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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蕊的感觉相同,她觉得自己彷佛一匹将脱缰失控的马,失去控制对她来说,意味着危险。她连忙伸手拉开他圈紧她的手,抽身而退,喘着气,大眼睛中满是警戒。

  “哦,羽蕊。”他嘶哑的轻唤。

  她猛烈的摇头。她和上司或一起工作的男人之间不可以有任何其它的关系,她不能让它继续。这次甚至比上一次更糟,她得避开一靠近他就不由自主的冲动,这会影响她在执行工作时的客观和冷静。

  “对不起。”她低声说完,就快步走出房间。

  “哦,不行。现在不行。”

  沉靖悄悄朝电梯里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人投去一瞥。她细致精美的脸庞使他第一眼见到时,便屏住呼吸足足十秒钟。她整个人有一种古老世界中的精致,一种迷人、彷佛神秘的典雅。

  他同时也注意到她足上没有穿鞋,只有一双绿色毛袜。另一项奇特之处是,她这是第二次发出无助般的喃喃自语了。

  她一定是在自言自语,不可能是对他这个陌生人说话。刚开始,他试着不去注意,毕竟他心里悬挂着沉飞的情况。

  沉靖在电视上看到插播新闻快报,但只见一群记者在急诊室内外拥挤成一堆,那名女电视记者对着镜头以国家元首遇刺的紧迫口吻大声说:“由于“沉氏”这位有“铁臂沉飞”之称,在美国企业日前最年轻的华裔董事长,也是建筑界的翘楚,今天才在报纸上有他昨天召开记者会的照片,因此很快便被认明身分,但到目前为止,还无法确定他今晚受伤的真正原因,及为何种武器所伤。据现场一位女士所称,沉飞当时似乎企图对她做不明确的碰触?!”

  沉靖看到此便关掉电视。不明确的碰触。真好笑。她干嘛不索性明白的指控著名的东方花花公子,企图当街对她非礼?搞不好是她为了自卫伤了沉飞。

  自圣塔巴巴拉驾车至洛杉矶,平时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今晚逢周末,高速公路上又发生个连环车祸,使得整条高速公路的交通完全瘫痪了三个多钟头。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却在这部慢得如牛爬的电梯里遇上个怪女人。她每隔大约五秒便兀自吐露着显然是感情上的困扰。

  “我不能嫁给他,我不能恋爱。现在还不行!”

  她是不是精神病房里跑出来的精神异常者?多可惜,这么漂亮的……沉靖看不出她的年纪,无法确定她是女人或女孩。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话。他希望六楼的灯快点亮,这情况让他浑身不自在。她说话的音调是一种柔美悦耳的南方腔调,使得她的告白分外显得动人心弦的幽怨。她看似东方人,念念有词的却是字正腔圆的道地法文。因此又有些令人觉得她在幽幽对他诉说情话。

  这可能是全世界最慢的电梯了。

  “哦,我的天啊。”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沮丧。“这不行的。”

  沉靖本能的反应。他转身向她。她正笔直的望着他,一双忧愁的翦翦瞳眸在牛角框眼镜后面,是那么地楚楚动人。她长得惊人的乌黑秀发披过她纤细的身子,在她胸前和手腕上热闹非凡的形形色色挂饰,更加深了她的神秘和怪异特质。

  沉靖正要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时,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用英文对他央求道:“不要去。”

  他皱一下眉。她的眼神彷佛他是个灾难受害者。

  顷刻间,沈靖完全被她的外表所吸引。她似纯真无邪,似忧虑重重的脸庞,她特异的穿扮。他觉得他好象真的要有麻烦了。

  “去哪?”他问,感到一头雾水。

  “不要去就对了。离那幢旧房子远远的,我不要在那看见你。”

  “旧房子?”沉靖更迷糊了。“小姐,你在说什么?”

  她抽回手去和另一只手扭在一起,似乎比他还要不安。“这很难解释,反正你不要去南区就对了。尤其不要到街头的那幢老建筑。”

  “恐怕你弄错了,小姐。”沉靖叹息地摇头。“我不是做建筑这一行的,也没去过南区。我不以为我以后会去,那边没有我认识的人。”

  她认真的眨眨镜片后的眼睛。“你不是总因为你认识某人才去你要去的地方的。”

  倒也是。他是摄影师,因为工作或兴趣,他有可能突然到世界任何一个陌生的城市,走向任何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角落。

  “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去南区。”

  “可是我……”

  “我必须走了。”

  电梯门打开,她逃也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沉靖发愣之间,门关上了,电梯开始从六楼往下降。

  羽蕊心跳气喘地快步走过走廊,正好碰上一脸迷路状的芙音。

  “你还在等我?”她歉然问道:“我以为你和芙莲一起走了。”

  “她要我去她车上等地。”结果那个男人走进电梯,感应到一股发自他身上的强烈电波后,芙音便震得全身发麻,给钉住了般地动弹不得。

  芙音转转眼珠。“这里我好象来过。”

  羽蕊记起她的没有方向感,笑了。“你是来过,你陪我上来的。走吧,现在我陪你去停车场。”

  而在车子里等了半天,仍不见芙音,芙连累得快睡着了。

  “这丫头八成又迷失了方向。”她咕哝,叹一口气,只好下车去找芙音。

  她走进电梯,刚要按关门,一个男人自停车场那边跑过来。

  “等一下!请等一下!”

  芙莲压着“开”的按钮等他跑进电梯。

  “谢谢你。”

  “哦,老天!”芙莲轻轻抽一口气。

  沉威看看她仍按着键的手指。“小姐,你还在等人吗?”

  这男人身上发出的电波充满了整间电梯,压迫得芙莲无法呼吸。她闭上眼睛,立刻看见一幢红瓦白墙的漂亮房子,砖瓦砌成的壁炉,印花棉布家具,木镶地板。壁炉前有张舒适的阅读用大靠椅,椅子里坐着的正是电梯里这个男人。

  “不,我不要。”

  沉威纳闷地注视眼前身材娇小、面容姣美的女人,她的呼吸急促,脸色在一点一点的变白。”

  “小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病了?”他的手伸出去碰她时,她突然张开了装满惊惶的眼睛。

  她躲开他的手,彷佛他要非礼她。沉威举起双手。

  “嘿,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你看起来……”

  “我不要结婚!我不会嫁给他!”芙莲对自己说,然后逃出了电梯,一直跑向自己的车子。

  她有什么毛病?沉威本来想追过去,继而作罢。他和他大哥沈飞不同。从他前妻那,他学到了不少教训。过去这几年,他将精力全部投注在工作上。工作的诱惑不会令人受愚弄和伤害。他的生活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和女人牵扯上。任何女人。

  但,到了楼上,步出电梯时,他脑海中却浮上刚才那张受了惊般的脆弱美好脸庞,他甚至有种怪异的感觉,好象她跟着他。然而当他神经质的转身,只看到自己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

  沉靖已经到了。

  “我打电话给你,没人接。”沉靖说“你听到我留的话了吗?”

  沉威点点头。“我已经睡了,累得要命。后来不知怎地醒了,听到你留的话就赶了过来。”他转向沉飞。“看来有人开始狗急跳墙了。”

  “我想不透。”沉飞摇摇头。他已经坐了起来,侧躺太久的姿势使他半身发麻。“他可以杀了我,可是他只捅我一刀,让我没法好好躺着睡觉。”

  “像你这么机警、精敏的人,他那么靠近你,你怎么都没察觉?”沉威问道。

  “别提了。”沉飞挫折地摆摆手。

  “有个女人宣称大哥趁人多,现场一片混乱,企图吃她豆腐。”沉靖嘲弄地笑道。

  “你?吃女人豆腐?这可是比你挨刀子还要精采的新闻。”沉威也笑,而后皱皱眉。

  “说到女人,我刚刚在电梯里碰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嘀嘀咕咕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瞪着我的眼神,好象我是个登徒子。”

  沉靖看着他。“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全身都透着鸡以言喻的怪异,不停地自言自语?”

  “是啊,你也碰到她了?”

  “嗯,也在电梯里。她有没有警告你不要去南区?”

  “警告?没有。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就跑了。”

  “南区?”沉飞警觉起来。“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警告你不要去南区?那边有什么?”

  沉靖耸耸肩。“我也不晓得。她提到一幢旧建筑。算了,我看她多半这里有问题。”他指指头部。“可惜。”遗憾地,他叹一口气。

  “得了,女人本来就是麻烦。”沉威结束掉这个话题,面向沉飞。“你有何打算?”

  “我不会放弃重建计画的,如果这是你的问题。”沉飞坚定地说,“相反的,我要提早开始实施。”

  “你今天上午去看过的感想如何?”沉威问。

  “整个地区一片残败景象,教人看着沮丧不已。任何一个健康的人住在那种阴郁、脏乱的环境里,住久了都要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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