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方靠在门边注视她们。
安曼不是不关心她女儿,他想,她不承认必然有它的为离处。她曾经历了那么多悲 惨的过去,或许他对她的态度太激烈了。但是她矢口否认的表现实在气死人。
“怎么回事?你们吵什么?谁是谁的父亲,谁又是谁的母亲?”百珍问他。
令方努努下巴,示意她和他到客厅。
“里面那个女人是谁?”
“她是安曼嘛。你怎么穿着我的睡衣?”
“借穿一下嘛,我的衣服不小心弄湿了。安曼!你说她是安曼?电视上的安曼?演 “她是我妈妈”的安曼?”
“还有谁也叫安曼?”
“安曼!天哪,我就觉得好像是她!”
令方翻个白眼。
“天哪!你认识安曼本人!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认识安曼?”
“不要兴奋得手舞足蹈好不好?安曼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普通!你知道安曼是谁吗?”
“别这么兴奋,我有话要问你……”
“兴奋?安曼本人就在这阤!我心跳要停上了。你认识安曼多久了?你在哪认识安 曼的?”
“你不要念上帝的名似的念她的名字好不好?你知不知……”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她而甩掉我,既然是安曼,好吧,我原谅你。”
令方抱头呻吟。
“不过你得叫她给我一张签名照片。对了,你想我可不可以去电视公司看她拍戏? 你跟她说好不好?”
“百珍,你安静一下行不行?我有重要的……”
看到安曼走出来,他住了口。而她的目光使他发现百珍抱着他的胳臂,并几乎整个 人靠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推开她之前,她迫不及待热切地走向安曼。
“安曼小姐,你真的是“她是我妈妈”的安曼?”
安曼和气地微微点头。
“喔!老天,我要昏倒了。令方,快扶着我。”
“你到一边去倒吧。”令方说,望着安曼。“珊珊呢?”
“又睡了。”不大情愿地,她附加一句,“我答应她我不会走掉。”
“你要留下来住在这?”百珍欣喜若狂,又抓住令力的胳臂摇晃。“我也搬来好不 好?”
“不好!你别叫,我头都要裂开了。”
“又犯偏头痛老毛病啦?我有止痛锭,我去拿。”边走开,百珍一边兴奋地喃喃, “我见到了安曼本人,天哪……”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令方觉得他口舌突然笨拙了起来。
安曼冷漠地肴他。“我什么也没想。”
“那你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人?想让我感到罪恶还是歉疚吗?”
奇怪的是,他真有这种感觉。
“你自己心虚,要我的眼睛替你负责吗?我要借一卜你的电话。”
“电话在那边,请便!”
她试着联络碧芸时,百珍拿了止痛锭和一杯水出来给令方。
看着他们,安曼不可解释的怒气上升。
她当然不是嫉妒,她只是生气展令方不顾他女儿的不负责任。
本来不关她的事,他荒谬的硬要她承认珊珊是她女儿,便把她扯进来了。
无聊,她根本不必理会他们,包括那个女孩。
可是她承诺珊珊,当她睡醒,她还会在这。安曼从来不食言。
“你该回去了,百珍。”令方说。
该死,安曼的眼光令他觉得他像是个不忠的史大。
“不行啊,我的衣服挂在你阳台上,还没干呢。”
“我有烘干机,你不会用啊?”
“不行啦,我的衣服是纯棉的,烘干机一绞就完蛋了。”
大明星安曼在这,百珍说什么也不肯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你不必顾忌我,”安曼对令方冷冷说:“我待在客厅,不会打扰别人。”
“不打扰,不打扰。”百珍高兴地坐到她旁边。“啊,安曼,你本人比电视上更漂 亮,好年轻哦。”
“谢谢你,小姐。”
“我姓尤,你叫我百珍就可以了。”
“百珍,抱歉把你吵醒了。”
“哎呀,早知道你会来,我才睡不着呢。令方真不够意思,他从来没提过认识你。 ”
“百珍……”令方开口,可是他似乎没有插嘴的余地。
百珍紧接着又说:“他要是知道我还在追,大概也不会带你回来。我真高兴我的衣 服弄湿了,才有机会见到你。”
“是啊,人生充满意外的惊喜。”安曼一语数关,冷昤瞥视令方。
“不过令方就是这样,他做很多事都神秘兮兮的,又不是杀人抢劫,还怕人知道。 ”
“百珍!”令方吼。
“是真的嘛。安曼,你了解他以后就会和我一样,对他的奇异行为见怪不怪了。”
“我不认为我需要太了解他。”
“这是我的家,这两个女人却在那谈论我,好像我不存在似的。”令方大声抱怨。
“我是在帮你忙呀,免得安曼把你当怪物。”然后她告诉安曼,“我以前就以为他 怪里怪气的。你习惯他就好了,他其实人满好的。”
“谢了。”令方又吼:“你少帮些倒忙我会更感谢。”
“干嘛呀你!吃错药啦?”
“那要问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头更痛了。”
“他平常不是这样,安曼。平时他脾气很好的,有时甚至称得上温柔体贴,今晚… …”
百珍停住,蓦地笑起来。“啊,我明白啦。要我回避,早说嘛,鬼吼鬼叫的,妨碍 安宁。”
她站起来,经过令方时,拐拐他,“别忘了我要你问她的事。我到房间里去,安曼 ,你要走时叫我一声哦。”
她离开客厅后,令方长吁一口气坐下来。
“你们真是奇怪的绝配。”安曼说。
他睨着她。“什么意思?”
“意思是,假如我是你女儿,我也情愿出走去找另一个家。”
“哼,放心,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女儿的。”
“百珍很可爱,很爽朗,可是你毕竟有个未成年女儿,你该为她着想。”
令方用手掌用力抹一下脸。
“我看这种争执不会有结果的。”
“我就事实而论,谁耐烦和你争执?”
“事实?”吼了一声,令方停下来,深呼吸。“听着,我才刚决定要对你耐心、体 谅些,你可别再把我激恼了。”
这是什么话?
“我不需要你的温柔体贴。说到耐心,我的耐性差不多快被你们父女磨尽了。要不 是看到你的真面目,我同情你女儿没有个健全的家,我此刻不会还坐在这。”
“你坐累了可以站起来,没人拉着你。你要走也请便,不要乱找借口推诿责任。”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
“你叫我走。明天珊珊起来,你去向她解释。”
“老天,我发誓,你是推卸责任的一等一高手。你走吧,珊珊从此不用你管了。”
“谢太谢地!”她怒道,直起身。
“不用客气!”他也站起来,吼回人,“我送你下去!”
“不必了!”
“你没钥匙怎么回家?”
“不劳你操心!”
“太好了!”
她大步走出去,他大声摔上门。
珊珊先跑出来,然后是百珍。
“你把她气走了!”珊珊大喊。
“你要到她的签名照没有?”百珍问。
“你把我妈咪气走了!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妈咪?”百珍怔住。
令方一把抓住要开门冲出去的珊珊。
“你以为你要到哪去?”
“不要你管!你明知她没钥匙回不去,还把她赶走,你叫她去睡马路吗?”
令方诅咒一声,把她拉离门边。
“你给我好好待在这。百珍,看住她。”
“你去哪?”
砰!他走了。
“他去追我妈咪。”珊珊得意地说。
第四章
“上车!”
“不上!”
“叫你上车听见没有?”
“我说不上,你聋了吗?”
令方一面咒骂,一面停车,下去拉住安曼,将她拦腰一抱。
“喂,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把她塞进车子,关上车门。
“坐着别动。”
“笑话。”
她推不开车门,他从外面抵住了。
“我要告你绑架!”
“我告你恶意遗弃。”
“我遗弃谁了?”
“珊珊。她听到你走了,差点和我拚命!你不和我回去,她又要跑出来找你。我可 没那么多闲工夫管束你们两个。”
“你先把自己管好,才约束得了你女儿。”
“她不是我女儿!”
“那她为什么叫你老爸?”
“她叫你妈咪,不是吗?”
安曼不禁语塞。
“我现在要到车上来,你别再跑给我追了,行不行?”
她白他一眼。“谁要你追?”
“我说的不是追求的追。”他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座,喃喃自语:“这其实也不是 什么坏主意。”
他上了车,反而熄了引擎。
“你干嘛?”
“我们谈谈。”
“又要谈什么?”
“珊珊这个年纪,不大不小的,正值青春期,很虽为她找到适当的寄养家庭,再加 上她逃跑的纪录太多,中心的人想帮她也力不从心。”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要她,她又会开始东游西荡。以前她逃走,还有个目标,就是找她的母亲。 现在这个目标没有了,她心里受伤害,情绪上的影响可想而知,跑出去游荡,难以预料 她会闯什么祸,或甚至自我放弃、自甘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