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姊招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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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

  低头,他轻抚上代代的脸,细滑的触感在他手中散开,一年……他突然觉得连一年都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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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代醒来的时候,夜幕低垂。

  伸伸懒腰,她好像永远都睡不饱,打个呵欠,赤脚下床,代代在陌生的空间里游荡。

  很冷的房子,够大却缺乏设计感,抚抚冒出疙瘩的双臂,她不喜欢这房子的色调。

  地板没有长毛地毯,裸足踩上有些冷,踮起脚尖,她像芭蕾舞者,蜻蜓点水般在没人的仙境探访。

  “有人在吗?”她用中文说过,再用英文重复一次。

  没人在?

  她定过楼梯,一层层往下。“请问,有人在家吗?”

  虽然对这地方很陌生,但她并不心慌,因她晓得这里肯定和那个不爱笑的外国男人有关,而她对他……安心。

  “大概真的没人在。”

  她耸耸肩,走到楼下,沙发上面没有抱枕,屁股坐下,又觉得冷了。

  打开电视,连连点选几个频道,没意思。

  代代再度起身、再度踮脚尖、再度游荡。

  这回,她逛到一个可以制造温暖的地方——厨房。

  她开火,找到麦片,替自己冲一杯温暖。

  走回客厅,她无从选择地坐回冰冷的沙发上,没关系,这回她手上捧了一杯热情,不怕冰冷。喝一口,人间美味——任何东西在肚子饿的时机出现,都是人间珍馐。

  门打开,让代代心安的陌生男人出现,她忙不迭放下杯子冲到他身边。

  停下脚步,他望住身边的干净天使。

  她是精灵吗?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撞进他生活,在他漆黑心灵点上一盏明灯。

  明灯亮起,温暖涌上,他的心融化在她的笑眸里。

  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想把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的感觉,但现在的Steve有股强烈冲动,想把搞不清楚状况的天使留在身边,长长久久。

  久违的微笑再度挂上唇边。如果说,一个不爱笑的男人经常为同一个女人微笑,那么,还有别的意思吗?

  他想,他喜欢她,或者,比喜欢再加上一点。

  今夜的Steve很轻松,他没想过义父会为了支持他,放手他重视多年的江湖道义,一个担忧近半个月的谈判,居然出乎意料的轻松顺利。

  “你回来了。你是不足去帮我探听Unclebreter住哪里?谢谢你,我知道没查清地址就跑到美国有点鲁莽,可是我实在等不及要见妈咪,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拉住他的手,她拉拉杂杂说一大堆。

  “你不晓得地址,就跑到美国寻人?”

  他侧脸看矮个头的笨女人,原来她不是天使?是白痴!不易起伏的情绪进入红色警戒。

  好啦!她不但能轻易带动他的好心情,也能轻易将他的心情送进地狱,这种情况有什么解释法?

  解释一:他对她,比“一点”喜欢多很多点,多到保护欲泛滥成灾,多到他已经无法容忍她受伤害。

  解释二:他中了她下的蛊,从此心情只受她摆布。

  Steve认为正确答案是一,因为她没“智商”只有“智伤”,智伤严重的女人制不出效果如此强大的蛊毒。

  定定望他,她不退缩。

  他脸部线条刚硬,抿紧的双唇不发一语,以这种线条作画,会构出一个坏脾气、坏性格男人。可是她没办法让自己的视线,脱离这种线条不够优美的五官。

  “你在生气吗?”她踮脚尖问他。

  是的,他生气自己居然喜欢上一个“智伤”很高的女子。

  话写在Steve脸上,可惜她没学过屎脸解读法,因此,抱歉,她只能继续用自己的白痴解析法,为他排解愤怒。

  “别生气,生气对事情没帮助,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乱。我知道自己的作法很糟糕,但我真的等不及见妈咪—面,你有没有心里挂着一个人,想大人见到他的经验?假若有,你会体谅我的心情。”

  经验?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她挂在他心间,催促他频频回顾。在谈判过程中,他想到她好几次,频频张望,次数多到同行弟兄以为他赶时间,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有罗。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我这种蠢行为叫作想念。我好想好想妈咪,白天想、夜里想、梦中想,好多年我都睡不好,因为我想念她。”

  轻喟,怒气暂歇,他的大拇指抚过她眼眶下的黑眼圈。这就是她沉睡不醒的原因?

  他的大拇指粗粗的,抚过她细柔脸颊,不是太舒服,但是她喜欢他指尖传来的温暖。“我们现在在爱荷华的旅馆吗?”

  他笑了,因她的问话,刚硬线条变柔软,好看的浓眉尾端上扬,漂亮的眉、漂亮的眼,他具备好心人该有的慈眉善目。

  “奶奶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像你这种好心人会有善报。”

  奸心人?在黑道闯荡多年,双手染满血腥的他,居然让干净天使赞扬好心?

  “我们在纽约。”

  Steve实说,不想她用“好心”加诸在自己身上——他受之有愧。

  失望在脸上现形,代代皱起柳眉。

  “我以为你要送我去爱荷华。”

  “我很忙。”

  他居然对一个女人解释?!

  向来他作任何决定从不告知谁,而他居然对她解释?单单为她那双垂下的眉眼,和不快乐的嘴唇?

  “所以说,你会陪我去爱荷华,等你比较不忙的时候,是不是?”

  “是。”他答应得太快,不符合他沉着冷静形象。

  “那……好,我等你,等你不忙的时候陪我去。”

  代代没注意自己用了“陪”而不是“送”,潜意识里,她期待和他的关系不光是“落难人”和“贵人”关系。

  “这里……怎么伤的?”他的手指从眼眶往下滑,滑到代代暗红旧疤上。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不起来了,你信不信我?”她轻声问。

  想不起来?这么重的伤要多危急的状况才能制造出来,与其说她忘记,不如说她不想讲!也许伤疤背后有太多她不愿回想的惨痛记忆。

  “你不信我?”从他两道勾起的浓眉,她猜出他的怀疑。

  “不怪你不相信,我也不信啊!当我在镜子里看到那丑丑的两条蚯蚓时,我问自己是怎么弄出来的,可是……我真想不起来。”

  “你看它们,存在历史好久了是不是?会不会是婴儿时期留下来的?没关系,等找到妈咪,我再问问她。”

  欲盖弥彰,他嗤笑。

  “你母亲为什么到爱荷华?”

  “她和爸爸吵架,离家出走。”

  “吵架?离家出走?很多年?”他用最简单的辞汇,厘出她话中诸多矛盾。

  “是啊,大人的事我搞不懂,这几年爸爸头上长出好多白头发,我猜他也想念妈咪,只不过两人都固执,不愿意放下身段。”故事在她的想像中变得合理。

  “我会帮你。”

  他把她的事揽在身上,虽如Tony所说,现在并不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但是他的心自行作出选择。

  “谢谢,你饿不饿?我有泡一杯热麦片。”

  “好啊!”他累得不想出门觅食。

  代代拉过他走到冰冷沙发前面,怪异的是,有他在身边待着,沙发变得不再冰冷。

  把杯子端到他面前,他一口、她一口,两人合作,麦片很快吃光光。

  “再煮一杯?”她翻翻空杯子。

  “好。”她又拉他的手腕,踮起脚尖,以芭蕾舞姿势准备跳到厨房。

  “脚会冷?”他扯回她问。

  “嗯!”她点头,夸张地在地板上跳来跳去,表示地板真的很冷。

  弯身抱起代代,他将她抱至厨房。

  “我可不可以不下来?这里很暖和。”她用食指戳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好!”他简单回答。

  他用一手抱她、一手煮开水;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加上一口,拆解麦片包包。就这样,两人两手,合力泡出一杯香味四溢的麦片糊。

  再一回合,你一口、我一口,他们分享杯中温暖。

  “坐好。”他把她放到餐桌上,转身清洗杯子。

  “你是新好男人,我爸爸都不做家事。”

  脚不冰、屁股冰了,她把手心朝下,压在屁股下面,刚捧住麦片的手还留有余温。

  “你妈离家这几年,谁做家事?”Steve理所当然地问。

  这些话在早先,会让他觉得琐碎,不是大男人该出口相询的小问题。

  “我做啊……”在她直觉回答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顿顿口气,她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是吗?那么你该有一双粗糙的手。”

  他擦干杯子,握住她的手,翻开掌心,她的手并不粗糙,但教他讶异的是,她双手腕间存在许多浅白色伤痕,把她的袖子往上推,一道道数过,越数越心惊。五十七!她的手臂居然有五十七道伤痕。

  抬眼,锐利眼光扫向她。“怎么弄的?”

  “我……我……”她皱眉不语。

  要是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就好了,洗澡时她见过它们,可是任她回想再回想,总想不出它们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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