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不情愿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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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么多年来,她也已经渐渐的习惯每到夜晚便有这些痛苦陪伴,久了,她也自我安慰的将这些痛苦当成朋友。

  「你确定你不再多考虑一下吗?」一边帮毓慈铺床,孟玉云一边开口询问:「不一定,你只是一时的迷乱,所以才答应这门亲事,考虑清楚会不会比较好呢?」

  「其实我知道你跟大哥都关心我,但是……」毓慈静静的坐在一旁,想了一会儿,冀望想出一个更好的用字遣词能让自己的嫂嫂了解,「但是我真的是仔细的想过这件事,很仔细的想过,我不会傻到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这是我选的路,我会对我自己负责。」

  孟玉云看着自己的小姑,毓慈总是秀气、温柔,她还记得第一次下台南拜訪毓慈的父母时,毓慈才刚上大学没多久。那时,毓慈也是像现在一般,静静的坐着,长辈讲话也从不插嘴,有礼貌的毓慈,总是深受长辈的喜欢。

  与毓慈相处久了之后,孟玉云发现毓慈由于自己的残缺,使得她有一颗比常人更敏感脆弱的心。

  认识毓慈至今,她从没见过毓慈表现出那么坚定的決心,她真心希望这个律爵值得毓慈这般对待。

  「睡吧!」孟玉云不再多说什么,「既然你这么说,我想,我也不能再说什么阻止之类的话。」

  「谢谢你,大嫂!」坐在床上,毓慈目送着孟玉云离去。

  熄了灯,她缓缓的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嫁给律爵是她毕生最大的心愿,或许绝大部分的人都说她太冲动,但她一生从未冲动过,只想冲动这一次,她相信,她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十一年没见,但律爵的影像依然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十一年前,她十二岁,律爵二十二岁,就在她国小刚毕业那个暑假,她的腿还像个正常人般时。

  律爵陪着他的爷爷回台南扫墓。

  她还依稀记得左右鄰居对他的指指点点,再年长点才知道律爵的父亲死于非命,而律爵二十二岁那年才从监狱放出来,但她从没有看过有人能长得那么好看,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看着这个大哥哥,她不怕他,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怕像律爵那么好看的大哥哥。

  律爵真的很英俊,她常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着律爵,发现他很喜欢到海边,手拿一本书,坐在堤防上看。

  有时夕阳下山,那种感觉,律爵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一般,令人深深望着他着迷。

  律爵不喜欢说话,总是没什么笑容的看着人,他不粗鲁,只是与所有人都维持一定的距离,显得冷漠。

  但她就是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也不知律爵是否知道她总是偷偷的跟在他的身后。

  总之,就算是他知道,他也没有赶她走,所以她就常常跟着他,偶尔也会学着他拿着书到堤防上,离他一定的距离,跟他一起看书。

  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虽然她在堤防上有着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但是她依然改不了这个习惯,常在太阳下山时,坐在堤防上,望着远方想事情。

  年纪尚幼的她,总是不顾奶奶和爸爸的警告,硬是想与律爵亲近,才十二岁,她就喜欢上他。

  毓慈依然记得当时还在世的奶奶不准她去跟律爵交朋友,她还为此生了好久的气,有一天还跟奶奶吵架,跑了出去。

  她跑到海边,也就是律爵常独处的待上一整天的堤防,她闷闷不乐的一个人,独自走在村庄里的人用大石和土临时搭建的堤防上,夏季的白晝总是特别长,长得令人失去时间的观念。

  等她发现走远时,天际已经黑了,她幼小的心灵立刻感到黑暗的恐惧,她连忙走回来时路。但因为天已经黑得差不多,海边又没有路灯,而且这堤防只是暂时使用,根基根本不稳,她就在莫名其妙中摔下堤防。

  脑中唯一清晰的是右腿传来的强烈痛楚,和下半身全都浸在漆黑的河水里,她张开口想呼救,但声音却只像只虚弱的小猫。

  「别怕!」

  浑浑噩噩中,不知多久,好像从远方传来安抚的声音,有一剎那,她以为是她的大哥,但对方随即脱口而出的脏话,立刻让她明白,这人绝对不会是她目前正在唸大学的大哥。

  「你是怎么弄的?」律爵使尽力气也搬不动压在毓慈腿上的大石。

  她认出了这个人是她所喜欢的那个好看的大哥哥,嘴角因他搬动大石而逸出一连串的呻吟。

  原本只有微黑的天际,现在已经是一片漆黑,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在水里待了多久,她完全没有概念。

  她最后失去全部的意识,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我就知道那个小子不是个好料,」奶奶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进毓慈的耳朵里,「你看,小慈变得这样,都是他害的。」

  「妈,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要这么快下定言。」孔云日苦口婆心的劝道:「要是冤枉了人家不好,等小慈醒了再说。」

  「爸!」毓慈睁开眼睛,立刻感到右腿刺骨的疼痛,她立刻忍不住的掉下眼泪,很痛!一辈子从没有受过的痛。

  「醒了、醒了!」

  伴随着惊喜的声音,病床旁剎那间围了一大群人。

  「小慈。」看到爱女没事,范淑怡激动的跟着掉眼泪。

  「小慈,你说,是不是律爵把你推进海里去的?你老实说,律爷爷替你做主。」律朝庭颇具权威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有一会儿,毓慈根本不知道周遭的大人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的脚好痛,痛得令她受不了,她只有在一旁哭泣的份。

  「你们够了吧!」冷酷的声音昇起,大夥儿的目光都投向声音的来源,「你们看不出来她很难过吗?」律爵双手抱胸,神色漠然的站在病房门口,他的目光鲜少留在毓慈的身上,「就算是我推她下去的又怎么样?你们去告我啊!我不在乎,反正大不了坐牢。」

  「律爵!」律朝庭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你认为你还有几个十年可以让你在牢里蹲掉啊?!」

  律爵的反应是冷冷的看了律朝庭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

  「大哥哥,你不要走!」毓慈因听到律爵的声音而忘了哭泣,看着他似乎也令她忘了疼痛,所以她连忙说道:「是大哥哥救了我,他把我从水里拉起来,是他救了我。」

  她的话才说完,室內立刻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可以听得见。

  「谢谢你,大哥哥!」冲着律爵,毓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左右的鄰居最喜欢看她笑,连教会的牧师都说她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她希望让她的大哥哥觉得她像个小天使。

  看着她,律爵久久嘴角才微扯出个弧度。

  从他十二岁起,他就一直是孤独一人,而这十年来,除了在狱中那三个生死之交外,她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心中盈满温暖的人。

  这世界上的人,总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她很可爱!他微对毓慈点了下头,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

  从出狱开始,他的身上就已经被烙印下他是个罪人的痕跡,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跟他太亲近,会侮辱了她。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常偷偷的跟在他的身后,但他从不理会她,毕竟与他太接近的人都会被帖上同样的记号。

  看着律爵离去的宽阔肩膀,毓慈立刻撒娇的拉着父亲的手,「爸爸,我以后要嫁给律哥哥。」

  「胡闹。」孔云日的话还没出口,奶奶极具权威的声音响起:「小孩子乱说话。」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律朗庭留意到了律爵离去时嘴角的笑意,他从未见过这一面的律爵,可能吗?

  在心中想着这个小女孩与律爵共处的未来,十年后──律朝庭心中对自己发誓。

  他要用十年的时间来重新栽培律爵,使他能够独当一面,十年后,若真有缘,这女孩会再回到律爵的生命中,教律爵学习欢笑与爱。

  「小妹妹,」律朝庭和藹的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毓慈,「若想当大哥哥的新娘,要好好的用功唸书、平安的长大,十年之后,若你还想嫁给大哥哥,我就叫大哥哥来娶你好不好?」

  「好!」毓慈闻言,天真的猛点着头,对她而言,律爵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她所喜欢的人。

  律朝庭满意的点头离去。他的话在孔家人心中种下了一丝的恐惧,因为只要律家人想要得到的,一定会得到。

  若十年后毓慈真的想嫁,那律爵肯定就会娶的。※  ※  ※

  神清气爽的起床,毓慈一向是个早起的鸟儿,就算昨夜睡得不多也是能在隔天一样早起。

  十一年前的意外,被大石压到的右脚骨头破碎严重,不得不截肢。

  演变到最后的结果,便是今日的情況,变成了跛子,走路一拐一拐,走在路上,总会引起他人的侧目,不过她已经学着对这些目光处之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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