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不……睡着……。」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好。」他急忙按住她,清清喉咙问:「为什么不能睡觉?」
「下午……看姊姊……你……」她的眼睛都快闭上了。
「哦,原来是那样,我答应妳,睡醒后带妳去,或者是明天。」他承诺道:「我不会食言,现在乖乖睡一觉。」
「我爱你。」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
他一楞,她主动的表示爱意,这是第一次,他怀疑自己的耳朵,看到她的微笑他才知道这是真的,他高兴的抱住她。
「我也爱妳!」他止不住激动的说,一低下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惊跳起来,四周暗得什么也看不见,外面下着大雨,她作了一个可怕的恶梦,冷汗不断自眉心滴下,突然一记响雷,吓得她一声尖叫!有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她差点晕过去,忍不住挣扎和尖叫,恐惧使她盲目的攻击。
「小蔷,别怕,是我!」他赶紧打开灯,稳住她。
她马上扑进他的怀里,身体仍然忍不住颤抖,她紧紧的绕住他不肯放,杉岚不明就里只能抱住她安慰:「没事,没事,别怕!」
又是一记响雷她忍住冲到口中的尖叫,但身体忍不住的一僵,没有注意到嘴唇被咬破了,在他的怀抱中她逐渐感受到那分安全感,心情这才放松下来,她仰起头想看清楚他的脸庞,确定他是否存在。
「看,嘴唇都咬破了。」他疼惜的伸手抹去血迹。
「作恶梦对不对?还是被雷吓到了?」看她根本没意思答话,心中知道她还在恐惧,他将她抱得更紧:「说出来就不会害怕了,告诉我好不好?」
「是恶梦。」她低声承认。
「恶梦?是什么样的恶梦?」无论他再如何的哄骗她都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的抓着他看着窗外的风雨。
他放弃了,不再询问,可是她却开口了:「你不觉得我很可笑吗?」
「不会!我知道妳在说什么,上回我说妳是装的那件事是不是?相信我,那只是气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妳太天真了,天真得使我丧失了理智,妳一点都不可笑,作恶梦若醒来后没反应,那才可笑,妳的行为只是反应妳内心的情绪而已。」他微笑的注视她道:「我希望妳永远如此,虽然有时我会生气,但是我要妳快乐。」
「你说的话好象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在大学的时候修过心理学。」
「并不是每个人作恶梦醒来后都有人耐心的陪在身旁。」她自言自语。
「没错!可是我会陪在妳身旁,夫妻之间本该同甘共苦。我会陪在妳身旁,直到妳自己能应付这种情况。」她稍微用力,坐正了身体:「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下午天气不是好好的?」
「谁知道呢?神明们也有愤怒悲伤的时候吧。说说妳的恶梦。」他不经意的提起。
「我不知道,只记得梦里一团糟,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恐怖……后来的我就不记得了。」她心有余悸的挥去眉心的冷汗。
他岔开话题:「肚子饿不饿?下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觉得恶心、想吐。」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只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那感觉说不上来,也许是刚才被吓到所造成的影响吧!
「不吃不行,少吃一点好了。」
坐在餐桌上时她仍觉得不舒服,她放下碗筷:「我真的吃不下,我好难……,」她起身跑进洗手间,靠在洗手枱上吐,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这令她更难过,她慢吞吞的走回餐桌。
「吃不下了?」那个梦对她的打击不小,他想。
「我想躺着休息。」
「来。」牵起她的手,他将她带到书房,将沙发床放成睡铺,他说道:「躺这儿,我去拿棉被和枕头。」
「为什么要躺这儿?」她不解的问。
「晚上我要看公司的一些文件和公函,还有研究一些档案。外面还在下雨,等会儿万一妳又被吓到,躺这儿我比较放心,也比较方便照顾妳。」说完他就消失在门外。
这书房真大,她看到书架上有好多书,仔细一瞧都是些商业用书,一大本、一大本的,她扮个鬼脸,一辈子也别想看完。
「顽皮鬼!」一进门正好看见她扮鬼脸,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扮鬼脸,模样可爱极了。「过来吧,嗯,躺好,盖好!」他将她的外套脱掉,不由分说的便往椅子放。
「给我看一看那个好不好?」她指着他桌上的档案夹。
「老天,妳会一个头两个大的,换别的看好了,嗯……看小说好不好?」
「不要,我要看那个。」她坚持。
「那里面都是一些商业用语,妳看不懂的,那很烦人的……好吧,好吧,等一下可别说我没告诉妳,我去拿。」
她看了两三页便叹口气,把它合上,老天!她看不懂里面写些什么。
「怎么样,我没骗妳吧。」他伸手接过档案夹。
「你真的不是普通人!」她看着落座的他道:「这么多烦人的事你都要一一解决,你那来的时间、精神、耐心来照顾我?」
「因为我爱妳,小蔷,妳信不信,虽然现在大家主张自由恋爱,可是妳仔细想想,十对新人之中只有一对,甚至没有一对是真心相爱的。」
「好象是这样。」
「不是好象,而是真的如此。有的只是想找个伴,有的是怕过了结婚年龄被人讥笑或批评,也有为金钱、为地位、为名利,甚至为了虚荣心而结婚。」看她听得入神了,他又继续:「还有一种奇怪的观念,认为该结婚的时候便结婚,这些社会、环境、人为、观念往往造成悲剧──离婚。」
「你是说他们之间没有爱的存在是吗?」她偏着头问。
「不是。」他否定了她的话:「有,但那是很薄的爱,不够坚定到去组织一个家庭,更禁不起考验,而孩子往往成了牺牲品,有的女人认命了就任由丈夫三妻四妾,想开了往远处看便是离婚,因而就会有许多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姊妹存在,就像我和菊亚,妳和萧薇,上一代错误的结合将危害到下一代。」
「比如彼此仇视?」她逐渐了解他的意思。
「对,仇恨、冷漠,甚至彼此攻击。」他摇头叹息着:「离婚率的快速成长并不使人惊奇,那分薄弱的爱就像鸡蛋,禁不起一击。」
「也有不少老夫少妻是不是?」
「没错啊!」他笑着来到她面前:「所有的事情都有例外,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但是大体上来说这个世界缺乏爱,所有的人都渴望爱,因此宁愿有错误的爱,也不愿一无所有。」
「你是说,很多人都愿意去造成错误的爱?」她惊讶的问。
「没错,当爱充满幻想并不好,现实生活和幻想多少都有差距,除了学生那分纯纯的爱,不受电费、水费、房租、孩子干扰,以及没有生活压力,那种爱就是幻想,如果超出了界限而有了孩子,纵使生活在一起一样受不了压力,幻想的破灭将是悲剧的开始。」
「那你呢?」
「我早过了作梦的年纪,我拥有健康的爱情,我不会做作的掩饰自己的感情,我爱妳,而妳也给了我妳的爱,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不怕人家说你肉麻啊?」她红着脸说。
「就因为说我爱妳?说的人太无聊了,矫情是中国人的缺点。」他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快去看你的公文!」她推开他。
「可是我想和妳躺在这儿。」
「不行啦,那会……」
「我很瘦小的,不会压到妳的。」
「骗人。杉岚!」
「这沙发很大的,妳一个人睡太浪费了,忍心教我睡冷板凳啊!」
「你好坏!」
「对极了,我是世上最坏的大坏蛋。」
「你……」
「嘘!」
档案夹里的资料散了一地,但是,谁在意呢!
第八章
她难过的睁开眼,一阵难过后又重新闭上眼,起先以为是头受伤的关系,但是现在不但拆线了,而且早已痊愈了,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我生病了。
杉岚缓缓的张开眼睛,笑容在他的唇边凝住,他看见了萧蔷痛苦的眼神。
「怎么了?」他轻柔的问。
「我想我大概──生病了。」她不安的诉说。
他马上伸手摸她的额头,接着又量脉搏,他奇怪的说:「没有啊,很正常啊,要不要去检查一下?」他没有忘记她是「灾难星」的,也没忘记女孩子的体质较柔弱敏感,不敢大意,以防有任何万一。
「不要,我讨厌医院!」她马上表示反对。
「可是……」
「我想大概是心理因素,过两天就好了。」她散漫的答。
「希望如此!」他忧心的注视脸色苍白的她。
两天后即使为了讨好杉岚她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心中更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个月来除了杉岚以外就没有接触过别人,心情不佳所造成的吧,她如此安慰自己,心中也明白杉岚总是好脾气的照顾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