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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只可惜,大势已去。

  不瞧她,她的容貌却很自然的在心底浮现。

  弯弯的眉毛,有著黑亮的自然光泽,光洁的额,微翘的鼻梁,花瓣似的菱唇,即使不是刻意的接触,她秀致雅丽的脸蛋就是会自动的出现骚扰著他……

  他根本没把她弄清楚,譬如说来历啊什么的,人就已经乖乖的阵亡……完全不自知的。

  「没事。」

  「那就接。」这年头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除了傻子。

  「你擅自帮我作决定不太好。」

  但是抗议未能上达天听。

  「听我的话准没错,这是一次增加收入的好机会!」

  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管帐的,她明明只是家中的客人。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带你买来的那匹马磨磨脚力去,每天吃好、睡好,也该它替我们赚点钱,克尽它做人家家畜的功用了。」

  一匹马买来就供在马厩里,每天吃的是人家酒坊酿酒剩下的米麦渣,喝的是山泉水,刷毛、按摩,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它要是敢偷懒,就等著进屠宰场。」

  这宅子就这么四方大,她的声音稳稳送到隔著墙壁的马厩,她就不相信那匹懒马听不到。

  果然,本来优闲吃著粮秣的肥马身上泛起可疑的疙瘩,胃口尽失了。

  他乍看温吞,没什么才能,但是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只要稍加锻链,呵呵,说不定能成材,嗯……

  相公、相公--天天工(公)作的相公嘛。

  ***

  她知道赐天官气得不轻。

  不管她说什么,他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俗话说落架的凤凰下如鸡,没有银子去到哪都讲不通的,而且啊,有银子不赚白不赚……」

  赐天官调整了姿势,对曹瞒的长篇大论充耳不闻。

  一把绸伞有十六道工序,道道工序都必须全神贯注,不得马虎,他穿错了孔,等发觉,第二个孔也错了。

  「你都不听我说话!」素来知道他少言,对著雕像说话也强过他,不会懊恼,像这样没有回应的对话有什么意义?

  她,是不是太一相情愿了?说不定人家早已经心有所属,也对,他好像根本没有表示过什么,就连住在他家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是她厚著脸皮待下来的。

  她该去的地方是曹家牧场。

  爹、娘,不期然的想到她居然连托人带封信给牧场都没有,她的迟迟没有到达,万一娘联络上牧场的人,那肯定闹得人仰马翻了。

  蓦然,她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大响声,然後像大合唱,一声接著一声停不下来了。

  她摸摸肚皮,难怪肚子饿,一整天她别说吃东西,连水好像也没想到要喝,奶奶出门去访友,他就趁机虐待她。 曹瞒无趣的走开,去找些吃的吧。

  赐天宫感觉到她从自己的身边走开,周围的空气不再凝滞,但是,有什么也跟著消失。

  近来,他动脑筋的时间越发频繁,都是因为她吗?

  「你要去哪?」等他发现,问题已经出口。

  曹瞒还以为他连自己走开都不会有所感觉,有谁知道她并不是一直这么坚强的?

  「我饿了,想找些吃的。」

  「我去煮饭。」他很认命的担起煮饭公的工作。

  「不用了,我去外面吃。」

  「你嫌我煮的饭菜不能吃?」这么情绪化的字眼怎么会出自他的口?赐天宫怀疑的自问。

  「你比我能干多了,我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哪有资格说你煮的东西不好吃,是你不理我……」她语带娇嗔的指控。

  「来,」他招手,「这里是乡下,没有饭馆,你想吃就要自己动手。」

  见他抛下工作曹瞒心中充满激越,安静地跟著他走进厨房。

  「坐,一下就有得吃了。」他生火、洗米,动作俐落。

  这男人,好像没有一件事难得倒他。

  她越来越想要他ㄟ。

  这么优质的男人,进得厨房,出得厅堂,也许还是个会下金蛋的公鸡,不想办法赶紧把他拴在身边,会被抢走的。

  她想得出神,不禁咬起手指头来。

  世上最古老、最快能征服男人的方法是……女色。可是,她有吗?看看自己前凸後翘的身材,嗯,还算可以吧。

  问题是要怎么把他拐上床,造就既定的事实,然後手到擒来?

  她本来靠著长条椅子坐,後来不自觉的走到忙碌的他身後。「我要怎样才能诱惑你?」打倒他吗?

  他刚健的线条几乎填满她所有的视觉空间,壮硕的骨架,强而有力的肌肉,比她高上好几个头颅的高度,像天地间的巨柱。

  视线缓缓上栘,迎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回头他面无表情,眼光严肃而带著苛责。

  曹瞒悄悄吞了口唾液。

  他的五官在不笑的时候,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起眼,其实他也很少笑,可是那专注工作的神情,却散发著无比吸引人的神采。

  她的视线走了一遭,喉咙里的唾液不知怎地分泌得老快。

  呃,他正恶狠狠地瞪著她看哩。

  猛然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曹瞒不动声色往後退去。

  他一把拉住她。

  真是无语问苍天,她小小的脑子里面正在想什么?再往後退,撞上的可就是热烫的锅灶了。

  「到旁边去,危险,这里。」他简单扼要。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厚著脸皮,她问。

  瞄她一眼,赐天官把木柴叠入灶口,什么都没说。

  没反应就是好的反应,以经验判断,她的心情登时太好。

  她的运气一向就好。

  托著腮,她笑咪咪。

  安静的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白亮的金光在他身上筛了点点银光灿,一切就要梦想成真,曹瞒笑得收不拢嘴。

  第六章

  看看天空,月牙已经隐到乌云里一大半。清凉的秋夜,她却觉得浑身闷热。当偷儿,不容易,起码需要清凉无汗的体质。用口水沾湿的手指在窗上戳了个洞,微微的烛光下,他,在看书!书ㄟ,她还以为他是个文盲。吸口气用力推,虚掩的房门大开。赐天官迎向她的目光。

  她终於是进来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是她弄出来的。

  曹瞒火速低下头,想想不对,又抬头,被他注视的感觉无比强烈。

  这么别扭都不像她自己了,但是,要她说什么?说自己来替他温床吗?还是叫他把自己夹起来配?

  天啊、地啊,真是羞死人了。

  她往後退,傻笑的编了个谎。

  「我……走错房门了。」

  这是第一次。

  隔著房门,赐天官清晰的听到她自言自语的为自己打气。

  接著,她又开了门。

  这次欲言又止,她的嘴像抽搐了。

  第三次。

  他叹了口气,究竟她有什么事?看她一扇门开开关关、走进走出,一张娇美的脸快要挤出红汁来了。

  看他起身杀过来,曹瞒不禁有些心慌,她赶快先声夺人。

  「我……又错了。」

  赐天宫好气又好笑,这屋子就这么大,真的迷路也太扯了,她分明有事找他。

  左手掌贴著门,他弯下腰,这么一来,鼻间嗅到了微微的芬芳。

  那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对女子,他从来没有多余的想法,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收得妥当。

  可是她跟他之间的缘份已经不能说是偶然了,一而再,再而三,而她,就这么住进他的家,如同他的亲人一般。

  是亲人才住一个屋檐下不是?

  曹瞒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偏不是很成功。

  「你找我做什么?」

  找人的人是她ㄟ。「这话应该是我问的。」夜都深了,女子单身在外走动,下安全。

  「噢。」

  「进来。」外面风大。

  「做什么?」她吃惊的问。

  「要先问你来做什么?」「做什么」才是他要说的吧,怎么反倒反了?

  「我来求婚的!」或许是黑夜,他强壮的体魄带著温暖,让人想依偎,不经大脑的,她把心底最迫切的事情送出了嘴。

  他傻了眼。

  也难怪,天下哪有女子同男人求婚的道理,还特地选在沉静蒙胧的晚上,他没有为此呼不了下一口气,真是下可思议。

  「呵呵。」她顿时成了他眼中的「疯女」。

  赐天官提心吊胆的看著她编贝的牙,提到喉咙口的心起伏不定……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你看哪一类的书?」家中最爱看书的是大姊,无时无刻不看,要不是沐浴需要用到两只手,怕是她也会把书本带进去的。

  他没回答。

  第一次走进男人的房间,里面出乎意外的乾净,桌椅床铺一尘不染,架上的书籍分门别类排放著。

  他的生活跟工作态度一样,力求尽善尽美,除了让人赞叹,怎么都插不上脚。

  书桌上摊著精装的绘图本,里头全是马匹的养成还有图片资料介绍。一旁有壶酒,杯中还有三分满的琥珀色汁液。

  有酒啊……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晚,还不睡?」看她的样子像是专程来参观房间的。

  「睡不著。」

  淡淡的香气自她走进房间就困扰他的鼻子,无挂碍的心浮躁了起来,在夜的助长下,压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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