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着他们两人对话的傅烈辙一手被祁麟攫住,否则他早就冲上前折断霍逸那对不要命的胳臂!
“别这样,你让我好好想想。”微蹙的眉宇写着她陷人为难的局促,她究竟该怎么做呢?
突然,脑海泛过傅烈辙亟欲得到磷火弹的一幕,或许她回去便可以帮他,或者拿磷火弹请他为师父解毒。
她闭上眼,沉思了会儿,再度张开眼,“好,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师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霍逸这下可开心了。
“嗯,要走就快,我们快点吧。”她下定决心。
“好,我们走。”霍逸对她笑了笑,未经她同意就一手揽住她的腰拔天飞起,跃出墙外——
“别——”
傅烈辙纵身想追去,却被祁麟一把拉了回来。
“你捂我的嘴干吗?”傅烈辙用力扯下祁麟的手。
“你还真凶,我是怕你坏了正事呀。”祁麟双手抱胸,对他扯着肆无忌惮的微笑。
“可是那家伙搂着她的腰,你瞧见没?”傅烈辙口气恶劣得几乎喷火,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会以她为重、野心居后了?
“咦,我说辙,你变了。”祁麟兴致勃勃的目光直对着傅烈辙瞧。
“我变了!”他回瞪祁麟。
“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弱不禁风的丫头了?”揉揉鼻翼,祁麟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这件事。
“我——”傅烈辙噤了口,居然没有下文了。
“怕她一去不回?”祁麟挥了挥纸扇,“不会的,她知道磷火弹对你的重要性,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会将它夺来给你。”
“磷火弹……这东西真有这么重要吗?”傅烈辙居然陷入犹豫。
“喂,一统天下可是你毕生最大志愿,你怎么忘了?”祁麟鸡猫子喊叫起来,该死地明知故问。
“我没忘……”傅烈辙眯起眸,“事情已走到这个地步,也只好继续下去了。”
“对,就是这样,找回原来的你吧。否则现在的你又会让我想起五年前那个意志消沉的傅烈辙。
“拜托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傅烈辙警告地冷睇了他一眼,眼底那道黑色薄翳已不像以往那般混沌了。
由此可知,他心底那道阴影已渐渐散开,是谁给他的影响呢?
“是是是,可我听宓儿说,蓝姑娘身上有着喂养多日的剧毒,她还说,这毒若不尽快解掉,她必死无疑。”
眼看傅烈辙双眸燃上火柱,他不忘加油添醋道:“没想到玉婆竟然是个那么狠的老太婆。蓝姑娘从小与她相依惟命,她却对她做这种事!这下可好,自己引火上身,反被下毒弄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宓儿她不肯为她解毒。”傅烈辙懊恼地说。
“你可是华山神医华骆的首传弟子,她没必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你就可以救她不是吗?”
“我……”傅烈辙心头一抽,“我已立下毒誓,这辈子不再为人开药方,你别逼我。”
祁麟耸了耸肩,“好吧,到时候你看见的只会是她的尸首而已。现在就等蓝姑娘的好消息,看看她是怎么在死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说着,他便摇摇纸扇,潇洒恣意地离开了,完全不理会傅烈辙此时那发黑僵冷的脸孔。
* * * *
幽灵峡谷旁的红木林,正在蔼蔼春风中吐露新芽,和缓的气息微微荡漾在这怡人春色中。
望着远近灼灼的红叶随风轻飘,仿似泼地的红砂、烧天的赤浪,在晚风中翻舞鼓动。看着这一切,蓝之灵的一颗心却相反地沉寂了下来……
只要想着这片美景就要被磷火弹所摧残她就心生不忍,可又有太多的无奈让她做不了主,所幸这些年来谷旁的居民因为害怕师父跋扈嚣张的行径,一一搬离了这儿,如今这整座谷口,也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师姐,你在想什么?咱们就快回到峡谷了。”霍逸转首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担心……”
“担心师父吗?你别害怕,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他拍拍胸脯对她说。
蓝之灵闻言,心底突觉怔茫,“霍逸……”
这时,一阵马嘶声猛然震住了之灵,她听得出来这是师父座骑的声音!
“好个臭丫头,你竟然还知道回来?”瞬间,玉婆真的出现了。她坐在马背上,衰老的体态与高大的马儿相形下还真是突兀至极。
“师……师父……”蓝之灵陡地跪下。
“师姐为了您才去震雷国求医,您千万别责怪她呀。”霍逸连忙帮着说话请求。
“你住口,我没要你插嘴。”玉婆跃下马,那丑陋的面容直直逼近她,“瞧你这丫头又瘦又小,说身材没身材,霍逸怎么会看上你呢。”
之灵一惊,连忙抬头,“没这回事,师父您误会了。”
“是我误会了吗?”邪佞的嘴角一勾,转向霍逸,“告诉她你的想法。”
“我……”他当下傻住,望着蓝之灵,脸孔陡然红了,“呃……我……”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玉婆鬼祟地说。
“这……”他深吸了口气,才道:“师姐我——”
“你别说,师父您可以用任何方法处罚我,但不要用这种方式,徒儿知错,不该与霍逸走得那么近。”她的膝盖跪在尖石上,已疼得发麻!
“是我接近师姐,您不要责备她。”霍逸见师父将所有的错都归罪给师姐,心底涌现了无比怨怼。
“你懂什么?她若不魅惑你,你会看上她。”玉婆眉目一扬,转向蓝之灵,“不是说要为我去震雷国求医,大夫呢?”
“大夫……”之灵愣住了。
“哼,说大话是不?还是蓄意骗我好去震雷国玩玩。”她突地用力抓住之灵的头发,疼得她眉头紧蹙,泪已溢出。
“师父,不要!”霍逸上前阻止,却被玉婆挥开,用力将之灵抓上马,“走,先回谷再好好找你算账。”
霍逸眼睁睁看着之灵被带走,想救却无能为力……
第七章
傅烈辙不停在宫廷里踱着步,时而大步疾走、时而顿步沉吟。最后,禁不住思念,他爬上了宫内最高的位置,望着远处灿若锦霞、红似丹砂的整片嫣红木林,心想:那方向盛产红木林,再过去应该就是著名的幽灵峡谷了。不知她在那儿过得可好?玉婆又会用什么方法虐待她、处置她?
“辙,去看看她吧。”不知何时,宓儿已走到他身侧。
“你不吃醋?愿意让我走?”他斜睨了她一眼。
“谁吃醋哦,你少臭美。”宓儿的纤纤食指点了下他的额头,“你是我老哥耶,平日人家只喜欢对你撒撒娇,找你逗逗嘴而已。”
“哦?”他抓住她的指头,眯着眼对住她,“那你当初对她说那种伤人又引人误解的话,是故意的哕?”
“呃!故意又怎么?人家是在救她耶。”漂亮的眼珠子转动了下,宓儿她俏皮一笑。
“救她?”
“是呀,你这么风流又视女人于无物,我当然得救她脱离苦海了。”她挑高细眉,倚着他说。
“去!”他暗啐了声,“那现在呢?”
“现在……我瞧你一副精神不济样,以往那些雄心壮志全不见了,所以才想回过头拯救你。再说;刚刚祁麟告诉我,蓝姑娘回到峡谷也已好些日子了,你是该去找她拿回磷火弹。”
“磷火弹、磷火弹……你们别再拿它烦我行吗?”傅烈辙忽地对她一吼。
“好,我哪敢烦你,只是来这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她的目光突变得幽邃。
“去哪儿?”
“找仇政。”笑意缓现在她唇角,浅露一抹诡谲的笑意。
“呵,你终于想开了。”傅烈辙释然一笑。
“这是你教我的,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宓儿嫣红的唇瓣一勾,“我也该走了,这道别话该怎么说呢?就……祝你好运吧。”
笑容里挂着丝丝谑意,她一个飞舞旋身,翩然离开了他。
此时傅烈辙心忖:该是轮到他出发的时候了。
* * * *
竹篓扛在肩上,脚下是崎岖的碎石路,蓝之灵步履蹒跚地走着。
汗水不停地从她额上、背脊淌下,当滑过背腰处一道深长鞭痕时,她便忍不住眉头紧蹙,颤巍巍地抖动了下。
“疼……”她咬住牙忍着那种噬骨滋味,这道伤口就是她回谷那天,师父送给她的见面礼。
然而皮肉再怎么疼,也疼不过那心底的寂寥。
多久了……她多久没见到他了?
心底那道被思念所啃蚀的伤痕竟是这么难以痊愈,非但如此,反而一日比一日发作得更深更剧。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明知没有爱人的权利,为何还要泥足深陷?
就在她恍神之际,肩膀竟被人搂住,吓得抬头,瞧见的竟是傅烈澈就站在她身前!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眼花了?
“把嘴巴张得这么大,蚊子都跑进去了。”他露出深刻的笑痕,这笑容是如此简单,可看在她眼中,却是异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