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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问你一次,从不从我!」

  「啐!」从檀口吐出来的口沫是她的回答。

  「给我掌嘴!」康独夫恼羞成怒: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无礼,他非要她吃点苦头不可。

  一男仆抢功的站向前,巨灵大手啪啪啪的甩往曹瞒的脸蛋,指痕明显,她白皙的脸蛋顿时由红变肿,打破的嘴角也流下一道殷红的血渍。

  打落银牙和血吞,虽然脸颊痛得让她想喊叫出声,可是她更想冲上前去杀了欺人太甚的康独夫。

  「你摆出这么凶狠的眼神干么,想吞了我?先看看你有没有剩下那条命吧!」因曹瞒眼中的恨意震了下心头,被惯坏的康独夫硬是压下心头突生的寒意,决定要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

  本来想和其结为亲家,为家门增财产、添风光,这女人却怎么也不肯从他,但今天发生的事一旦传出,曹家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一块好好的肉没吃到嘴,自然也别惹来一身腥。

  曹瞒依旧愤恨的瞪著他,大眼烧著熊熊怒火。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就不相信你一个弱女子能在寒冷的水里撑多久,来人,请曹小姐下水!」长袖一挥,他威风的转过身,不料张大口牵动了伤口,架子端不起来不说,只能痛得龇牙咧嘴,捧著脸咒骂下停。

  死命挣扎的曹瞒怎么拚得过男人的力气,一腔狂怒只落得逼体鳞伤。

  「推下去!」挟持她的男仆全然不知怜香惜玉的架起她来,丢进寒冷的湖底。

  「你会恶有恶报的!」曹瞒气得小脸通红,又怨自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要这样受辱,在临被推下水前,大声咒道。

  耳边才听见水花四溅声,身体陡潜,巨大的水压使得她耳朵立刻失去了听力,她扭腰、回身挣扎,自由的两脚往下奋力蹬踢,她是懂些水性的,要不然她也不敢贸然的踏上贼船。

  曹瞒没有算计到的,是康独夫不只想置她於死地,还要她在死前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他要人把绳索加长,绑在船尾,让船加速向前航行,意欲拖著她行走,直到她无力挣扎,终归离恨天。

  她屏住气息的鼻嘴因为急剧灌入七窍湖的水而玉容惨白,一头乌丝化成水藻,随著大船急速激溅而起的波澜四散。

  她试著咬断绳子,却是不能撼动它分毫。

  体内五脏禁不起这样的折磨几乎要胀破,一口气眼看就接不上。

  即使曹瞒靠著坚强的毅力要让神智保持清楚,但这样的折磨,就算一个强壮大汉也挺不住,她很快的便因承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她像失去行动能力的鱼儿,被船拖著往前,水草缠卷住她质料高贵的衣衫,她完全无所觉。

  她就要变做水中幽魂了吗?

  魂魄缥缈意欲何处?

  第二章

  巴藏马市的悠久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它是定期集聚的四季马市,马匹除了出自领有官府证照的马场,也少不了私人牧场培养出来的优良品种,身价一样不差。

  此刻市内买卖热络,交易频繁。

  大抵有眼光的人看上的马匹几乎都相同,喊价声此起彼落,也有兴匆匆挤在马堆里用手在袖子里比价的,热闹得很。

  赐天官跟别人很不一样,他在状况外。

  他不跟人争抢,迳自看著一匹被旁人冷落的马匹。

  「这样吧,就五两银子又五十文,这些可是我带出来的全部财产了。」他对著一匹不起眼的母马说,母马脾气暴躁,蹄子不停的刨著泥,怒眼相向,要不就对著空气喷气。

  一看就知道是匹劣马。

  由於它经常踢伤人,贩子转了几手,又被以更贱的价钱卖回,只好把它带来这里碰运气,看有没有卖出的希望,但怕它一下使性子伤人,只得把它绑在最边远的角落。

  「嫌少?你的身价不只这样?不能商量一下吗,我原来是想用这五两银子买别的东西,你有点老了,呀,你别生气,我只是说实话,不是看不起你。」他一本正经的对著被拴在一旁,乏人问津的母马讨价还价起来。

  说也奇怪,那匹母马好像听得懂赐天官的话,居然咧开大嘴不说,脚下也安静了。

  「虽然你有点年纪了,但我就是看见你有一副好牙,身材又好,你就跟了我吧,要不然,让其他人把你带走,你只有沦落到马肉场的份唷。」凑著马儿的耳朵,他的话越说越离奇,非要说服母马心甘情愿跟他走。

  母马把头昂得高高地,即使像是完全听懂赐天官的话,已经被说服了,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矜持,造作一下。

  偏了偏头,母马看似认真的考虑著。

  「真的不肯?那就算了,君子不强人所难。」赐天宫居然把马当做了人。

  「嘶!」母马的身体僵了下。

  不会吧!

  打发前头的客人,马贩子眼看生意也做得差不多,马市快要敲锣收摊了,要是能做成这呆子的生意也不错,因而转身走来。

  「老兄,看你是个大外行,又在我这耗了不少时间,我呢,就指点你这么一下好了,眼前拴著的母马性子烈、脾气坏,你非要一匹马不可的话,喏,榆树下那匹黄马我便宜卖给你了,只要四两银子,耐操耐磨,载货、长途旅行都行。」马贩子说得口沫横飞。

  「不,它好。」遇上人,赐天官的话倏然变少。

  「要不,看看别的,我这里多得是比这母马要好的种马,你多比较比较。」即使不是很有把握做成生意,马贩子还是极力游说。

  赐天官摇头,才要走,却发现有什么咬住他的衣领,回头,是那匹母马。

  它把一团黄泥踢到他鞋上,意思好像说,你敢要别的马匹我就跟你把命拚!

  「你回心转意了?」他就知道,呵呵。

  就这样,这笔买卖成交,马贩子心里惊诧下已。

  哇勒,真是奇人怪事,这母马每回知道自己被卖出,总是要发一顿脾气,让买主带定时大费周章,让人巴不得槌昏它了事,这次竟然自动的让买主把一堆杂物堆上马背,好奇怪呐!

  「客倌,你也来看看我的马,万中选一……」其他的马贩子见他挑了匹下驷,心想他是个呆子,欺他不懂,极力要推销存货给他。

  「客倌,来看看,我的马便宜!」

  不管其他人的叫嚣,付了银子,离开马市,赐天官也不催促马儿的脚步,就著没有马鞍的背跨上去,随兴闲逛。

  马儿撒著蹄,精神抖擞的一扫之前的委靡颓废,腰杆挺直,就连眼神也变得明亮无比。

  「你乖,想往哪去,就往哪走。」

  「嘶!」

  赐天官用指梳理马鬃,他就知道它是匹好马。

  千里马也要遇到对的主人。

  络绎不绝的船只在湖上往来,马儿载著他走上苏堤岸,跨过拱桥,秋风微拂,四周景色美不胜收。

  他对美景没有特别的感觉,放纵思绪天地神游,直到马儿离开堤道,马蹄涉入水中。

  「你看到什么……」不会天气炎热,它想泡水吧?

  浅浅的水岸边,有抹浮动。

  赐天宫跳下马背,猿臂一捞,水草下的物件比他想像中的要重,可是他天生神力,也不觉得什么,一捞上岸才发现是个人。

  湿淋淋,是个女人。

  她的手脚多处瘀伤、破皮,鞋子也没了,一双光滑洁白的小脚此刻都沾著淤泥。

  她身上的衣料颇好,是好人家的女儿吧,可怎么落水了?这湖一向平静啊。

  他单纯的脑筋一时也想不了太多,救人重要!

  救人这事他常做,难不倒他。

  把女子口鼻中的污泥清乾净,他双手交叠在她的胸口处,轻轻一压,激出女子腹部的积水。

  一连串的急救做完,女子还是昏迷不醒。

  对呵,他忘了测看看她还有没有呼吸。

  把脸凑近,感觉不到什么,退而求其次,他把掌心放在她柔软的胸部,怦怦……心音微弱,人还有救。

  毫不迟疑的,赐天官把大嘴对准女子的小口,专心渡起气来。

  也亏得赐天宫是个练家子,绵长的气息毫不间断,片刻过去,仰躺的女子咳出肺部的水,喷得赐天官一脸一头。

  一心只想到救人的他放眼四望,一座破庙在不远处,遂抱起她往那走去。一进破庙,他把女子身上的湿衣裳都脱了下来,然後披上自己的粗布衣,又把她身上的伤口细细照料过一回,这才起身去起火。

  直线式思考的他压根没想到自己把一个闺女的身体都看遍了,後面该要怎么办。

  生了火,他从油纸包里面拿出一粒馒头,先给了马儿。

  马儿把馒头踢到一边,不屑的啡啡叫。

  「对不起啦,五十文钱本来可以买只油鸡,可是买了药材,剩下的钱只够买两个馒头,你吃一个,另一个等那姑娘醒过来给她吃,回去後我再割山坡最新鲜的草料补偿你,你说好不好?」他认真的同马儿打起商量来,生怕马儿翻脸不认人。

  听闻身後有细微声响转回头,突地「啪」一声,只感到脸颊上火辣辣的,居然挨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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