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律爵派我来找你,你认为如何?」没有回答她,辛凯文依然一派不正经的反问。
毓慈垂下自己的眼眸,掩饰心中的苦涩,最后淡淡的说道:「可能是我没有你想像中的了解他,所以我从不认为他会派人来找我,我们两个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你是很了解他。」刑于军嘴角对她赞赏的勾出了个弧度,「确实不是律爵要我们来找你。」
「火,」辛凯文不甚认同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你说这种话实在是太过伤人了点。」
「你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伤人的地方。」刑于军口气冷淡的回应。
辛凯文听了静了一会儿,看向毓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的歉意。
「没关系,」毓慈对于这点看得很开,毕竟她已经不再对律爵抱希望,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失望的感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律爵。」辛凯文这次也不讳言的说道:「也为他的爷爷。」
律爵与爷爷?!毓慈咬着下唇思索了一会儿,这对祖孙的恩怨伤了许多人。
她叹了口气,微摇了下头,「对于爷爷和律爵之间的事,我已经没法子也没权利介入了。所以我很抱歉,我想你们是找错了人。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毓慈站起身,缓缓的走下涼亭的阶梯,并非她存心那么冷酷,而是受过伤害一次,她很怕再受伤。
律爵……突然之间,律爵的身影湧上心头,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回想,但现在闯进脑海中的影像却是那么自然。
「他……还好吧?」突然,毓慈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渴望,停下自己离去的脚步,转头看着两人问道。
「好!」辛凯文回答,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个讽刺的笑容,「他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他拥有了他想拥有的一切不是吗?」
「是啊!他应该很好。」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了几句,毓慈才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辛凯文的回答,毓慈心中并不意外,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她外表虽过得好,但心里想他,想得心都痛了,而他依然很好。
「好是很好,」辛凯文跨大步,高大的身躯,挡住毓慈的去路,「但他却很想你回去。」
毓慈的目光久久才从辛凯文的胸膛移开,抬起头看着辛凯文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眸,微微摇摇头,「他不会想的,他已经拥有一切了。」
「拥有了一切,但却失去了你不是吗?」刑于军直接的话语从辛凯文的身后传来。
「他不会遗憾失去我,」毓慈感到回忆刺痛她的心房,「他不要一个不正常的太太。」
面无表情的绕过辛凯文,她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听到有关律爵的事,她不愿有人再提起这段情。
她不后悔走过这一段路,但她不愿自己的心再痛。她真的很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可以开朗的大笑,她现在依然会笑,但总是缺少了一点什么。
半年,她花了半年的时间,想慢慢的遗忘,但今天辛凯文和刑于军的出现,彻底将她半年来的努力给毀于一旦。
她想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找到自己的平静之后再出现,遗忘,她得重新学着遗忘。
「他爷爷可能撑不过这几天。」
刑于军的话,有效的让毓慈的腿停下,她缓缓的转过头,轻声的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身为他的好友,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刑于军直直的走向她,神色显得凝重,「唯一能劝他去见他爷爷的,只剩下你了。至少你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再去见他爷爷了。」
一剎那的冲动几乎令她的平静崩潰,但深吸了口气,缓和自己的情绪,她才敢开口。
「你们高估我了。」她要自己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我在他的心中无足轻重,若你们的话,他都不听,我想我也帮不上什变忙。我不想自取其辱。对不起,帮不了你们。」
「山伤她伤得很重。」看着行动不便的毓慈离去,辛凯文站在刑于军的身旁说道。
「律爵也不好过。」刑于军虽然觉得是律爵咎由自取,但他还是忍不住帮着自己的好友说话,他的目光听到辛凯文的身上,「不过,她会去,她会去看律朝庭和律爵。」
「当然!」拍了拍刑于军的肩膀,辛凯文也附和:「她的心腸太软!这种人很可怜的。」
「善有善报。」任务完成,刑于军走出这个小小的国小校园。
「下一句应该是接恶有恶报,」辛凯文的一手搁在车把上,思索了一会,空着的另一只手趴在车顶,看着正要坐进驾驶座的刑于军,「那我们干了那么多坏事,我们的恶报呢?」
没好气的丟给辛凯文一眼,刑于军坐进车子里,「就快来了。若你再不上车,只顾耍嘴皮子,我就把你丟在这。」
辛凯文闻言,立刻自讨没趣的缩进车子里,对于律爵他算是仁至义尽了,再来就看他自己是否能把握住这个可能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只希望他不要再傻下去了。辛凯文在心中暗暗的希望。※ ※ ※
「你是谁?」
才踏出电梯,毓慈立刻便被阻挡她去路的手臂吓住。
「对不起,」抬头看着手的主人,她惊魂未定的说道:「我是来看律朝庭先生的。」
对方犀利的目光来回看着她,「你是律先生的哪位?」
「我是……」毓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毕竟她与律爵已经离婚半年,再怎么样也不能再以律太太自称,「我是他的一个朋友。」这是实话,她与律朝庭算是忘年之交。
「对不起!」对方生硬的口气没得商量,「律先生的身体目前不适合见客,请回。」
早该知道见爷爷不会那么容易的,毓慈淡淡的叹了口气。
自从刑于军和辛凯文来找她那天起,失眠的夜晚不停的缠绕着她,终于她听从自己的心,请了几天假,找了位代炉老师,赶着夜车上台北,现在不得其门而入,似乎也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
「那麻烦你将这水果送进去。」将手上的蘋果交给那个显然是保全人员的人,「谢谢!」
缓缓的退回电梯里,电梯门正要关上之际,突然又被人从外头按了开来。
毓慈疑惑的目光看着阻止她离去的保全人员,「请问有事吗?」她轻声的问道。
「你是……孔毓慈小姐?」对方一脸不确定的看着毓慈问。
毓慈点点头。
「请进。」保全人员的态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律先生有说,如果你来,不管如何一定得请你去见他。」
爷爷知道她会来?毓慈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律朝庭当然知道,因为他太了解她的个性。
她听从指示,静静的进入病房。
听说律朝庭最近睡睡醒醒,每天的睡眠时间愈来愈长,长得令人以为他就会因此一睡不醒。
毓慈安静的坐在病床旁,原本瘦弱的老人,因为病魔缠身,又加上心病,更是瘦了一圈,她强迫自己不要流泪,但就是克制不住。
似乎察觉病房多了个人,律朗庭缓缓的睁开眼晴,一看到毓慈,整个人眼睛一亮。
「毓……毓慈?!」
「爷爷,是我。」毓慈连忙压住想起身的律朝庭,「您不要激动,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好、好。」律朗庭虚弱的靠回枕头上。
这间病房穿梭来去许多人,但总是没有他心底所渴望见的人,像是毓慈还有律爵。
看着年轻的脸庞,他关心的问道:「你好吗?」
毓慈点点头,强迫自己的语气轻快,带给他一丝丝的活力,「很好!我现在在一间国小教书,小学生很可爱。」
「教书!」律朝庭似乎也认同毓慈的工作,「很适合你,你一定是个温柔的老师。」
「那是爷爷夸奖了。」毓慈看到盖在律朝庭身上的被子有些滑落,连忙帮他拉好。
「去看过律爵了吗?」律朗庭急急的问道,他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两个晚辈复合。
听出他未说出口的期盼,毓慈不忍心说谎,但她还是实话实说的轻摇了摇头。
律朝庭见状,失望的叹了口气。
「爷爷想见律爵是不是?」不忍心看律朝庭这么失望,毓慈轻声的询问。
律朝庭闭上自己的眼睛,静了一会儿,才说道:「别提这个了。」
「不!」不愿看到律朝庭这么绝望,毓慈义无反顾的说道:「我去找他来看您。」
「没有用的。」律朝庭睁开眼睛,自嘲的笑了笑,「他恨我!不可能会来的。这是我的报应,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这是我的报应……」
「爷爷?!」毓慈没想到半年不见,律朝庭竟会自责自己到此地步,「爷爷……」毓慈原本还想讲什么,但是却见到律朝庭竟然睡着了。
「这是正常的。」律朝庭的主治医生正好巡房,毓慈连忙询问律朝庭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