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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不管师父发生什么事,宁儿都要坚强起来。」

  「师父……」

  看海宁哭得这么凄惨,风想柔心裏顿时有兔死狐悲、哀伤同类的凄然。原本不怎么担忧的心灵,感染了大厅裏的气氛,顷刻间,掀起千丈高的风浪,不由得捉紧古振塘的手,惊惧交加地瞅住他。

  「放心。」古振塘掌心烫熟地反握紧她,汩汩情意涌流其间,带给想柔源源不绝的暖意。

  眼睛望著他泰然自若的表情,耳朵听见他简单却充满自信的权威保证,她完全放下心来。想柔相信他会平安归来,因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古振塘和她心意相通地相视一笑,转向二师叔温靖宏道:「小侄不在期间,有劳二师叔打点。虽说金银双鞭是武林耆宿,不至於会做出卑鄙之事,但就怕手下徒众会有不轨之举。」

  「掌门放心。」温靖宏同样期盼古振塘能平安归来。他是长白一派百年以来,最为出类拔萃的高手。如果这次能打败金银双鞭,长白一派自风扬死後的低迷士气,将可重新振作起来,并可保持关外第一门派的地位。

  琐事交代妥当後,古振塘和海潮在众人送别下登上往天池的山路。此时旭日才从东方遥远的山头逐渐浮起,耀眼的光芒有如振塘的雄心,带著必胜的自信迎接有生以来最为惊险的挑战之旅。

  ***************

  白头山自远古时期就有大规模的火山喷发,从火山口流出的岩浆覆盖了白头山附近的区域。大自然的风霜雨雪和地底之火,共同塑造出白头山耸人云霄的峰峦,及犹如镶在山巅上的一块美玉——天池。

  天池水平如镜,周围形势险峻,一年中有大半时间结冰。此时虽是春、夏交替时节,迎面吹来的刺骨寒风仍会令普通人打起哆嗦,幸好古振塘和海潮内功深厚,不受影响。

  两人施展轻功攀越陡峭山径抵达天池时,金银双鞭尚未到。盘坐休息片刻,才听见两声长啸,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迅如闪电,顷刻即至,脸不红、气不喘,端的是内息深厚、武艺惊人。

  呼颜兄弟看到海潮毫无意外之色,呼颜难轻视地略过长白派的继任掌门古振塘,朝她咭咭怪笑,眼神不怀好意。

  「海老七,我就猜到你会来。咱们正好把旧帐了结。」

  呼颜难对海潮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老早就看这个娘娘腔不顺眼,完全无法明白他那位风流倜傥、长相英俊的兄长,何以对这家伙一再让手、念念不忘。若说是兄长有那个怪僻,怎么对其他男人没这种特别兴趣?这件事他想了十八年有余,还是搞不清楚。

  「呼颜难,你想算十八年前败在我手下之仇?」海潮不愠不火地问,端丽的嘴唇扬起一抹讥诮。

  「谁败在你手下了?」他被气得哇啦哇啦大叫。「如果不是你使妖法,害我的鞭不小心使到我大哥身上,还不晓得鹿死谁手呢!」

  原来当年呼颜克见海潮躲不过银鞭致命的一击,心急之下居然闪到两人间阻挡,呼颜难虽然及时收回鞭,还是误伤了兄长。这一失误,给了海潮与风扬可趁之机,呼颜兄弟顿时被打得落花流水,双双挂彩。

  呼颜难一直对此事耿耿於怀,百思莫解。

  总不成是他兄长有意替海潮挨他一鞭吧?

  没道理!哪有人会为敌人挨鞭的?他大哥是呼颜家最聪明的人,更不可能做这种蠢事了。

  饶是看不破海潮女儿身的呼颜难再聪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纳为海潮会使妖法。依他看,海潮的确十分邪门,一张漂亮脸蛋具有勾魂摄魄的魅力,连他看了都有点心痒难搔,难怪他大哥会中他妖法。

  「你要说妖法也行,反正你败了。」海潮轻声咕哝,强迫自己将眼光停留在气得脸色青白的呼颜难身上。

  她可以感觉到呼颜克莫测高深的眼光专注且热烈地凝视她。那两道锐利得彷佛能洞穿对手每个思维的眼光,深沉得令人不寒而栗。

  海潮知道自己绝不能被他看穿虚实,成败的关键就在於此。

  「这次我绝不会给你机会再使妖法了,海潮。」呼颜难咬牙切齿地警告。

  「既然是妖法,不管你如何提防,还是躲不掉。」她似笑非笑地回答。

  「你别想!」

  见呼颜难气得像个被人捉弄又不甘心的娃儿般,海潮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绝艳的笑容令呼颜兄弟呼吸一紧。

  这家伙在使妖法了,呼颜难瞄到兄长的眼睛像是要烧起来似的,神情戒备起来。

  「你这家伙!」他愤恨不平地怒视她。

  「你怕我吗,呼颜难?」海潮细声细气地逗弄他,女性的妩媚娇娆得紧扣住呼颜兄弟的心弦。

  呼颜难顿时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嫌恶地撇撇嘴。「我怕你什么?」

  「你怕我使妖法。」她笑。「别想否认。有胆子单独与我一搏,好证明你根本不怕。」

  「我跟你单打独斗?」呼颜难显得兴致勃勃。

  「你敢吗?」海潮神情挑衅。

  「等著瞧吧。」呼颜难阴沉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古振塘不动声色地聆听两人对话,心裏有些疑惑。海潮之前的计画是由他对付呼颜难,怎么现在变成她要自己对付呼颜难了?她打什么主意?

  呼颜克则不豫地蹙起眉。海潮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忽略他,现在还挑衅呼颜难与她单挑。他目光炽热地梭巡过她身穿白色衣袍的单薄身子。砭骨的冷风沿著峰与峰之间的峡谷从四面八方窜流而来,吹得海潮身上那件由真丝织成的素袍邋邋作响,彷佛要将她柔弱的身躯给刮上天似的。

  他强忍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却无法阻止眼裏的关怀涌向她。海潮的内伤应该痊愈了,然而脸色依然显得苍白。强装出来的坚强裏,有抹令人心疼的脆弱,明亮的眼眸微肿,那是睡眠不足,还是哭泣的结果?

  想到後者的原因,呼颜克脸色阴沉下来。

  风扬已死,她即使泪流乾了,也唤不回他。这个小儍瓜,干嘛还徒劳无功地替他流眼泪!这点令他恨不得把风扬从地底揪出来,将他挫骨扬灰才能消心头的怨恨。如果他不死就好了,这样他便能在海潮面前好好羞辱他,再将他打成肉酱,让海潮明白真正的强者是谁。

  这些念头在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呼颜克重新回到海潮故意激使呼颜难独斗的原因。他当然晓得海潮顾忌他们兄弟联手的威力,有意将他们分开。可是把实力较弱的呼颜难由她自己对付,让古振塘去对付武功较高的他,跟海潮事事往自己身上揽的个性颇不相符。

  除此之外,他最担心的是,海潮和呼颜难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实力相近的对手,战斗的经过也就越加惨烈,一不留神,伤亡便在眨眼之间。而以呼颜难的暴躁,出手毫不留情,海潮想全身而退完全不可能。

  而他当然舍不得海潮受到一丁点伤害。

  之所以有两次的天池决战,便是想藉著这次挫败长白派,让海潮心甘情愿随他回兴安居住下来。他不期望她立即软化,但只要她答应留在兴安,让他每日见到她,一偿相思宿愿即可。

  他要的是活生生的海潮,不是死的海潮。还是由他亲手擒她会比较妥当。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海潮悦耳的嗓音再度扬起。「我们另找地方厮杀,把这裏留给令兄和敝派掌门如何?」

  「海老七,你迫不及待想投胎,你呼颜爷爷乐意奉陪!」呼颜难不甘示弱。

  「好,你我就到那边去。」她指向北峰。

  「说走就走!」

  「阿难!」正当呼颜难摩拳擦掌要跟海潮走的时候,呼颜克突然叫住他,深沉的眼光有抹不得不让人顺从的威严。「你不要上当。」

  「大哥,难道你认为我打不过姓海的?」呼颜难不服气地道。

  呼颜克深知弟弟的脾气,要是说他打不过海潮,他一定不认输的非力拚到底不可,故而语气和缓地道:「海潮这人鬼灵精得很。你与她在伯仲之间,一时间想要取胜并不容易。万一她使出诡计,让你有个闪失,愚兄如何面对弟妹?你不是一心想雪当年之耻吗?古振塘是长白派的掌门,才是你雪耻的对象。」

  话虽这么说,但呼颜难总觉得哪裏不对劲。「可是大哥,海潮那家伙会妖法呢。」

  「阿难,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呀,上回你不就著了道……」

  「阿难,你认为我不如你?」呼颜克眼一眯,神情不怒而威。

  「我没这意思。」他赶紧否认。「大哥要是坚持,小弟没话说。等我解决了古振塘就来帮大哥。」

  「随你。」呼颜克不置可否。

  始终被人忽略的古振塘,难掩心中怒火。

  呼颜兄弟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们将为轻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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