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找个女人来保护他?不会吧?这未免太难堪了。
“只是名字写错了。”她微微一笑。
她自她的黑色夹克口袋抽出一枝笔,在她的个人资料姓名一栏“项羽”的后面加上“蕊”字。她的笔迹劲洒如飞。
写完,把笔插回口袋,她朝他伸出手。
“我想你就是沈飞先生了。”
“是。”
他听到自己蠢蠢的回答,暗自懊恼着。他一向以自制力自豪,但是一握住她的手,他的脑子里突然成了一团浆糊。
双胞胎在一旁发出轻咳声。沈飞发觉他不大高兴被岔开他对项羽蕊的专注。
“嗯,项小姐,这两位是……”
“我知道,”羽蕊的脸转向沈威和沉靖,同两张难分轩轾的脸孔微笑。“你是沉威,你是沉靖。”
“哇!好厉害!”沉靖惊叹。
“你如何分辨出我们谁是谁的?”沉威也十分佩服。
“简单。我家也有一对双胞胎。”羽蕊告诉他们,“面貌与生俱来,无法改变,但她们极力在穿著上使自己和另一个人完全不同。”
“观察力相当敏锐。”沉飞说。
她不仅止于观察入微,凭她的简短说明,沉飞知道她对他们做了番职前了解。西装革履的沈威是“沈氏”兄弟公司的合伙人之一,生意人气息明显可寻。沉靖一身米色对襟唐装和茶色棉裤、棉布鞋,与衣领齐长的头发束在脑后,一派洒脱不羁,充满艺术家气息。想必她也已知沉靖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请坐,项小姐。”沉飞邀请道,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沉飞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沈先生,记者们已经到了大厅。”
“知道了。”沉飞应一声,放下听筒,看向沉威。“记者?”
“你的意外事件。”沉威提醒他,一面暗自好笑。
“哦。”沈飞目光移向羽蕊。“看来你初上任就要开始挑大梁了,项小姐。请你和沉威先下去,告诉他们我二十分钟后到。”
“没我的事,我回去了。”沉靖说。
沉飞仅扬扬手,视线仍跟随着和沈威一同走向门的羽蕊。他没察觉到他没问任何问题或作任何交谈,便录用了他百般反对的贴身保镖,而且还是个女保镖!其实正因此,他才需要一个人整理一下自羽蕊进门后他纷乱了的思绪。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魏伯说:“他见到她就会同意了”。”到了走道,沉威轻声对沉靖说。
“是啊,只是魏伯没告诉我们这个“她”不是我们以为的“他”。”沉靖望着走在他们前面的一双美腿。“我看这位气拔山河的项小姐才需要个保镖。”
“怎么说?”
“你没看见大哥的眼神吗?他一见到她,六神全没了主了。”
“我看他是吓呆了。“铁臂沉飞”请了个女人当保镖!想想明天的头条新闻吧。”
“那他二话不说就派她上任为他打头阵,岂不是不合常理?”
“大哥做事几时按牌理出牌过?”沉威笑答,但他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魏伯这一招可能别有用心。”
“沉氏”新来的董事长贴身保镖在电梯里等着他们,他们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
大会议厅里已挤满了引首翘望的新闻记者,而摄影记者们正忙着抢一个好位子,好拍摄下这位十年来美国建筑界最卓越的华裔青年。室内非常嘈杂,当沉威和羽蕊从边门出来,走上麦克风环绕的讲台时,喧闹的声音立刻静止下来。
“各位女士、先生,沈飞先生一会儿就到,请稍后片刻。”羽蕊透过麦克风传至宽敞厅室的声音,柔和但果断有力。
“项羽蕊。”一个记者认出她来,对旁边的记者说。
“谁?”
“咯。”他朝走到讲台边和沉威低声交谈的羽蕊努努下巴。“她以前在海军情报局工作,是那个单位唯一的东方女性。关于项羽蕊的资料很少,只知道她毕业于海军官校,曾经因为立了个大功,总统先生在白宫接见她,颁给她一枚勋章。谣传她曾是五角大厦一名特情组情报员,后来受了伤,光荣退伍,在海军某个单位当教官,不晓得怎么会跑到这来?”
另一个记者不禁对羽蕊肃然起敬,如此年轻貌美的女人,怎么可能从事过如此吓人的工作?
沉飞到场时,镁光灯开始闪个不停。冷眼旁观的羽蕊不自禁地感到极度不舒服,不论他受攻击的原因为何,或攻击者是谁,他如此不在意的把自己继续暴露在大众眼前,岂不是自找麻烦?
“各位女士、先生,午安。”沈飞低沉深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英文发音纯正,还有种美国南方绅士的柔和腔韵,性感迷人。羽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颇具魅力。“希望你们欣赏本公司提供的糕点和咖啡。我特别交代咖啡要够浓,以免有人中途睡着了。”
羽蕊环顾笑声洋溢的室内,尽量不使自己和其它人一样,被他的翩翩风采和幽默所吸引,专心的注意有无可疑的人。
沉飞的目光扫掠过全场,让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在和他们个别说话。“虽然我方才先去巡视了一下,发现咖啡已有些供不应求,为了各位着想,节省大家的宝贵时间,我们还是尽量长话短说。但首先呢,我要向大家介绍本公司一位新加入的伙伴。”
他向羽蕊招招手,她遂上台站到他旁边,台下掀起一片骚动声。沉飞仅是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便令所有人静了下来。
“各位,“沉氏”的新安全主管,同时,据说也将是我的贴身保镖,项羽蕊小姐。”
他一宣布完,立即引起台下记者群的一阵惊讶声,但他们都不比站在讲台另一侧的沉威来得诧异。
“他在搞什么鬼,这么大声嚷嚷?”他低声咕哝。
“不是声东击西,就是蓄意打草惊蛇。”回话的是方雯绢,她是沈飞的秘书,对“沉氏”的第二代董事长充满信心,就像她对他们父亲的忠心耿耿。她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厅内记者群中的焦点””项羽蕊。“她可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不是吗?”“我可不会称她为“小东西”。”沉威也注视着面带微笑,但实际上心弦紧绷的羽蕊。
她全神戒备,好似全身都装置了肉眼看不见的电子扫描仪,然而,她的态度自然优雅,一点也不显出紧张。
“你看他们站在一起是多么相配的一对。”方雯绢欢喜的低语。
沉威讶然看看她,又去看台上两个人。可不是吗?还真的是俊男美女绝佳组合呢。
“沈先生,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吗?”一个男记者问道。
“我从事的是棘手的行业,在这一行中,受到威胁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传播媒体似乎对我特别关注,在此我借机向各位表达最深的谢意。”
谁都听得出他的控告,但是他的口吻婉转、风趣,因此那些记者不但不生气,他还又一次赢得满意的笑声。
“沈先生,你前两次的事件难道不是意外吗?否则为什么会需要请保镖呢?”一个金发女记者狡猾地问。
沉飞递给羽蕊一个眼神,把这个问题交给她,看她如何代他解答。
“被人从背后突击?当然是意外。”羽蕊流畅地微笑道:“自背后我想是很容易弄错对象的。”
所有的目光都转到羽蕊身上。
“项小姐,听说你原本在海军某单位任职教官,现在来做保镖,是不是屈就了呢?”
“或者保镖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说法?”
对此昭然若揭的公然讽刺,羽蕊的锐利目光投向发问的两个站在一起的记者,脸上仍保持优雅的笑容。
“我在“沉氏”的安全部门工作,保镖是一般人对安全人员的一种说法。以报章杂志上的报导内容之详尽来看,各位比我更清楚沈先生的私人社交活动,倘若我和他有各位所暗示的关系,我想需要保护的人便应该是我了。”
在场的人大笑。
“你是说沈先生会攻击你吗?”一个红发女记者暧昧地问。
“我相信女性的攻击力比男人有时要过之无不及,你认为呢?”羽蕊流利地反问。
女人们都不作声,男性记者们则发出赞赏的笑声。
“身边带着个女性保镖,沈先生,会不会造成你社交生活上的不便?”又一个男记者揶揄地发问。
沉飞偏头凝视羽蕊好一会儿,立刻,一闪一闪此起彼落的镁光灯,全抢到了当事人毫不察觉的电光火石的眼波交流。沉飞只知道如此靠近的俯视她,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表情,令他……心醉神迷。
好不容易他才将目光移向记者群,微笑着说:“也许我的女伴会保护我。”
他的回答引起哄堂大笑。
“沈先生,你的社区重建计画还是照常进行吗?”一名男记者提出今天的主题。
“当然。这个计画绝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阻挠而更改。”
“此一重建计画是你标购那块地之前还是之后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