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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莫莫,上帝有他的想法和作法,我们不要先去担心。今天妈咪想陪你拉拉琴,我们好久没有合奏了。很想念呢!”揉揉儿子的鬈发,以悠转移话题。

  “奸。”他乖巧点头。

  看着妈咪,莫莫满面笑靥,紧弓、架提琴,妈咪的精神很好呢!说不定上帝的旨意是让妈咪的心脏自己变强壮,不用换心、不用住院,也不必上乐园。

  “妈咪,我们拉那首独角戏,好不好?”那定妈咪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好啊!”试试音,悠扬前奏响起。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把往事留给你

  如果一切只是演戏要你好好看戏 心碎只是我自己

  自言自语呵,她在爱情中演出独角戏,没有男主角、没有结局,她和回忆谈情道爱,角色始终孤寂……

  她不断自问,他为什么要同她别离?即便隐约知晓答案,她仍在胸中编出剧情,骗自己,他的一切都是不得已。

  JJ JJ  JJ

  台湾的食物让莫鲁斯爱不释手,光是一只不起眼的鸡,居然能弄出那 多好口味。摸摸饱胀肚子,他心满意足地靠进沙发。

  “沙特,把窗户放下来,我想吹风。”

  这带的别墅每栋都盖得很有特色,几步一个小公园,每个小公园里的树梢头部开满盛艳,它们存心张扬美丽--在这个适合恋爱的春季。

  从中国人陆、日本、韩国……莫鲁斯绕过亚洲-圈,台湾是他最后一站,他在亚洲各国评估投资环境,好决定下一年度国家经济预算中的投资重心将摆在哪里。

  这回来台湾,他来得低调,且不能避免的,他住进大学时期的死党周建平家中。

  想当年,他们同上哈佛、同一宿舍、同样迷上美式足球,并且追求同一个女人。后来,他结婚了,对象是他们共同喜欢上的那个女人--章亚莙。

  哎……早知道她菜做得那么好,说什么都不应该大方退让,看看人家那两个儿子,十岁、七岁,拿来训练美式足球刚刚好。

  “王子,是不是该回去周先生家了?我们已经在这附近绕几十圈了。”沙特恭谨的声音传来。

  “不要,再多绕几圈。”淡淡一声命令,沙特照做。

  现在回去做啥,人家夫妻正在陪儿子念书,看别人一家四口围在书桌前读书的温馨场景,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

  公园静悄悄的,四处都看不到半个可以逗弄的小孩子,大概全躲在家中为一百分拚命。

  中国孩子不好玩!唉……想当初要是肯早早进入婚姻,也许现在他也会有个可以玩美式足球的儿子,可是想到婚姻、想到羁绊……

  算了,他忍受不了束缚,为一个儿子丧失五十年自由,怎么算都不符合经济效益。

  唧唧唧……树上虫鸣声大得扰民,春季是求偶季节,新生命在此刻诞生,享受一年欢腾。

  他微眯起眼睛,享受微风吹拂。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

  熟悉的音乐从耳际飘过,莫鲁斯的眉间皱起。

  他很少听中国歌曲,为什么这首曲子他会……那么熟悉?

  倾耳细听,清亮的嗓音带着悸动人心的柔美,这个声音、这个旋律……在他潜意识中是曾经?

  他努力在心中搜寻这段记忆,这首曲子……是不该深刻的旋律,但是他几乎可以预知下一句……

  车子开远,声音渐渐从听觉范围中消失,倏地弹起身,他拍拍驾驶座上的沙特。“回去找刚才的歌声。”

  沙特跟在他身边多年,几个字他就晓得主人的意思。

  紧急煞车、倒车,他飞快在每一座公园问搜寻乐音。

  一抹蓝色身影吸引住莫鲁斯的视线,她……他认识?

  没有,摇摇头,应该没有,他认识过几个东方女人,不过,她显然不合乎他的“需求”。

  她长得太精致,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她的身材太瘦削,不符合他对女人的审美标准,所以……她……他没见过,应该是没见过!

  车停,他的眼神转向她身旁的小男孩。猛地,更大的震撼撞上他。

  他可以说不认识那个女人,却没办法说不认识小男孩,他简直是自己的翻版,是上帝用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人物,除了发色不同,他挑剔不出其他。人间竟有这种缘分和巧合?

  打开车门,他走向他们。

  拉过间奏,女人放下小提琴,轻轻坐在石头上,和着男孩的旋律歌唱。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把往事留给你

  如果一切都是演戏要你好好看戏 心碎只是我自己

  女人的手将飞扬长发拨到身后,那头柔亮的黑发像小男孩拨弦的手指,挑动了他的心弦。

  蒙蒙笑意挂在嘴上,纤细柔雅的手腕抚上额际,她不像人类,比较像个Angel。

  Angel?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度内心中掠过,来不及捕抓,飞快消失。

  又一甩头,甩脱那股莫名悸动,他走得更靠近。

  陶醉在琴音中,以悠想起那年夏天,那个喷水池旁,同样一首曲子、同样的心情,她碰上他,他爱上她……

  有人走近,以悠和莫莫不在乎,他们习惯在演奏中观众陆续加入,习惯在掌声之后对大家一个回眸轻笑,于是他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声中,不受影响。

  表演结束,掌声响起,他们如往常,抬眼对上观众。

  莫莫笑起,一声谢谢叔叔,弯弯的眉眼与他更加相像。

  沙特看看小孩再看看主人,想问的话凝在嘴边,不敢胡乱猜测。

  以悠也抬头了,当眼睛望向他,嘴边的笑容瞬间僵住。

  低眉,心在狂跳,她回头,没有喷水池,再回头,莫莫仍在身边……

  是她跌入梦境,或是多年春梦找上她?眨眼,非常用力地一再眨眼……

  他在,莫莫也在,他的金色马车高挂在天际,在他身上照耀出一片光晕。

  如果,他不是梦,那么他是真的来寻她了?

  曾经,她告诉他,她的家乡在亚洲一个叫台湾的小岛;她说她的家在一座不高的山上;她还说她总爱在公园里拉小提琴……他一定是综合了她说过的每句话、每个讯息,然后踏遍台湾的山区,绕过山里的每个公园。

  他花八年的时间……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

  “这首歌,很熟悉。”莫鲁斯主动开口。

  虽然她并不符合他对美女的要求,但是她的干净恬然拉近了他的心,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舒服、怡人,教人不自主想亲近。

  他的双瞳依旧,蓝蓝的眸子像一潭清水,对映着蓝天,她在蓝蓝的湖水中畅泳。

  当然熟悉啊,她为他唱过十五次这首歌,在床畔、在星空下、在他的梦中……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爱情只是-场独角戏,原来,并不是,他为她千里迢迢,他为她带来阳光……

  “你喜欢哪一句?”她展唇问。

  “都不喜欢,歌词太悲伤,我只喜欢它的旋律。”直觉地,话从他口中吐出,并不觉得突兀。

  没错,当年他也是这样子回答她的问话。

  他还牢牢记取他们当中说过的每段话,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考她记不记得他们中间发生过的事情?

  没问题的,这些过往,她如数家珍,如果有空,她可以钜细靡遗,用一整天、一整星期,让那段日子重现。

  他喜欢她的笑,相当相当喜欢。

  莫莫靠近以悠,这个叔叔和自己很像呢!妈咪说自己和爹地长得相像,那么爹地一定和叔叔一模一样。

  这个甲等于乙、乙等于丙,所以甲等于丙的数学关系,推动了他的愉快心情,是的!他喜欢这个叔叔。

  “这位女士,你的儿子很可爱,他叫什么名字?”莫鲁斯随着她的笑而笑。

  他叫她女士?瞬地,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认知打上脑际--

  他不认得她了?他忘记她曾是他的迷路Angel……笑拉平,满腔失望如狂浪席卷……回首,心淹没,失去跳动……

  不公平啊……她把他记得那么仔细清楚,为什么他可以这样轻易将她忘怀?

  他竟喊她女士,好陌生的称呼……他们曾经那么熟稔,而今竟生疏到以女士先生相称……心碎得太彻底……

  作过几千次再相见的梦,从没有一个梦境残酷至此……

  遗忘了……他遗忘她的心,她却将他牢牢记取,再次,实例证出爱情世界缺乏公平。

  以悠皱眉苦笑,不是这样吗?当年他走得多么绝然,背过她,连道声再见都不愿,他想要的不就是彻底抹煞掉他们中间的拥有?

  涩意侵上心间,几年的假设、猜测、幻想,被他的一声女士全数掀开,血淋淋的事实摊在眼前,他和她终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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