的是你吗?可你并不是我的亲姐姐……”

  海宁忍不住摇头,泪眸里盈满说不出的苦楚,看得想柔一阵悸动。

  她深吸了口气,平抚慌乱的心情,接着道:“后来我就起床了。原本想去苔枝缀玉楼探视娘,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你自兴安派归来后,每次见到我时总是欲言又止,我一问起,你又摇头说没事,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你住的跨院走去,想你会不会醒了,如果醒了,咱们师姐妹正好可以说说话。但我还没到那里,便看你游魂似的走出来,连我都没瞧见,我才一路跟着你。”

  见海宁凄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怨怼,想柔连忙解释,“我并不是故意跟踪你,打从你上回被呼颜克掳走,我就很担心,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虽然兴安派跟本派化敌为友,呼颜克还来到长白做客,但我还是担心你,才会一路跟随,却没料到你这么早出门,竟是到先父的坟前,还跪倒在地哭着喊爹。海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你不该跟踪我。”她幽幽回答。

  “跟你出来的不只我一个,朱大哥也跟来了。”

  “朱长乐?”海宁在惊愕中看到幽暗的树影下闪出一道高挑俊美的身影,心情顿时复杂无比。

  “我不放心你。”

  朱长乐眼中的关怀像一道暖流炽热的流淌进海宁体内,她登时有服投进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冲动,但一方面又有些怨恨。

  “你又是怎么发现我出门,跟了过来的?”

  她的口气有点冲,朱长乐却不以为忤,只是好温柔地望着她,轻声回答:“我们住的院落相邻,我一早起来打坐时,听见你那里的声音,推窗一瞧,便见你出来了。”

  “那你一定早看到想柔跟着我,为何不出声提醒?”她的语音里多了抹嗔怪。

  “你不肯告诉她,又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我看这样僵下去世不是办法,索性让风想柔跟着你,发现实情。”

  “可是你怎会知道……”

  “你一大早偷偷一个人出来,除了到你爹坟前外,我想不出你会去哪里。”

  “你……”他竟这么了解她。

  海宁心里有着感动,但另一方面又有些怪他。

  “你们在说什么?”想柔听得暗暗心惊,答案隐隐约约浮现,可在未证实之前,她不敢猝下断言。

  “你不会想知道的。”海宁悲伤地朝她摇头。

  “事到如今,瞒着她也没意思。宁妹妹,你就告诉她吧。”朱长乐鼓励道。

  “可是……”她犹豫地看向墓碑。

  “海宁,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启齿?”想柔的眼光也跟着看过去,墓碑上刻着她亡父的名。“跟你对着家父的墓碑哭着喊爹有关吗?难道是……”

  她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所有之前还想不透的事,都在同一时刻豁然开朗了。包括母亲何以会丧失理智手刃亲夫——虽然根据海潮所言,她母亲的目标其实是海潮,父亲是为救海潮才会丧命母亲刀下,可是会让向来连蝼蚁都不忍心伤害的母亲动起杀机,绝不可能仅是海潮在十八年后重回长白,夜探父亲那么简单。

  海潮就曾亲口承认,她母亲可能是因为听见了两人的谈话,才会一时冲动,铸成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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