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聿岚,你为何对栾盈芝通风报信?难道你不知道你泄漏的事会让朗飞跟顾以茗的幸福化为乌有?”皇上冷冷的眸子定视着他问。
他知道,他也好后悔,而且在一离开栾府时就后悔了。“草民自知愧对朗飞与良心,草民斗胆请问皇上,朗飞与顾以茗他们可好?”
“好?”他冷笑的摇摇头,“都在牢里,你说好不好?”
他的脸色悚地一变,连朗飞也有事?
“朕想知道你为何要向栾盈芝通风报信?总有个原因或理由吧?”
栾盈芝的脸色丕变,她好担心他会说出她主动吻他一事。
“草民是因不忍栾盈芝为情伤心,再加上自个对她倾心许久,两相挣扎下,终因不舍而守不了秘密。”他沮丧难过的承认。
皇上脸色骤变,冷声说:“朕生平最讨厌见色忘友之人,还有你,其心可议,朕听闻最毒妇人心,没想到却在你身上见证这句话,真是可悲可叹!”
栾盈芝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也有事。“可皇上,民女是担心皇上受蒙蔽,揭发实情——”
“够了,此事朕宁愿不知情,知情了就不得不办,无法得过且过,要不怎么服天下悠悠众口?”他一脸怒火,“太平盛世,新春之时,竟要朕如此煎熬。你不仅让朕拆散一桩好姻缘,也逼得朕不得不将‘大清国宝’送入牢里,得逼朕得咬牙没了制作灯笼的才子——”皇上越说脸上的表情越痛苦,而栾盈芝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逼了皇上做这么多事?!
皇上沉思许久,突地开口,“来人啊,将胡聿岚也关入大牢。”
目瞪口呆的胡聿岚左右手分别被皇家侍卫架起就往外拖去。
栾盈芝吓呆了,“皇上,这是为什么?”
他怒道:“朕说了,朕最讨厌见色忘友之人,这样不仁不义之辈留着无用!”
“可是他是为了我——”栾盈芝真的快吓傻了。
“所以是见色忘友,留着没用!”
那意思是要他死?!“不,皇上,”她脸色一白,马上为胡聿岚求情,但皇上哪肯听她的,人微言薄,再怎么求都没用。
“永别了,栾姑娘!”胡聿岚面色如土的跟她道别,皇上连说了两次留着无用.他还能活吗?
永别?一想到这一别即将天人永隔,再想到胡聿岚拥吻自己时的深情凝眸,栾盈芝哽咽哭泣,跪倒在地,“不,皇上,不是他的错,他挣扎的说不出口,是我、是我主动献吻迷惑他,套他的话的!”
皇上皱眉,“你自幼受庭训的金枝玉叶,这等寡廉鲜耻、破坏善良风俗之举止真是令人无法接受,来人啊,将她一起关进去!”
“皇上,不,是我自己受不了诱惑。”胡聿岚急忙解释。
“没关系的,一想到你因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辈子都会不安,不如和你同命。”
“栾姑娘……”他惊喜的看着她。
“送入大牢!”
眼见一对对的送进去大牢,皇上的眸中闪过一道愉悦之光,看来他的戏也演得很精彩嘛,哈哈哈……
“皇上——”栾浩璋老泪纵横,哽咽的不知如何为爱女求情。
“栾爱卿,没事的,来,咱们喝茶去。”
他困惑的眨眨泪眼,不明所以的跟随皇上到御花园。
*
大牢里,朗飞跟顾以茗关一间,胡聿岚则跟栾盈芝关一间,两个牢房正好面对面。气氛十分凝滞,因为刚刚皇上已派人来宣旨,四个人在上元节当晚将推出午门问斩。
这有这么严重吗?
但圣旨都下了,大家哪有心情去想什么或争什么?
胡聿岚只想道歉,他向朗飞又哭又跪的说是自己害他的,请他原谅。
朗飞紧绷着一张俊颜,面无表情的点头,算是接受了好友的道歉。
栾盈芝也向他道歉,如果她知道结果是这样害人害己,她绝不会这么做的,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也向顾以茗道歉,在胡聿岚跟她诀别时,她才明白真爱是什么。
对朗飞,她只是以一种不甘愿、不服输的心态在争夺,因为她花了太多的等待在他身上,而她其实也明白,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顾以茗明白她了解爱的真谛了,但就他们这两对来说,一切好像都太迟了。
他们在牢里相依相偎,离上元节只剩三天,他们只有这短短的时间可以相处。
为了不留下遗憾,朗飞经由狱卒向皇上请求,在行刑前希望完成与顾以茗的终身大事,在皇上首肯后,胡聿岚也在栾盈芝的点头下,请朗飞代为请求,而皇上也恩准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在上元节的当日下午,几名太监跟宫女在狱卒打开牢房后,分别将两男两女带开,各到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换上新郎倌服或凤冠霞佩。
然而除了朗飞以外,其他三人都觉得很错愕,要行刑之人,却穿上这等豪华的礼服、戴上珠宝玉佩等饰品,这实在有些不合理。
四人穿戴完毕,除了朗飞,另外三人都被绑上黑色眼巾,再让太监、宫女们分别带出房间,坐上马轿。
而朗飞在上轿前,附耳于胡聿岚的耳畔说了些话,瞧他嘴巴大张,肯定是大消息吧。
随后,两顶轿子分别前往胡家和朗园。
一到家,胡聿岚让胡老爷解开了眼睛的黑巾后,也动手拿下新娘子的遮眼布,准备拜堂。
一脸错愕的栾盈芝傻傻的任凭摆布,见她爹开心的频点头,她真的好困惑,不是上断头台吗?怎么来拜堂?
这个疑问一直到他们进入洞房后,胡聿岚才告诉她。
总而言之就是他祸从口出、见色忘友惹来的,但他不在乎,因为他赢得美人归!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胡嫣妮随即开门走进新房,她先假装受不了的瞪了兄长一眼,说句“你的眼光真的很差!”,然后,装出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闷闷的喊了一脸尴尬的栾盈芝,伸手道:“嫂子,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新年红包?今儿个都十五了——”栾盈芝那股高傲的模样又出现。
胡嫣妮抿抿唇,“嫂子,十五上元节也还是过年,你给不给?”
她哪有红包?但直觉的去摸摸口袋,还真的有呢,她拿出来给她。
胡婿妮笑眯眯的接过手,“谢了,嫂子,大过年的我也该回送你几句吉祥话。”
“这是应该的。”
她先咳了两声,清清喉咙后故意以很嗲很嗲的声音道:“聿岚,没关系的,一想到你因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辈子都会不安,不如和你同命。”这是栾大人与他们家在筹办婚礼时说出的,老实说,她还挺感动的呢。
闻言,栾盈芝一张粉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而胡嫣妮早巳逃之天天。
“胡聿岚,你今晚给我睡地上!”
他苦着一张脸,苦哈哈的道:“不是我说的啊!娘子大人!”
奇怪咧,怎么还真应了那个乞儿算命仙的话?!他苦也!
*
奇怪,好热闹啊!
顾以茗甫被扶下轿子,就听到敲锣打鼓、乐声喧天,还有欢乐的笑声、鼓掌声此起彼落……但由于她头罩着喜帕,眼睛又被黑巾蒙住,所以她也无从得知这儿为何如此热闹?
不是要上断头台吗?
不同于她的毫不知情,朗飞开心的牵着新娘子向围观的乡亲父老们点头微笑,直直进入朗园,到达看得喜气洋洋的礼堂,只见两家的高堂均已高坐椅上,诸多亲友也全立在两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顾以茗很想哭,行刑前的成亲礼还一一按着礼俗来,只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上断头台。
朗飞眉飞色舞的握着手上的红彩带,领着新婚妻子进入洞房,等着看她脸上出现错愕惊喜的表情,但在他拿了喜秤为她掀去喜帕,拿掉眼巾后,却见她的明眸有泪水在打转。
“怎么了?”他温柔的问。
她哽咽的摇摇头,抱着他低声啜泣。
他勾起嘴角一笑,将她打横抱起,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在她耳畔低喃,“今天是上元节,虽然你的作品仍是一块树干、虽然春宵一夜值千金,但外头的闹元宵更热闹,我们偷溜出去逛逛好不好?猜灯谜,看花灯,尤其是我做的那对皇上赐名的冠云九龙凤木雕灯笼,你看,都已经点灯了。”
“什么?!”原本埋头在他胸前哭泣的顾以茗错愕的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看着园外不远处那绵延不绝的灯笼街景。而最令她惊愕难解的,是被她烧掉那只的木雕灯龙居然成对的悬挂在璀璨的星空下。
“这怎么会?”顾以茗傻眼了。
朗飞笑了笑,“其实这对木雕花灯一直都好好的珍藏在地下密室里,不然,一对御赐的传家宝随便的与其他的灯笼摆在一块,不奇怪吗?”
她目瞪口呆的摇头又点头,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就是因为它们是传家宝,所以更珍贵了,但为了防患未然,我特别花时间再雕两个,将由珍贵的楠木雕成的另辟地下密室珍藏。”