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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往事卷掠而来,胸臆间情潮汹涌,他对想柔并非无动於衷呀。

  被恩师收录门下时,想柔还是个奶娃儿。他将她视为妹妹般宠溺爱护。随着想柔天一天长大,渐渐露出少女娇态,每当她缠著他时,一抹不知名的烦乱总在心房倦起烟般的尘土,令他情思混乱,很难专心於武术上的进修,才向师父请求,到天池闭关。

  然而那抹烦乱并没有消失,总是在两人独处时冒出来,懵懂的感觉每每令振塘感到困扰,只能以练武来忽略。他习惯不去想它,将其埋在心房深深的角落裏,直到想柔将它挖出来。

  她在他心裏没有地位吗?

  古振塘幽深的黑瞳灼热起来,似有两簇火苗缓缓燃起。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引著他,为什么分离的这段日子裏总是挂念著她,又为什么他会不自觉地在其他女孩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你……干嘛不说话,直瞪著人家瞧?」被他炙焰般的眼光瞅得心如小鹿乱撞的想柔娇嗔道。

  「我……」古振塘双颊涨得通红苦笑。明明是这妮子逼出他满脑子遐思,倒怪起他了!他无奈地摇头。「柔儿,我们回去吧。」

  「讨厌!」想柔不满地嘟起嘴。「人家问你的事你都不说,只想著回去。怎么,不放心你的海宁啊?」

  「柔儿,你别乱说话。」古振塘拿她无可奈何。「别人听见会误会。」

  「我才不管别人呢。师兄,你对我……这种事要人家怎么开口?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她越说越沮丧。

  「柔儿,你是在钻牛角尖。师兄不是那种三心两意的人,除了武学以外,唯一惦记的只有你。」

  只有她?

  想柔眼睛发亮地瞪住他。

  「还不明白吗,小儍瓜?」他眷宠温柔地俯低脸,越见急促的喘息令她头晕目眩,低喃的声音在黑夜裏如天鹅绒般丝滑诱人,她轻轻颤抖。「人关之前,师父决定将你许配给我,只等我回来便成亲。现在师父虽然不在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等丧期届满後完成婚事。」

  「师兄……」想柔没料到会听见他这么清楚的表示,不由得惊喜交加了起来。温软的娇躯主动贴近他,柔美的芳唇诱人的开启。

  如此爱娇的模样,令振塘忍不住血脉债张了起来。男性的本能驱使他覆上她微启的唇瓣,温润软湿的触觉让人销魂。

  想柔在他怀裏嘤咛出声,振塘急急勒住脱缰的欲望回过神来。但见到她心醉神迷的娇态,不舍地吻了吻她艳红的脸蛋才放开。

  「柔儿……」他轻轻叹息,眼裏有著未褪的情火。「师兄目前有许多事要做,无认每日哄著你。自己要坚强起来知道吗?」

  「嗯。」得到情郎的保证,想柔心裏踏实不少,一扫之前的柔弱无依,恢复往昔的活泼坚强。「我不会让你失望。」

  「这样就好。」振塘露出宽慰之色。

  「只是师兄,我依然想不通娘何以会杀爹。我们是否应该找海师叔问个明白?」

  「这是一定的。」

  「你想海师叔会据实以告吗?」

  「真相已然大白,海师叔应该没什么好隐瞒了。」

  「可是……」想到母亲雪晴芳的罪行,想柔忧愁地攒起眉,欲言又止地望进振塘眼裏。「我们该怎么处置娘?」

  振塘没有回答,这同样是他心裏最苦恼的问题呀。

  ***************

  香烟袅袅的灵堂前,海潮带著海宁跪立中间,焚香祝祷过一番才缓缓起身,跟著众人走进议事的厅堂。

  她依然是一袭白衣男装,脸庞虽然清瘦了一圈,仍丝毫不减损她无与伦比的秀丽。长白五剑心情各异,但大抵都在暗駡自己眼中无珠,怎会相信有男人长得这么漂亮。连金鞭呼颜克都瞧出海潮是女儿身,他们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却像儍子一样被瞒骗。

  「海师叔,我想现在该是你把那夜发生的事坦白告知的时候了。」古振塘等到众人坐定,凝视向海潮要求。

  如寒星般的点漆双眸看向坐在主位的古振塘,眼中交错著复杂的光芒。那位置原该是风扬坐的。海潮心裏不禁兴起一抹强烈的遗憾。遗憾这一生竟未见到风扬意气风发地坐在长白派门主的位置;遣憾牺牲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早知道,她宁愿不曾来过长白,不曾遇见过风扬,也许就不会有这些遗憾了。

  然而,如今再多的懊悔也没用。

  「古师兄,我以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愿师父再受到任何委屈,海宁挺身而出。

  「海师妹,我们只想知道海师叔那夜和家师谈了什么,以至於造成家师母心神失常铸下憾事,并没有别的意思。」振塘语气和缓地道。

  「可是……」

  「宁儿,别说了。」海潮温柔地制止海宁再开口,微向上扬起的端秀凤眸迅速溜了全场,回到古振塘脸上。「师兄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晴芳错手刺中要害。她并非有意要伤害师兄。」

  「海师叔……这是真的吗?」想柔激动地叫道。

  「是的。」她朝她肯定地点头。

  证实雪晴芳并非有意谋害亲夫,古振塘和风想柔松了口气,但仍有许多疑点有待厘清。

  「海潮,为什么晴芳会想杀你?她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呀。」杨璇无法想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的雪晴芳会对海潮动杀机。

  「六师兄……」海潮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知道一直单身的杨璇始终痴心悬念著雪晴芳。「我想……她可能听见了我和师兄的谈话,一时无法谅解。」

  「你跟师兄到底谈了什么?」

  海潮痛楚地合起眼睑,「六师兄,有些事情不宜迫究卜去。巳足陈年往事,说得再清楚都於事无补。」

  「不是我要追究,这关系到晴芳的命运。是不是你们做出什么丑事,让晴芳失去理智……」

  「老六,你这话太过分了!」夏川明出言维护海潮。

  「三师兄,我是对事不对人。」

  「什么对事不对人?你分明是针对海潮!」

  「如果海潮问心无愧,不必怕我问!」

  「你……」

  「三师兄,别说了。」海潮语气平和地阻止夏川明和杨璿争论下去。「六师兄没说错。但我不承认自己和师兄做出了丑事,我们是真心相爱……」

  「你们真心相爱?」杨璿愤怒地攒起眉。「你们把晴芳师妹当成什么了!」

  「六师兄,你也是性情中人,该知道感情的事一点都不能勉强。你不也是直到如今仍深爱著晴芳吗?」

  「我不否认,但我对晴芳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她和大师兄成婚後,我便把她当成师嫂一般尊敬,没有任何逾越。不像你们藕断丝连……」

  「我在他们两人成亲那日便离开长白,直到师兄召我回来,都没跟他碰过面,这样叫藕断丝连吗?」

  「可是……」

  「我自认没对不起晴芳。如果要说真的有错,就是我不该忘不了师兄,师兄也不该忘不了我。可是感情的事,不是要忘就能忘的。尽管分手时,我们相约要忘记对方,可是对方早存在於骨血间,除非骨朽血枯,否则这份情爱永难磨灭。」

  「师兄既然这么爱你,当初就不该娶晴芳。」杨璇承认海潮的话不无道理,但无法原谅两人罔顾雪晴芳相恋。

  「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海潮疲惫地道。依然年轻美丽的容颜,突然蒙上一层沧桑之色,像是瞬间年华老去了数十年。「面对浩荡师恩,我跟师兄只能奉命行事。一

  「胡说,师父不可能逼你们这么做。」

  「六师兄,师父没有逼我们。」

  「我就说嘛!八成是大师兄贪恋掌门权位……」杨璿阴沉道。

  「六师兄,请你不要侮辱大师兄。」海潮神色一整地严厉道。「大师兄根本不在乎掌门之位。与金银双鞭一战後没多久,大师兄便想带著我离开长白,师父却在那时候突染重病,我们不得不留下来。师父执意要立大师兄为掌门,并希望他能迎娶晴芳,师兄本来不愿意,是我不忍师父失望,才劝他答应下来。」

  「就算是师父的意思,可大师兄既然对晴芳无意,就应该跟师父说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想说呢?那时候我跟晴芳几乎形影不离,她把许多心事都跟我说。每次一提起大师兄,她都忍不住神采飞扬,说大师兄是如何疼惜爱怜她。你也知道晴芳自幼染上心疾,受不得打击,那阵子她又特别纤弱,加上师父的病,如果我们说了,不是要她命吗?我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退出。否则,我如何甘心放弃所爱之人远走,牵系挂念他十七年,饱尝这相思之苦呢?」

  「你……」杨璿心情复杂无比。他能体谅到海潮的苦,但更怜惜晴芳的不幸。

  「大师兄这些年来尽心尽力想让晴芳幸福,可是……他总是无法忘情於我。这次碰面,他难免会倾吐一些苦涩,却没料到晴芳会听见。我当时一心想替师兄疗伤,没发现晴芳的到来,当晴芳举刀挥向我时,师兄为了救我才以身相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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